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浑身瘫软再也没有一丝气力,高俅方才无力地翻了一个身子,仰天躺在了床上。他从来没有像今夜这么癫狂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放纵过。大约是脱离了以往那个令人压抑,让人小心翼翼不敢有一步走错的环境,他才能彻彻底底地放开身心,否则即便往日把这样一个绝色美女放在跟前,自己想必也会因为怀疑而不敢有丝毫动作。
“唔……”一旁的少女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却根本没有力气再动弹一下,就连转头也办不到。她低声用一种奇特的语言不知嘀咕了些什么,最后才开口唤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高俅愣了一下方才想到,自己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姓,不由哑然失笑。不过,在眼下这个时候,他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略一思索便说道,“我叫阳剑峰,是到泸州去做生意的商人。”
“阳剑峰,阳剑峰……”少女轻声重复了几句,脸上绽开了如花笑颜,“我叫白玲,刚才我也说了,叶巴是我的大哥。对了,你什么时候启程?我到时候收拾东西和你一道走。”
“什么?”对于白玲的开放和大胆,高俅不禁大为诧异。尽管西南一带汉人日益增多,但是,除了各族混居的地方之外,异族和汉族仍旧少有通婚的,对于野合似乎更加忌讳,而这白玲不仅公然闯进了自己的房间,甚至直言不讳地说要和自己一起走,这简直比那些勾搭女人的男人更加大胆?他怔了好一会才吐出了几个字:“你大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从来不管我!”白玲冷哼一声,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半坐着身子望向高俅,那完全裸露的上半身怎么看都能诱惑人产生犯罪的冲动。她满不在乎地一甩头,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阿妈是汉人,那个时候因饥荒流落到村寨,结果就被我的阿爸看中了。虽然限于族里的规矩不能娶她作妻子,但阿爸还是收留了她,然后就有了我,我一直跟着阿妈姓。大哥不是阿妈的孩子,但阿妈一直待他很好,教他学会了一口汉话。我阿妈死后不久,阿爸也死了,大哥继承了头人的位子,因为阿爸早就吩咐我不入村寨谱系,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再也没人管了!我喜欢谁就是谁,他管不着!”她说着突然扑到了高俅身上,狠狠地往他的肩头上咬去。
“哎哟!”高俅猝不及防下不由痛呼了一声,抬起头想要喝骂的时候却对上了那双清澈的眼睛,满肚子火气不由全都吞了回去。“你这是干什么?”
“你肯定有很多女人,我不管别的,也不要你们汉人说的什么名分,只要你把我带在身边,永远别忘记我也就够了!”她死死地盯着高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明天早上,我一定要跟你一起走!”
高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说实话,他确实相当迷恋白玲那充满了野性美感的身体。“随你吧,要是你不怕路途辛苦,想跟多久都没关系。”
“这还差不多。”白玲甜甜地一笑,还想再说什么时,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响声,顿时勃然色变。她一把抓起了旁边的衣物,三两下穿戴整齐,这才转头嘱咐道,“我去外面看看,你千万别出来,小心着凉!”
“这丫头,还没过门就知道体恤丈夫了……”高俅无力地迸出一句话,好一会才勉强坐直了身子,这才感到白玲的身体有多么变态。他这会不仅是腰背酸痛,就连头也有些晕晕的,而这丫头竟二话不说地出了门,两相比对,恐怕自己才是经不起折腾的那个。话虽如此,他还是披上了衣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大男人窝在房间里不出去总归不是一回事,可是,他还走得动么?
正当他脚步蹒跚地下床时,门外忽得一阵响动,紧接着,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
“大人!”
“高大哥!”
燕青和姚平仲一左一右地搀住了高俅的胳膊,脸上尽是紧张。两人对视一眼,燕青方才开口说道:“村寨外面突然围了几百号人,不知道是什么来意,叶巴头人已经去交涉了。虽然天色漆黑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我总觉得和两天前的马帮有点联系。”
“马帮?”高俅心中一凛,八分疲惫顿时减去了三分,他转过头去注视着姚平仲,语气凝重地问道,“你认为呢?”
“太黑了,而且四处都是树木,所以看不清楚。”姚平仲无奈地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我也认为七公子的猜测有道理,我刚才听到了很大一阵马蹄响,川中虽然也有马匹,但要一下子聚齐这么大规模并不容易。”
事已至此,高俅自然不敢怠慢,他刚想吩咐两人回去收拾东西上路,门外又冲进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白玲去而复返。
“吓我一跳,原来是马帮的三当家陈克韫前来拜会哥哥。”白玲看也不看房中多出来的其它两人一眼,径直往床上一坐。“他一年总会来个一两次的,一来是拜拜各处山头以免出麻烦,二来也是把各处头人的余财聚拢来,也好合伙做生意。”
果然是马帮!屋里的三个男人同时脸色一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见白玲丝毫不以为异,高俅便紧挨着白玲坐了下来,不无试探地问道:“听说马帮中大多是汉人,你们和他们一起做生意,不怕他们骗了你们的钱?”
白玲像看怪物那样看着高俅,好一会方才噗嗤一笑道:“你也太谨慎了,马帮的最大客人就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部族一向是西南最强大的,虽然我们这些人早就离部而居,但一向团结,除非他们马帮从今往后再也不和所有的部族人做生意,否则怎么也不敢吞了那些钱!再说了,他们如今还指望联合我们这些部落村寨铲除异己,怎么会为了一丁点钱翻脸?”
听到铲除异己四个字,高俅和燕青的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倒是姚平仲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在白玲完全没有发觉三人的神情变化,继续解释了一番村寨和马帮之间的联系,末了才不无厌恶地说道:“其实我们这个小村寨不过数百人,连给马帮填牙缝都不够,人家只是看中了大哥背后的后台。要知道,大嫂是这周边十四个村寨大首领罗木加的女儿,大哥只不过是借了这点光而已。”
高俅悄悄捏紧了藏在背后的拳头,想不到一个区区乌蛮族村寨,也会存在着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自己前两日遇到的只是一个马帮小头目,若是处理得好,就算真的撞上了马帮中人,也未必只有冲突这一条路。在这一路上,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向外人表露自己的身份,任凭是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堂堂朝廷安抚大员竟会弃了大队深入山间,说出去反而惹人疑窦。
沉默片刻,他终于下决心去看看情况:“阿玲,你能带我出去看看吗?”
“你也想和马帮做生意?告诉你,那些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一般人和他们打交道,只有赔得精光的份!”虽然这么说,但白玲仍旧站了起来,见高俅的衣服并未完全穿好,便像妻子似的细心地为他系好了每一个扣子,浑然不顾旁边燕青和姚平仲的灼热目光。整理好了高俅的衣服,她才满意地上下端详了一番,不由分说地抓起了高俅的手,“好了,你跟我来。”
见高俅被拽出了门,燕青和姚平仲对视一眼,双双追了出去。眼下情势这么复杂,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离开半步,万一出了事情,那可就真是万死莫能赎罪了。
走在那条通向叶巴的那座二层土房的小路,高俅隐约看到了不少和村民装束不同,头扎黑巾的壮硕汉子,心中不由更加担忧。他想要做的是安抚西南而不是让西南大乱,如果马帮数千人真的和唐门发生重大冲突,一旦再加上各部族势力,铁定闹得无法收场,到时就麻烦了,这个势力日增的马帮究竟想要干什么?是仅仅想要在川中一手遮天,还是意图不轨和那些唐门提到的谋逆之徒勾结?
“什么人?”
守门的一个乌蛮族士兵和一个马帮帮众同时开口喝道,当他们看到是白玲时,同时神情一怔。须知白玲平时就美艳不可方物,这一晚经过雨露润泽之后,眉宇间更是显现出一股撩人的妩媚之色。好半晌,那个乌蛮族士兵才第一个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道:“头人在里边接待贵客,你们……”
“没关系没关系,三当家老早就见过白姑娘,不会见外的!”那个马帮帮众用贪婪的目光在白玲身上扫来扫去,随后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有白姑娘出席,三当家只会更高兴!”说话的时候,他完全忽视了高俅等三人,两只眼睛只盯着白玲不放。
士兵见那马帮帮众都不阻拦,自然乐得做好人,立马让到了一边。头人晚上是怎么招待高俅等人的他看得很清楚,再说白玲摆明了已经和这些人合作一路,所以他压根就没有询问半句。
而高俅还未踏入那间用来招待客人的正屋,一阵张狂的笑声便传入了他的耳畔。
“叶巴头人,只要你的岳父能够和我们合作,那么,唐门那些跳梁小丑算得了什么?倘若他们的马匹没法通过这片山林,今后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