长孙凝清冷的声音午夜里淡淡飘出,好像一缕阴灵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四人猛然一惊,反应过来再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两个男的,握紧手中木棒,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大门口局促不安。两个女人瞄了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加快速度,往袋子里划拉榛子,豁出去了。
哟!这贼可够嚣张的,被当场抓个现行还不肯收手,长孙凝差点儿被他们气笑了。“马家生,李兰,刘长生,还有那个乔婶,四位真是好兴致。繁星皓月,结伴散步,走的可够远的。”
“你怎么在这儿?”刘长生为人小气,又胆小如鼠,看到长孙凝早被吓得摸不着脉了。
这不废话吗?她来当然是要抓他们现形,再者说,这本来就是她家好不好?见过笨的贼,还没见过这么笨的,大脑整个就一堆浆糊,难道他们就没想过会被自己抓住?强大的自信心实在可嘉,只可惜,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她家来做贼,她来抓贼,还成了她的不是。合着就得随他们心意,知道假装不知道,让他们放心大胆的“拿”光自己辛辛苦苦收来的劳动成果?他们犯傻,她可不傻。她不当周扒皮了,反而被人惦记,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今儿要是被他们带走一块榛子皮她长孙凝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大宝,你说是不是?”长孙凝踱步上前,弯腰抚摸着大宝的头,干的漂亮!其他牧羊犬也围拢在她四周,根本不担心贼人跑掉,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还不住手,难道还想当着我的面把东西带走不成?”
闻听,还在装榛子的李兰和乔婶像刚回魂,扔下手中口袋,跑到各自老公身后,小声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乔婶和刘长生都是胆小的人,也没主见,都听马家生的。马家生是村里最大的官儿,官大官小,都有三分威严在,他把眼一立,骂道:“没用的东西,瞅瞅你们一个个熊样儿,怕啥?有啥怕的,我是村长,她还能吃人咋的?去去去,接着给我装,山上来的东西,有咱一份儿,不能便宜她自个儿。”
长孙凝低笑一声,这是她见过的最牛叉的贼,而且还是牛到她的头上。要是不让他们长点儿记性,还真当自己官大属螃蟹了。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舌头,知道马家生一直在记恨她发达之后没“孝敬”他这个土地公,但她就是不惯那些臭毛病。
“谁敢动,我就叫大宝和它兄弟们好好”招呼“他”。到时候缺胳膊断腿儿,可都是自找的,她维护自己财产不受损失概不负责。
“别听她吓唬,他不敢放狗咬人。”故意伤人犯法,要是她敢放狗咬人的话,正好去告她,让她知道知道村长也比她平头百姓强。在他的地盘儿,敢拿豆包不当干粮,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就怕她不敢放狗咬人。
“是啊是啊,她不敢,不就拿几个破榛子么,你们别怕,有我老公在,容不得她乱蹦哒。”李兰附和着,在她心里,马家生无所不能。
“你们可真了解我。”长孙凝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语声悠悠,没有怒气,目光也始终在她周围的牧羊犬身上,无所谓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在抓贼,与他们说话也好像在闲唠家常。不过,若是了解长孙凝的人见到此情此景,一定有多远躲多远,因为她说反话的时候往往对方都会很惨。
马家生错误领会,以为长孙凝跟他妥协,鼻孔朝天,“长孙凝算你识相!在村里得瑟这么长时间,本村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足了你面子。你倒好,不仅不知道感激,有好处就想独吞,拿你点榛子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老子忍你这么久,已经不想在忍了。再说了,乌兰山里的东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啥吃独食。告诉你,今儿晚上老子就要把榛子全搬走,你乖乖把其它从山里得到的东西送到老一半,否则的话,本村长让你混不下去。”马家生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恐吓,心满意足的打个酒嗝,右手拿着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在左手手心上。“你们仨儿,快他妈去装,别在那儿磨磨蹭蹭。”说完见三人没动,抬腿踹下李兰,没踹到,嘴里骂骂咧咧。
长孙凝直起身,揉了揉鼻子,双手环胸,山风吹的有点冷。同样是喝酒,有的人醉酒醉人,有的只会恶心人,比如眼前这位。她似笑非笑,月色中,清澈明亮的宝瞳如染一片银霜。敢在她特工之王,千面死神面前耍横的人当世屈指可数,如今连一个小小村长大放厥词,真是不知所谓。
长孙凝老早就清楚马家生心里的小九九,她没把他这条地头蛇摆香案供上,叫他难受至极,总觉着村长的颜面被踩的稀碎。要不是乡里头有话,他老早就发难了,不会假装到现在借着酒劲来撒泼。她要是不让他涨涨记性的话,他还真把自个儿当成金子做的干粮。她光明正大做事,莫说是区区小村长,就是天大的官儿也管不着,若是有不长眼挑刺儿的,那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马村长,看来你是真不了解我。”她最讨厌威胁,尤其是被自以为是的人威胁。
马家生不以为意,咧咧嘴,一股酒气难闻,逼得长孙凝后退两步,“了不了解咋的,今儿东西老子要定了。”
“那好吧,我就让我们家大宝和它兄弟们好好教教你,们。”话落,打个响指。
“你敢!”
嗤鼻一笑,不敢么?她有什么可不敢的,在她长孙凝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不敢这个词,从来都是,她养牧羊犬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
长孙凝手臂一挥,下达命令,既然他们有恃无恐,就让她以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们,到底敢还是不敢。早就蓄势待发的牧羊犬们听到号令,纵身一跃扑上前将四人包围。
“哎呀!不得了啦,走开走开,别过来!”李兰吓得大喊大叫,拼命往马家生身后躲,刘长生两口子拔腿就跑,但再怎么跑,也跑不出院子,因为长孙凝镇守着大门的方位。两人本就胆小如鼠,在院子里一阵乱窜,很快被一条牧羊犬追赶到墙角逃无可逃,吓得体如筛糠,闭眼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