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她们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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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活不单只有诗和远方4

三姐婉容带着我跟四姐婉清去了路对面的小卖部买零嘴。小卖部门口刚好有一群小孩儿在那里玩跳绳,跟三姐四姐的年纪相当。

买完零嘴后三姐四姐就加入了她们的游戏中,我独自一人站一旁边吃东西边看她们玩。等我吃完手上的零食后闹着要回家时,三姐四姐已经玩到不想回家的境界了。三姐不耐烦的对我说,“你自己回去,我们再玩会儿。”

或许命中注定有这样一劫。听完三姐的话,我真的独自一人慢慢的往回走。过公路时,一辆摩托车从远处飞快的朝我奔来,小小的我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小卖部门前却传来了阵阵的尖叫声。

小卖部的老板娘慌慌张张的跑到我家跟我母亲报这不幸的消息,气喘吁吁的,急忙忙的道,“银香,你家婉书被摩托车撞了,你快去看看,流了好多血。”

母亲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她赶出家门,奔向被人群围住的肇事现场,看着家中最小的孩子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二姐三姐四姐围在母亲的身边哭成了泪团。

已有村民报了警,又到老宅通知了爷爷奶奶和几位叔叔,他们很快就赶了过来,扣住了肇事者。

母亲急忙忙的叫村民帮忙叫车辆,把满身是血的孩子送去了医院,眼中故作坚强的泪水终是划出眼睑。她抬手狠狠的擦去,抱上满身是血的孩子,眼里心里满是痛苦与疼惜。

到医院,进手术室时,医生几次下达病危通知。母亲无措的站在走廊里,流泪,仰头,双手合十,嘴里念念道,“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救我的孩子,让她平安度过难关……”

手术室到等亮了,门一打开,母亲就急忙忙的赶到门口,看着医生,满眼希翼,却不敢开口询问。

医生看着母亲与跟来的几个叔叔道,“手术很成功。”

听到医生的话,母亲的眼泪一颗颗的滑落,眼里的神光却是满满的喜悦。

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回,身体慢慢的恢复着。可以说求生欲望很强烈。

肇事司机来看了一两回就没来了。他第一次来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对着我母亲说,“我上有八十岁的老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妻子又无法工作,全家就靠我一个人养活。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交的医药费还是跟亲戚朋友借的,我家已经揭不开锅了,求求你们消了案,让我出去赚钱,不然我家真的会饿死人。”

母亲很善良,无底线的善良。听了肇事司机悲惨陈述,她原谅了他,撤案了。出院后,肇事者只给了三百块的营养费,后续的情况就不再跟进,也没再过问一声。母亲也没责怪肇事者,只是后来的后来我懂事了,每每头晕头疼母亲总后悔当时没在医院多呆些时日,没跟肇事者多拿些营养费,让我回家跟着受苦,落下了这么多的病根。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捡回一条命后家里面的姐妹对我倍加关怀,凡事都让着我,即使后面的小弟降生,只是降低了姐姐对我的关心程度,母亲依然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

关于我车祸这事大致就这样了。每次母亲说起这事儿,三姐婉容总是满满的自责,她总认为,当时她要是带我回家,不贪玩,我就能幸免于难了。可人生没有悔当初,一切只能向前走。

母亲边整理着厨房,边对三姐道,“你进屋里看看婉书回来了没有,都这时间了,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

三姐婉容回答了声,就进屋找人了。我听着她们的对话,知道三姐要进屋寻我,我赶紧装睡,让自己睡得很深沉,无视三姐一声声“婉书婉书”的叫唤声。看我躺在三面屏风的老床上睡得香,三姐转身回厨房跟母亲报备了,说,“妈,婉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躺在床上睡觉呢。”

“回来怎么没吃饭就去睡觉了。”母亲看了眼没变动的饭菜道。

“我也不知道。”三姐道。

母亲没有说话,擦了擦手,往房间的方向走。站在老床前,探身看了我的睡姿,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感觉到满手的油腻,就轻轻的板正我的身子,看着我的额角。

我被触摸到青肿处,忍受着头部传来的疼痛感,感受着母亲翻转着我的身体,装不下去的我只能佯装被吵醒的样子,慢慢的,睁不开眼睛,呢喃的叫着“妈妈”。

“又磕到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又磕在以前的伤口处。疼么,有没有哪里不适。”母亲满是关怀的道。

我装成刚睡醒的迷懵感,没敢直视母亲,说道,“没有,就是想睡觉。”

“别睡了,起来跟妈妈说说话,让我看看还有哪里磕着没。”母亲说完就抱着我起床了。

我趴在母亲的身上,心中满满的愧疚感,道,“没有,就磕到头了。”

母亲抱着我到大厅的椅子上坐下,我躲在母亲的怀里,不敢抬头看她。

母亲转动着我的额角对着屋外照进来的光亮看了会儿,感觉应该没什么事儿才抱直我的身子,问道,“怎么磕的,能肿成这样。”

我不安的转动着眼睛,实话实说的道,“爬树不小心掉下来的,但没事来,我抹了菜籽油,一点都不疼了,真的。”

“跟个野小子样,一点都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母亲严肃的道,“这几天不可以出去乱跑,好好在家待着,等头上的伤好了。再敢乱跑,看我不打你。”

“哦。”我撅了撅嘴,窝到母亲的怀里,说,“知道了。”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说道,“知道了就好,不要乱跑了。”

回忆总是沉重的。我当时年纪小,不懂母亲话里的关爱。日子一年年的过,事情一件件的发生,我就在岁月里慢慢的成长,慢慢的懂事。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开始懂得了母亲的辛苦,开始想替母亲承担身上的压力。也许是那一个个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从来不打骂我们,她的辛酸没处申诉,总是趁着深夜偷偷流泪。

母亲总是侧身看着躺在身旁的儿女,边哭边说话,偶尔伴着抽气声,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儿女的头发。我虽然眼睛不睁开,会佯装被打扰到睡梦的样子翻转着身子,咋吧着嘴,但眼泪总流出来,怎么也抑制不住。我不敢被母亲发现我流泪的事情,也不敢被母亲发现我知道她深夜哭泣的样子。或许就是在这样的深夜,迫使我思想的成熟,急迫要为家人付出的决心的。

我还没来得及从回忆里醒过来。母亲又再次步入客厅,一遍遍的抚摸着墙壁上的瓷砖,嘴里一直念念道,“这么好的瓷砖就要拆了。”

我步出房间门,站在大厅的一角看着母亲如抚摸孩童般轻轻的滑过大厅墙壁上的一块块瓷砖,眼中满满的留恋与不舍。我心中没来由的酸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我应该高兴的,为之努力多年的目标就要实现了,“酸涩”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可就是抑制不住,看着母亲的神情,没来由的想哭。

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母亲突然深深的吸了口气,眼泪掉下的瞬间她用手背揩去了泪水,眼睛红红了。

我走过去搂着母亲的身体,叫了声“妈”后,喉咙如被棉花堵塞住了般,难受得发不出多余的声音。

母亲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用叹息的语调跟我说,“拆迁队快到了,出去准备茶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