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山阳,并非是即兴而来,他本来是想去长安的,临时想到来山阳看一看,因为这次去长安所要办的事情与这山阳大有关系。
还是为了那白糖,当初郑天福将这白糖的生意揽下来之后,他几乎在片刻之间,就洞悉了这白糖的巨大商业价值,只是当时有很多其它的事情绊住了他的手脚。首先是荥阳郑家要重新评估李家的潜力,要侧重一下投资的方向,以前局势不时的时候还好说,但随着局势渐渐明朗,李家出关中进而独霸中原的态势已经确定无疑,做为一家之主,当然要为家族的生存延续考虑,所有他一直忙于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儿子郑天庆在几位族老的支持下,对关中的那些原本是郑天福打下的基业下手了。
下手就下手了,掌握在儿子手里总比掌握在别人手里好,但紧接着让郑永德郁闷的事情出现了,郑家在关中的店铺没有白糖货源了!
这怎么可能?
小事情本来是不需要向郑永德汇报的,但事情渐渐地大发了……没有白糖货源,而郑天福又和几位南方商人合伙成立了岭南商会,关中这一块的白糖销售份额也属于领南商会,事情遮掩不住了,才汇报到郑永德这里。
经过仔细的考虑,郑永德在家族事务已经有了眉目之后,便准备去长安一趟,他已经知道张家搬去长安的事情,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这个家主亲自去谈,张家的主事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不过,他也考虑过,万一事有不谐,他和那位柳大人的交易,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希望那个女人不要糊涂犯傻!”郑永德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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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简直是糊涂,什么东西都感往水里放,若不是被我看到,你连死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死的!”
小婉气冲冲地瞪着张松,这个小厮已经被张陵给惯坏了,胆大之极……说起来,张府的这些主人都不是很严厉的那种,他们对于下人来说,更像是老板对待员工,只不过是一批终身制的员工。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小婉在进山打猎之前合成了一些火碱,随手放在一个瓷瓶里,因为当时也没有觉得是贵重物品,便将这东西放在大厅的角落里。结果这张松不知道怎么的就看见了,当成白糖顺手给收起来……也是这小子走运,小婉回来之后,张陵就要进入国子监学习,全家人都忙活这件事情,而且小婉还要安排人去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张杨氏等人准备好住宿的地方,张松也忙的脚不沾地。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小婉突然想起那瓶火碱。众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还是一个下人想起张松曾在大厅里捡到过一个瓷瓶,据说当时还蛮得意的样子。
“在自己家里捡东西,亏这小子想得出来!”小婉被气乐了。
幸好她来得及时,那个小子也是突然想起自己的‘意外之财’,不过这时候仔细一闻,他也知道不是白糖了,不过小孩子好奇加嘴馋,小婉过来的时候,他刚刚将那火碱倒了一些在茶杯里,准备冲出来尝一尝。
看着他还迷迷糊糊的样子,小婉是又气又后怕,她命人找了一块麻布,然后缠在手上,伸进瓷瓶内,将麻布表面沾满了白色的火碱粉末,然后一阵揉搓。
张松和旁边的紫鹃等人奇怪地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这是干什么,片刻之后,小婉将麻布解下来轻轻一抖,原本完整无损的麻布立即变得千疮百孔,众人都‘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尤其是张松,想到自己差点儿把大半杯这种东西倒进肚子里,那脸儿霎时变白了,当即跪下叩头如捣蒜一般……如果不是小婉来得及时,他的肠胃再结实,也禁不起火碱的腐蚀。
“自己去二管家那里领罚,另外,今天这件事情不要乱说。”小婉吩咐道。
“是。”
张松立即跑了出去……虽然领罚也不是很好受,但想到刚才避免了穿肠破肚的危险,便又觉得不算是什么了。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等回到房间之后,紫鹃好奇地问道,雪雁则下意识地离那个瓷瓶子保持了个安全的距离,大概是将这瓶粉末当成洪水猛兽了。
“这叫……火碱,碱性比我们常用的纯碱更强,是一种非常有用途的材料……”小婉解释道。
她制作火碱的初衷是为了制造出肥皂,等火碱制成后,她才想起火碱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鞣制皮革。
古代是没有人造皮革的,所有的皮具便用的都是真皮,张家在山阳的皮具厂使用的就是真皮,不过多是收购一些新鲜皮革,很少使用干皮。不过,如果客素将通往草原的商路建立起来之后,她就准备大量购进干皮,扩大箱包厂的生产规模,如果再使用纯碱,鞣制出来的皮革效果就不如使用火碱。反正加工肥皂也要用到它,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大规模使用这种火碱,甚至还可以向外批发这种产品或者批发鞣制好的皮子。
“不过,由于这种碱的腐蚀性较强,所以在使用的时候,要尽可能地保护好皮肤。”小婉最后强调道。
“小姐,刚才你说这种火碱有强烈的去污能力,可它的腐蚀性这么强,用它洗衣服……岂不是把好衣服也洗烂了?”
“当然不能直接用它来洗衣服,还要经过再次加工才能使用,等过两天你们就明白了。”小婉笑道。以前学习制作手工肥皂时,只不过是当个时髦的玩意,制作出一些小礼品送给亲朋好友,没想到现在竟然要以此作为生财的手段,倒她是感慨良多。
见小婉有些失神,紫鹃和雪雁还以为她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正在这时,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紫鹃看了小婉一眼,见她没有理会,便匆匆走了出去,拦住刚刚跨上台阶的张孝。
“二管家,小姐正在想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没什么紧要事,可不可以晚一些过来?”紫鹃轻声问道。
张孝轻声道:“是平阳公主殿下要小姐立即回府,马车就停在外面。”
“回什么府?这里才是小姐的家嘛。”紫鹃不满地嘟囔着,但这件事情还真是不能耽搁。
正要回去禀报小婉,里面已经传来小婉的声音:“是二管家吧?有什么事情?”
张孝连忙进去禀报。
“糟糕!”
小婉微微蹙眉,她已经猜到可能是什么事情了,“雪雁,收拾一下,我们去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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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
书房里,齐王李元吉如同一头困兽般的来回踱步……这两天,几乎是他有史以来最为难熬的两天,由于秦王被刺……而且是在距离长安非常近的地方被刺,在京的这些宗室人员这两天无不规行矩步,连正常的饮宴都推辞了,唯恐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触动李渊那根敏感的神经。
而作为心里多少有些鬼祟的李元吉来说,这日子过得尤其难熬,颇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今天,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在李渊的亲自督促下,包括大理寺等衙门都全部行动起来,对长安及长安附近的驻军也进行了排查——据亲卫们反映,刺客们大多是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只要掌握这一点,排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殿下,薛将军来了。”王府的总管进来禀报道。
“请薛将军到书房见我。还有,未经我允许,不许任何人接近书房。”李元吉吩咐道。
“是,殿下。”总管应声退下。
没过多久,薛万彻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臣薛万彻拜见齐王千岁!”
“进来!”
薛万彻推门而入,然后又轻轻将门关上。
“殿下,您唤我来有何事吩咐?”薛万彻沉声问道。
“这几天朝庭正在彻查秦王遇刺的案子,长安各府的军队已经彻查完毕,马上就要排查周边的驻军。”李元吉答非所问地说道。
薛万彻目光一闪,道:“恐怕不那么容易彻查,听说刺客都是外地口音,而且刺杀失败后,一定会及时地藏匿起来。”
李元吉微微点头,又踱了两步,忽然说道:“老薛,我和太子都相信你,可以托为心腹,但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你一样忠贞的。如果想让这件事情真正的不为人所知,最为直接的办法是什么?”
薛万彻惦中一凛,沉声道:“末将明白,这件事情我会立即解决,请殿下放心!”
李元吉来到他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薛,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因为我也是带兵之人,可是……太子是国本,一旦国本动摇,那就危险了。那些人都是为国牺特,可以优厚抚恤他们的家人。”
“是,殿下。”薛万砌沉声应道。
“唉!”
李元吉长叹一声:“可惜了这个机会,恐怕以后很难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