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静静的矗立在日光下,他想象着一会儿见到邹梦妮会是什么场景,邹梦妮应该会扑过来哭得梨花带雨,会不会在见到他时手中的书本滑落。
李卓就这样站着,任时间过去,静静地等待,直到下课铃响起后学生一波一波的从楼道里走出来。
远远的一个身着黄色裙子面容精致的女孩抱着几本书与他遥遥对立,没有李卓想象中的扑过来,也没有哭得梨花带雨,课本也没有滑落,女孩只是安安静静地走过来。
“回来了?”邹梦妮淡淡地问道。
“嗯。”李卓轻轻的抹了抹邹梦妮额前的头发。
“回来就好。”
邹梦妮没有问李卓这些天去哪里了,但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回来就好已经包含了太多的信任以及无尽的思绪。
“你还好吗?”
虽然李卓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即使过得不好,即使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会度日如年,但他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他不需要问邹梦妮是如何度过这段时日的,也不需要矫情地问她有没有想自己,相熟以后一切都会很自然。
“还好。”
看着邹梦妮一脸憔悴的样子还有红红的眼眶李卓觉得一阵心疼。
“咱们去吃饭吧。”李卓说到。
“嗯。”
两人并肩朝着食堂走去,李卓并没有跟邹梦妮说回去以后的事,邹梦妮也没有问。邹梦妮总是这样,对于李卓不想说的事她就不会去问,对于眼前这个男孩她总是愿意去相信他,但今天显得过于冷清了些。
同样的,对于邹梦妮不想说的,李卓也同样不会去问,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柔弱,但实则比谁都要强,她总有着自己的想法,甚至比李卓自己都要成熟。
两人静静地吃着午饭,相对无言。
由于戴上了帽子,吃饭期间倒是没有人认出李卓。
“李卓。”快吃完饭时邹梦妮叫到。
“怎么啦?”
“马上就要秋季校园招聘了。”
“嗯。”
“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邹梦妮淡淡地说到。
李卓没有说话,他知道邹梦妮的父亲早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她的母亲更是远嫁外省,邹梦妮则是跟着奶奶住在S省Q市。邹梦妮不想离开奶奶,她走了奶奶就没人照顾了,而她知道如果李卓跟她去Q市找工作,在Q市定居,那么李卓很可能会遗憾一辈子,眼前这个男孩渴望的是星辰大海。
她并不需要他的答复。
“其实不必的,我可以……”
“不用说了。”
李卓还没说完,邹梦妮便打断了他。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说完邹梦妮独自朝着寝室走去,走出两三步时又回头说到:“我真的很怕再也见不到你。”然后回头朝着寝室走去,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并没有伸手去搽,她怕李卓看见,怕李卓会心疼,她怕李卓会冲上来抱着她,她怕自己会心软,而她需要给李卓一个他想要的未来。
李卓静静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思绪万千。他可以为了邹梦妮留在Q市,也可以给她安安稳稳的生活,但他知道邹梦妮不会接受他这样牺牲换来的在一起。
他们都想给对方自由,但却不知道在对方的心里自己的重量远甚于那所谓的自由。
李卓回到寝室时,薄欢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而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回来了?”
见李卓走进寝室,薄欢抬起头问了一句。
“嗯,回来了。”
见李卓神请低落,薄欢也没接着问,这三年相处下来,他们相互之间总能保持一种跟其他人难以达到的默契。
李卓打开电脑开始从云盘恢复以前备份的通讯录,但打开云盘时却看见了与邹梦妮一起组队参加KT杯全国大学生商业案例分析大赛的分析报告初稿。
这次商业案例分析大赛是李卓、邹梦妮以及另外两个管理学院同学组队参加的,而队长是邹梦妮,李卓与邹梦妮曾想把这一次案例分析大赛当成大学学业的最后一次奋斗,虽然进入大四以后大家都要忙于实习、保研或是毕业论文答辩了,但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就这样放弃了吗?”李卓自言自语地说到。
他并不想就这样放弃,“如果挽回不了就,当是送给她最后的纪念吧。”说了一句话后,他开始重新通读这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初稿。
初稿是以某互联网公司零钱理财产品为分析目标的,如果继续的话,他需要查询大量的金融类分析论文以及大量的公开资料。
于是,李卓开始任手机通讯录的数据自行导入,开始查阅起资料来,没一会儿石一凡几人便回来了。
“卓,回来啦?”
“哟,你回去的时间可真够长。”
……
几人见李卓坐在电脑边查资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哟,换新电脑了,头也剃了。”说着石一凡把手放到了李卓的鼠标上。
“嗯,换换心情。”
对于石一凡这个富二代他谈不上多讨厌,但却也喜欢不起来。
“我说你这发型,该不会是进去了吧?”石一凡看着李卓的意味深长地说到。
“对,进去了,你要不要去试试?”李卓一脸狡诈地说到。
对于石一凡这种天生八卦男李卓自有一套对付他的办法。
“可别,我就算了。”说着石一凡爬到了自己的床上,他知道从李卓这儿可拿不到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了。
见众人都开始午睡,李卓也关掉了电脑爬到床上开始闭目养神,一点半醒来时其他人也都还在午睡。
李卓还差一个选修课学分,所以在这一学年选了他大一时计算机老师徐老师的《电子商务》课程,算起来他已经错过了两次课了,这一节课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不去。更何况徐老师跟他关系极好,不可能不知道他没去上课。
李卓洗了把脸,走到教室时距离上课还有20分钟,而徐老师已经早早地就到教室里了,正翻阅着上课需要用的PPT,他还是如以往一样认真。
“徐老师好。”李卓进门后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啊?”徐老师并没有因为李卓缺课而责怪他。
“嗯,回来了。”说完后李卓把课本放在第一排,拿起徐老师的水杯去开水间给他接了一杯水,等他回来时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的走进教室了,他也回到了座位上开始准备上课。
选修课的内容本来就不难,虽然缺了两次课,在李卓一遍翻书一遍听课的情况下倒是能勉强跟得上。
“下课吧。”下课铃响起后徐老师对大家说到。
“李卓你留一下。”随后徐老师把李卓叫住了。
“这是前两次课的课件还有课堂作业你来拷一下。”
“嗯。”
说完,李卓把U盘插进电脑后把课件跟课堂作业的数据文件拷了出来。
“打算读研吗?”徐老师问到。
“不了,先工作吧。”
“马上要秋招了,简历改好了吗?”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改。”
“那可得抓点儿紧了。”
“嗯。”说完李卓从电脑上把U盘拔了下来。
“先回去吧,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好的,谢谢老师!”说完后李卓离开了教室。
对于李卓这个得意门生徐老师总是很关心他的学习及生活,以李卓的成绩保研并不困难,但既然李卓选择就业这条路他也支持,只是略微有所惋惜。
回到寝室,李卓浏览了一遍课件,打开课堂作业,是几个数据分析的题目,李卓花了半小时就完成了。保存好回归结果后李卓并没有忙着去修改简历,而是登录图书馆网站继续查阅案例分析大赛需要的资料。
这一查便到了晚饭时候,期间并没有人打扰他,只是石一凡提议很久没聚了,周末晚上一起出去聚聚。
晚上的时候,李卓在天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林涛(7号)的父亲打了电话,告诉他林涛(7号)在看守所里一切都好。
“嗯,他好我们就放心了。”林涛的父亲说完后变沉默了下来,但没有挂断电话。
李卓隐隐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说到:“你问问他在里面吃的什么,可不可以买东西啊。”
“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啰啰嗦嗦的,……”电话那头传来林涛父亲渐渐减弱,应该是离开了放手机的位置。
“嘟嘟嘟,……”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涛父亲那头终于还是挂断了电话。
抬头看着如水的夜色,李卓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不打算读研,但看着远处角落穿白色衣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知道很有可能连邹梦妮他都要失去了。
少年走四方,历经冰河铁马复归来;出走是少年,归来是将军;月色悠悠卿不待,不知归来何处度春秋?
回到寝室,李卓抚摸了一下挂在床头的西装,思绪万千。
西装是他开学后不就便买好的,也是为了准备面试应聘用的,西装不贵但他也把它当成了踏入社会的第一步,因此显得很合身。他原本渴望这件西装能把他送到星辰大海,但没想到也会带来邹梦妮的离开。
“回来就好!”仅仅只是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