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兵道之发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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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岌岌可危

霍然加剧的心跳几乎有些抑制不住,隆隆的轰鸣掩盖了一切声响,占据了整个耳蜗,风凌熀双目血丝蔓延,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充斥着内心。

从那五百精锐疾风狼骑骤然参战,到卫青鸾部迫于莫大压力黯然无奈从攻转防,不过短短十数息的时间,风凌熀却觉得过去了漫长的时光,被他深深压抑在心底的急躁,又重新显露出来,这次他没再有暇去刻意控制,任由那份急切恣意生长,化作成漫天的凶戾,助长他杀敌。

狰狞面甲覆盖下的俊朗面容,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那是被力量反噬造成的损伤,可他不管不顾,只愿以身化刃,让那道无坚不摧的锋芒摧毁阻挡在面前的一切,只为心中的人尽上一份微薄之力,哪怕落个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披荆斩棘,腥风血雨到处飞溅,风凌熀瞬间的再一次爆发,让两部人马之间的短短鸿沟又彼此拉近了不少距离,可就是这剩下的几十步,却实在难以逾越,原因是阻挡在双方之间的狼骑实在太多太多了,多的满目都挤不下。

以动制动,是这场战斗疾风狼骑表现最正确也是最为出彩的地方。以这种方式不仅有效钳制了夏军的机动性,更把自身最大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近乎无懈可击,让冠绝天下的大夏铁骑最终陷入被动,而不能自拔。

一具具不畏生死的狼骑悍然扑来,前赴后继的阻挡在面前,生生把风凌熀的冲锋用血肉之躯给拦下,郁结填膺,使风凌熀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似困兽在咆哮,又像是伤情的呐喊。

他遥望了一眼看不清的大龙坡坡顶方向,恨恨的想着怎么还不出现的方觉,尽管清楚那数百游隼对于战局的左右无疑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可还是由衷的期盼那里有人马现身,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迫切的期盼方觉的到来,他恨自己的无能。

低沉犹如受伤猛兽的咆哮,贯穿整个战场,在夜幕下悲情回荡,与急急骤雨般繁落的狼骨鼓点激烈碰撞。

“噗~”一口鲜血,从风凌熀的嘴里喷出,让他殷红的面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

似乎体会到了那声嘶吼中的无奈、悲切跟恨意,萧诡的嘴角抿起一道得意的弧度,他眼神明亮,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淡看着整个战场。

其身后的狼骑将领早就倾巢出动,留下的只是几百贴身近卫,此时也人人喜形于色面露笑意,有几个亲近的更是窃窃私语起来,不经意间,一名身处边缘的狼骑感到身后三百步外的高坡上有什么异动,讶然回身瞧去,朦朦胧胧里,似乎那里有人影幢幢,当他眯眼细瞅,片刻后,顿时脸色大变,“敌袭~”一声尖利的示警,从他口中慌不迭喊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顷刻间,闻声的人个个色变,朝他手指的方向极目望去。

夜色深沉,十步以外就有些模糊,更不要说三百步的距离,只是他们身在低处向坡顶而望,借助微弱的黯淡星光依稀可以瞧见,那如大龙横卧的坡顶上密密麻麻矗立着不知多少的铁骑严阵以待。

“不可能!明明哨骑仔细探查过,方圆十里没有另外一支夏军的存在,怎么会埋伏?”这是众多狼骑心中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充满深深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可事实胜于雄辩,就赤裸裸摆在面前,由不得不信。

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萧诡很快恢复平静,身为主将,他早就喜怒不形于色,更不能把这份不安率先表露出来,他微眯着一对狭长眼眸,脑海中在快速思量着一切,当身侧五百近卫从慌乱中开始渐渐平复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一字一顿喃喃念叨,“灯···下···黑···”

从始至终,都以为这八千夏军就是这次诱饵的全部,可谁想他们竟敢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是把有限的力量分成两股,而是三部···

胆子之大,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如若调换阵营,萧诡自认不敢做出如此有悖常理的贸然举动,这分明是在玩火,稍有差池,必落个全军覆没死无葬身的地步。

萧诡深深吸了一口凉彻心肺的夜寒,又长长吐出,他眼中光芒闪烁,不屈的战意瞬间高涨,大战正酣,是个智者就不会从场中调出一兵一卒,那么接下来,只有,也只能自己亲率这五百近卫来抵御这伙大夏军骑了。

“布阵~”在萧诡冷冷喊出这两个字后,数百近卫顿时动了起来。

坡顶,夜风凛冽,大夏战旗猎猎作响,所有还能一战的袍泽都在身后集结,人马肃整,蓄势待发,短暂的休整让大家又重回巅峰,刀锋所向,战意高昂。虽然看不真切远处战场的状况,但凭着经验臆测,方觉也能猜出几分来,那里必然惨烈无比,当最后一名袍泽驰进队列,方觉不再迟疑地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刹那里,整整四百零七匹战马承载着四百零七具锐利锋芒闻风而动,如一道暗黑洪流从大龙坡的坡顶奔腾直下,不可阻挡。

方觉手持龙牙平端,平静的眼神里透着无比的坚毅,一马当先,直直朝三百步外坡下的狼骑冲撞而去。

发起冲锋之前,方觉就已经严令部众紧随他左右,不得超过二十丈的距离,起先众人不解,只以为是军阵需要,当俯冲而下经过那布满陷阱的三百步时,如修罗场般遍地狼骑人马的残骸景象森然,看得不禁个个惊骇不以。

当方觉率众不躲不避选择最近的直线距离骤然冲下缓坡,萧诡狭长的眼眸深处先是有些惊诧,随后激闪出一缕古怪的意味来,直到看见没有一名大夏骑军坠马塌陷,古怪的目光才慢慢变得有些失望,一股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屈辱不禁浮生,萧诡直觉脸颊火辣辣的痛,像是被人毫不留情地连抽了七八记重重耳光一样。

其实这条三十丈宽的坦途,在大龙坡前方圆三里的陷马区域并不难发现,只不过它并不是直列的线道,而是斜向的直线,在坡下陷马区域的外围边缘向里看,就会很容易找出那条斜直着朝坡顶去的坦途,但先天条件得是在视线通透的白天。

既然人家敢明目张胆的摆出如此阵势,必是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等种种条件,岂是达乞·尔罕贸贸然一方仓促间应对的。

萧诡开始恨自己起来,当时怎么就不再多放几轮火箭侦查一下,如要早点发现,也不会置于自己这么被动。从一开始夏军绕了偌大一个圈的分兵两路袭扰,就已经成功误导了自己,使自己陷入一个思想误区,下意识地觉得前路不通,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几乎没有一丁点的疏漏,把自己的每一步都算计得死死的,如此心机真是叫人感到惊叹。

电光火石间的思绪辗转,瞬间叫萧诡理清了前前后后的关键,他恨恨的回头凝望了一眼,那杆还在苦苦挣扎不曾倒去的夏军大旗,狭长的冷眸里迸射出阴狠的光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妄!任你计谋再深,也得有笑到最后的能力。

这边萧诡诸多思绪还未消退干净,前方就轰然传来巨大的碰撞声,紧接着就是人、马的惊呼与嘶鸣混杂着凄厉的惨叫喧嚣迭起。

萧诡不用去看,仅凭耳力就能听辨出这伙突兀出现的夏军绝超不过五百之数,轻易不会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萧诡亦然猜出这伙夏军的根脚来,如所料不错,这伙迟迟才肯现身的夏军必是被达乞·尔罕追撵的那拨斥候游隼。

只要不是预先藏匿的伏兵就好!

自信又重新回到了萧诡的眼中,讥讽的冷笑也同时溢满他的嘴角,任凭流矢在耳边横飞,他只目视前方,不动如山。

甩手拍飞一名狼骑,也尽量舒展一下因刚刚与一名壮硕狼骑硬碰硬落下的手臂酸涩,方觉就势带回龙牙,枪身一抖,三蓬枪花在锋利的尖头处刹那绽放,“噗、噗、噗、”三道血泉顿时在三名狼骑脖颈间喷涌,不再去看那三名捂住自己脖颈满脸惊恐的狼骑半眼,方觉举枪平延,出枪如电再划过另一名狼骑的喉咙,鲜血再次飞溅了方觉一身,错马而过时,这名狼骑才呜咽一声坠下马去。

尽管势如破竹,但方觉还是能从细微的变化中体会出不同,比起在那个草原部落绞杀的狼骑来,面前这部狼骑的战斗力精悍的不值一筹,再从他们人人都披有一副完整的皮甲来看,就算不是那狼族五部之一的精锐,也是哪位大将军的亲随护卫。

要是能成功击溃这伙精锐狼骑,必定会给大战之中的卫青鸾和风凌熀带去无形助力,也能同时叫那些围攻的狼骑们士气溃散,仓惶失措。

这样机会就来了!

想到这,方觉的眼帘不由一眯,心中立刻有了打算。

四百经过方觉初步用特殊方法操训的游隼,在一次次的战斗淬炼中逐渐茁壮成长起来,不论是战斗力,协调度,还是战术战阵的配合都愈发娴熟,自然而然爆发出的力量也就焕然一新更上一个层面。他们都是些百战余生的老卒,大多数军龄甚至都远远朝过方觉,他们不缺胆略勇气,不乏经验应对,本身更是边军中最精锐的游隼斥候,再加上方觉精益求精的查缺补漏,不予余力的灌输一些新的战场知识,说他们个个脱胎换骨有些夸大其词,但恍若焕发出崭新的蜕变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