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驶入站台,检查完车上的卫生,空调孔是否打开,车厢灯光是否明亮等一些小细节问题,就站在车头等着旅客拿票上车。
司机师傅郭永德从车头的小箱子里拿走行李标签,站到车旁开启的行李舱前,等着旅客寄存行李。
厦门驻站管理员高国安顶着啤酒肚从办公室匆匆赶来,跟郭永德师傅闲聊几句后朝着我走来,站到我面前,带着特别不标准的漳浦音普通话对我说,“小朱啊,这是站外票要上车的旅客名单喉,等下娜耶会带客人去洗车场门口上车,有几位客人指定21.22号座位,你到时候跟车站上车的旅客对调下。”
听高国安把工作上的烂摊子用一两句话概述完,我顺手接过他递到我面前的旅客名单与车票,了解了下办公室从车站售票处打出的内部座位,数了下实际上车的人数,略显不满的抬头看着高国安道,“高兄,又超载了一人,你不知道最近高速上抓得很严么。”
“小朱啊,你噶体墉量耶(体谅下),突然定了四五张票,总不能不让客人坐车吧。”高国安解释道。
“有没有跟客人说清楚了,咱这车的副驾驶座位可是只有两块普通的板子合成的,不要到时候客人又到车上闹,影响全车人的旅途时间。”我很不客气的对他说,并不因为他是公司委派到湖滨南车站驻站的就委曲求全。
郭永德师傅往车头走了两三步,停在了站台的阶梯下,看着高国安说,“国安啊,车上座位满座是好,但我们最好不要超载,最近路上查的很严。”
“我知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嘛,能退票的我都退了,这不是安排不开吗,你们车上工作人员跟客人协商下。”高国安道。
“我们会尽量配合,把副驾驶座位让给客人,但你们办公室的人最好跟买副驾驶位的客人说下,那位置并不很理想,免得到时候上车时又略多不满。”我道。
“是啊,国安,我们这部商务车跟卧铺车不一样,买副驾驶坐着很不舒服。”郭永德道。
“我知道啊,车站的客人要上车了,我回办公室再跟他们说下。”高国安说完又匆匆的走了。
我很不高兴的对永德师傅说,“坑爹的,又超载,简直不让人活。”
“委屈你了,晚上克服下,明天天亮再打电话回漳州公司反应下,总这样超载可不行。”师傅安慰我道。
“好吧。”我闷闷的应着。
“客人要上车了,好好跟客人沟通下。”师傅交代道。
我收起不满的情绪,看着手上的车票座位号码与订票名单,合计着等下要怎么妥善安排车站上车的旅客,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车站上车的旅客安排妥当,22:40分到检票口打印车站上车人数清单小票。走到车头,看到师傅关下行李舱的门,开口对师傅说,“好了师傅,我们去洗车场大门接办公室上车的客。”
“好。”师傅道。
我站在车头看着师傅拍了拍工作裤上沾染的灰尘,看着他把手上的行李牌从右手换到左手,又从左手换到右手,看着他抬步上了车后,我才跟着他的脚步上车关门。
车辆驶出车站大门,沿着车站绕了一大圈,到湖滨南长途汽车站后门路对面的洗车场门口等人。
看着厦门驻站办公室的蔡艺娜满头卷发披散于肩,紧身的上衣与百褶的短裙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高跟鞋敲击着柏油路面发出沉闷的声音,窈窕的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旅客,他们提着行李匆匆的朝着车的方向走来。
郭永德师傅打开行李舱的门,离开驾驶室,抓起放在车头的行李标签,下了车,开始为旅客搬运行李。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偷懒,订票的旅客陆续上车。我站好身姿,询问客人的贵姓,核对了下登记的手机号码,带上职业性的微笑,礼貌的对客人说,“您的座位是22号,往车上走左手边第二个座位就是,您可以看下座位上的座位编码。”
工作。其实就是孰能生巧。与旅客沟通的用语也就工作上的那些事儿。偶尔碰到几个熟悉并健谈的旅客就多聊几句,给人热情并不谄媚,热心礼貌并不刻意的印象。偶尔碰到几个奇葩旅客,我们要耐心的解说,在我们的服务范围内尽量给予帮助并在旅客不反感的情况下拉开彼此的距离,免得对自己造成身心上不必要的烦恼。
“您好!您贵姓?”对订票人员进行核对。
旅客踩着醉步,身体轻微的左右摇晃着,带着满嘴的酒气冲我说,“免贵姓刘。”
我掩下心中对醉酒人的反感,带着略淡的语气问,“您订票登记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小姐,你长得真漂亮,今年几岁了。”醉汉刘先生带着满身的酒气朝前向我走来,伸出满是油腻的大手,全身不稳的向着我的脸上摸过来。
我急急向后退一步,避开他伸向我的大手,敛下脸上的职业微笑,略带不悦的道,“先生,你站好,免得摔了。”
“小姐。”醉汉带着醉语,满是酒味的朝我道,“你,电话,号码多少,我,们,多,多,联系。”
我满身不高兴的问,“你电话号码多少?”
“15959……”
我匆匆看了下手上的旅客订票名单,没有找到对应的旅客订票手机号码,我抬头看着醉酒问,“您几位乘车?”
“…小,姐…你手机…”醉汉盯着我,口齿不清的蛮缠着。这时一人从寄放行李的行李舱方向朝上客门的方向走来,双手扶上醉汉的胳膊,对我说道,“陈,耳东陈,手机号码是1390……”
“两位么?”我道。
“是两位。”
“十三,十四号,往里面走,右手边倒数第三排就是,可以对下座位上的号码。”
我还没说完,醉汉脱离陈姓旅客的搀扶,往前虚晃一步道,“小,姐,你手,机,号码多少。”
陈旅客见状匆匆抓扶上醉汉的身体,忙朝我道歉道,“对不起!他喝醉了,请不要在意。”说完忙劝说醉汉上车。
我抬头对上陈姓旅客的眼睛,隐蔽的打量了下他,头发修的很整齐,五官英气,身高很高。“没事,您往车上走,不要耽误后面的旅客乘车。”
旅客都上完车后,师傅关掉行李舱门走到我面前,关心的问,“没事吧。”
我掩下心中的无奈,扯着嘴角道,“没事儿,习惯就好。”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师傅说完,率先上了车,我跟在身后踏入车门,车后突然传来杂乱的玩闹声。声音很大,很熟悉。
“小妹,今天你上班啊。”
我听到声音,抓着车头的扶手,扭头往湖滨南主路的方向看去,看到两三个洗车场的小弟与修理厂的两个修理工正勾肩搭背的往洗车场走来。我带上微笑,大声的道,“是啊,正要去广州。”
“明天回来我请你去吃烧烤?”
我看着他们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我们赶时间先走了。”
“好,明天见面说,不要忘记了哈。”说完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朝洗车场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