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感染者,我是龙门的叛徒,只有我去做最合适。”陈sir依然坚持着己见。
在陈sir说出这话的时候,魏彦吾的脑海中,几乎立刻就浮现出了曾经自己和陈sir还有塔露拉的生父交谈时的那些话:
“我恨你,我也很她们。明明我该爱你们,但现在我却全都恨!”曾经陈sir和塔露拉的生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对魏彦吾等人刀剑相向,魏彦吾迫于形势,手刃了自己的亲兄弟,收养了陈sir和塔露拉。
或许从那个时候,陈sir就已经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不满,而塔露拉被科西切公爵掳走,更是加剧了她对魏彦吾的讨厌。
至亲相残,血亲相残。或许曾经魏彦吾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前,就担心过,这些事情的发生。执掌龙门的这些年里,他不仅仅是要管理着龙门的各种事务,还在尽可能小心处理着和陈sir之间的关系。
不过魏彦吾也没有想到,陈sir原本就可能和他爆发出来的,因为感染者的矛盾,会在这种时候疯狂的爆发,而且还是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们也都只能继续走下去了。”陈sir的表现很冷淡也很坚决。
“不行。”魏彦吾向前走了几步,几乎是和陈sir贴在了一起,“今天,你要是走出了这个办公室,陈晖洁……你会变成龙门的敌人,你将永远都不能再踏入龙门一步。
你我十年来的努力……都将会白费!”
但是让魏彦吾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陈sir突然一脚向后退,“噌”地一下拔出了腰间的赤霄……当然是连着刀鞘的……直接指向了魏彦吾的鼻子。魏彦吾在陈sir半退一步的时候就向后退去,在陈sir拔出赤霄的时候,剑尖正好停在魏彦吾的鼻子前。
“我的努力……在你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浪费了!龙门即将化作一片火海,一场大战迫在眉睫。你有你的手段,我也有我的方法。唯一的区别是,我不会像你一样,我不会把任何人当做是‘错误’。”
“我不能让这座城市沦陷,却也不会做无谋的突袭。权位自始至终也只是工具。你如果要用工具去修整土地,就要符合它的期望。”
“呵。”魏彦吾的话语只是换来了陈sir的一声冷哼。
“不要嘲笑自己,陈督察。你嘲笑它,就是在嘲笑自己。我教育你,是让你去改变它,我一直希望你能够去改变这土地的渴求,不再只是繁荣,不再只是一昧的繁荣昌盛。”
“那它改变了吗?它能被改变得了吗?我所努力的一切当真是有意义的吗?”陈sir的碎发在赤霄的能量波动之中轻轻摆动着,遮住了陈sir的双眼。
“即使现在不能,它以后也必须能!由你去让它能!”魏彦吾看着陈sir被碎发遮住的眼睛,老辣的目光几乎是要穿透碎发直接射入陈sir的眼中。他感觉陈sir的心绪一直都在发生着变化,刚才陈sir挥刀指向他的时候,他能够看出陈sir刚才的动作有些许挣扎的意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影响着,甚至是控制着她去做一样。
“等等,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侍卫呢?侍卫……有人闯入!”办公室外传来了侍卫紧张的喊叫,在侍卫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就已经被撞开。数个身穿黑色雨披、头戴黑色斗笠的人闯入了办公室内。
在凯尔希和阿米娅摆出警惕的姿态时,黑色雨披齐齐对着魏彦吾跪下,道:“魏公,让我们去吧。”
“出去!”魏彦吾似乎对这些黑色雨披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皱眉让他们立刻离开办公室。
只是,陈sir在看到了这些黑色雨披出现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癫狂地笑着:“哼,哈哈,哈哈哈哈……魏彦吾,你的真面目就这么被轻易揭开了吗?你的私兵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了吗?”在说道最后面两句话的时候,陈sir的声音中似乎出现了失真感,有某种低沉的声音混杂在陈sir的声音里。
黑色雨披并没有因为陈sir的态度而动怒,为首的一人转向了陈sir,说道:“陈家小姐,龙门有难。”
“这话听起来很有责任感。”陈sir有着讽刺地笑了笑,“但你们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有什么话,直接对他说!”
“魏公……我们可自削面目,轻装入城,力阻撞击。事成之后,我们必以身殉城,不会使魏公烦扰。”黑色雨披说的话让阿米娅的身体狠狠颤抖了几下。自削面目,对切尔诺伯格发动自杀式的攻击,并且不会给乌萨斯官方留下任何把柄。这些黑色雨披,是真正的死士。
“出去!”但魏彦吾却并没有采纳黑色雨披的建议,反而是很烦躁地对着黑色雨披怒喝。
“魏公……”
“怎么了魏彦吾?让我去或是让他们去,很难吗?为什么在杀人的时候雷厉风行,现在救人的时候变得优柔寡断了?这次……是这样。上一次,也是这样。”陈sir回想起了上一次,在面对科西切公爵的时候,魏彦吾对救塔露拉时的不停犹豫。“我没指望能好好的道别。算了,魏彦吾。虽然我想过很多次,但我也没指望能好好向谁道别。”
陈sir说着,转向了文月的方向,很认真地对着文月说道:“文月小姐,我妈妈以前对你那样,我很过意不去。谢谢你,谢谢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
“……小陈。”
“陈警司!”魏彦吾的怒吼压过了文月的声音。陈sir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取出了一个制作精致的徽章,对着魏彦吾抛了过去:“不再是了。这个徽章,还给你!”
魏彦吾并没有去接这枚徽章,任由它砸在了自己的脸上,而是对周围的黑色雨披下令:“拿下她!”
“哦~?要在这里厮杀一场,证明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叛徒?”陈sir看着渐渐包围过来的黑色雨披,解下了自己背上的玄铁剑,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陈警官,大敌当前!”黑色雨披也并不希望现在和陈sir在这里战斗,如今龙门面临着强敌,现在内斗只会消耗自己城邦之内的力量。
“作为感染者,我天生就是你们的敌人。”陈sir嘲讽着这些黑色雨披还想要将自己劝回来。
“收手吧,否则,切莫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你们对谁手下留情过?不要用这种冠冕堂皇的口气去说你们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情。”陈sir虽然是对着黑色雨披说的,但面向的,却是魏彦吾。而被陈sir侧身挡住的视角里,赤霄正在被她缓缓拔出。
“魏公,小心!”黑色雨披察觉到了周围能量波动的变化,立刻出声提醒魏彦吾。而凯尔希则是挡在了阿米娅的身前,背后出现了Mon3tr的影子。
“赤霄,振气!”随着陈sir的喝声,周围的空气明显出现了扭曲波动。无形的气刃在周围的空间中出现,想要将其中的任何事物切开。
“医生,快让开,让我来抵挡。”
“不行,能量的结层只会被这种切割型的法术切碎。她没有瞄准你我,现在,立刻后退!”凯尔希说着,身后的Mon3tr已经完全显形挡在了阿米娅和凯尔希的身前。
一道用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红芒在空间中出现,挡在魏彦吾正面的黑色雨披像是被什么东西正面攻击了一样,抬手挡在面前的衣服破开了数道创口。“赤霄……出鞘了一寸!?”黑色雨披的声音中带着惊讶,但陈sir的惊讶却更胜于他。
徒手接下了赤霄的一剑!?
凯尔希的视线锁定了陈sir手中赤霄,低声说道:“……火锻源石,赤霄吗?他们竟然还在打造这种武器。”
“医生,这种武器,是专门用来对付源石法术的吗?”阿米娅低声问道,然后想起了最开始她和陈sir见面的时候:“最初陈长官不让我看这把剑,也是设想了与我为敌的时候吗?”
一剑未能突围,陈sir立刻重新摆开了姿势,打算用出第二剑,黑色雨披也看出了陈sir的想法,道:“陈警官,还打算出第二剑吗?”
“陈晖洁,你想要使用云裂之剑?”魏彦吾的开口,虽然没有打断陈sir和黑色雨披的对峙,但是却使两者原本紧张的氛围稍稍缓和了一瞬。“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剑术和法术是谁教你的。”
“魏公,拼上我殒命在此,我也会留下陈小姐,只是不能够保证她四肢健全……”
“退下!”魏彦吾直接将黑色雨披喝退,然后看着陈sir:“不要逼我废掉你的剑术!”
陈sir平举着的胳膊稍稍向下放了放,但是却又立刻抬起:“……舅舅……不,魏彦吾,我必须要去见她。你跟我说过,赤霄是斩龙之剑。如果她真的想要毁掉龙门……”
魏彦吾的双眼顿时瞪大,声音中也满是焦急之意:“不,你不能去!如果有人要为这一次牺牲,那个人只能是……”
看到现在的陈sir,魏彦吾感觉自己心中的那一块伤疤被揭开了。在将赤霄传给陈sir的时候,他也有想过,这样做会不会也将自己的命运,也一同传给了陈sir。只不过从来不信什么命运的他,并没有多想。
现在看到这里,魏彦吾务必后悔曾经所做的事情,他宁愿当时他是将赤霄给雪藏或是折断。
“这是我的选择。你别忘了,可以走的,并不只有门。”陈sir在对峙的时候也在不停地移动着,她突然间收起了赤霄,用手中的玄铁剑重重地砸向了身后的窗户。清脆的破碎声在办公室内回荡,陈sir已经站在了窗户边缘。
“小陈,不要……”
“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从窗户走了。”陈sir扫了办公室内的众人一眼,然后张开了双臂,任由自己宛如一片树叶一般,仰面向着楼下坠落下去。
“陈晖洁!”魏彦吾对着创口徒劳地怒吼着,最后重重地向着身后倒在了椅子上,神色黯然地嘬了一口烟袋。这一瞬间,他好像是衰老了几十上百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