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大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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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扬帆起航 发飚

天子翻来覆去的端详着手中的文稿,笑容满面。杨彪这一手玩得漂亮,一下子占据了主动,既把曹孙刘三家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又让他看到了大汉四百年积累下来的人心依然可用,虽然这些力量在手握重兵的曹孙权面前依然很脆弱,但终究能让他们有些忌惮,特别是现在这个情况。

“杨公出手,果然一击必中啊。”

杨彪心情也不错,曹孙刘三家——特别是曹丕——态度的转变,让他看到了弭兵成功的希望。他在许县呆过很多年,杨修又是曹植的亲信,对曹家兄弟之间的争斗洞若观火,这个时候曹丕在想什么他心里有数得很,曹操为什么派曹丕来,他也有数。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一点,他杨彪这五十多年经验岂不是白混了?

“陛下,这不是臣的功劳。”杨彪微笑着说道。

“不是杨公,难道还有别的人?”天子笑着看了杨彪一眼,到底是杨家的人啊,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肯居功。

“这个主意臣也许想得出,但是臣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誊写出这么多的文稿,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文稿送到荆扬益豫兖冀数州。”

“是啊,这速度……确实有些罕见。”天子眼珠一转,随即又好奇的看着杨彪。天子不是一个笨蛋,他和他的父皇灵帝刘宏一样,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兴平元年,他还在西京的时候就戳穿过侍御史侯汶贪墨赈济灾民的米豆,让做惯了手脚的侯汶哑口无言,当时他不过十四岁。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这个速度感到惊奇,如果说在半个月内将这些文稿发放到这么广阔的范围内还有办法做到的话,那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抄写两千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孙将军的功劳。”杨彪抚着胡须,十分欣慰的笑道:“是孙将军在一天内交出了两千份一模一样的文稿,也是他在半个月内分发到四方。”

孙绍?天子沉吟了片刻,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杨公,朕想起多年前的那一个奉先了。”

杨彪略作思索,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天子会想到吕布那个反复无常的武夫。

“杨公,吕布是个忠臣。”天子叹道:“不管怎么说,对我大汉来说,他是个忠臣,只可惜,另一个忠臣王允和他无法配合默契,要不然的话……”

杨彪若有所思,他明白天子的意思了。说吕布和王允是虚的,天子是希望他和孙绍精诚合作,一起辅佐他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当初王允是怎么对待吕布的,杨彪心知肚明,虽然后来他也觉得王允处理得太草率了,但从心底讲,他并不认为吕布这样一个人武夫应该和王允平起平坐,主持国政。他杀了董卓,封他为温侯、奋武将军已经酬谢了他的功劳,再共秉国政却有些过了,他除了知道上阵厮杀,懂什么政务?

不过,孙绍显然要比吕布精明一些,虽然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国之栋梁——这个人虽然恃强好胜,颇有头脑,但是他什么事都利字当头,和以德为先的治国方针相距甚远。

但是,就目前来说,孙绍是个很有用的人。

杨彪不是王允,他知道轻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所以他对天子恭敬的拜了一拜:“陛下圣明,臣一定铭记陛下圣意,与关将军、孙将军同舟共济,为国效命。”

天子瞟了杨彪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拍拍手里的纸:“孙将军是怎么做到一天之内誊写两千份文稿的?”

杨彪苦笑了一声:“臣不知,他说这是个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秘密?”天子更好奇了,他眼珠一转:“难道他和毕岚一样,是个巧手之人?”

杨彪出了一身汗,连忙提醒道:“陛下,毕岚是个阉竖,拿他来和孙将军相比不太合适。”

天子一愣,随即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毕岚是灵帝时的掖庭令,手艺精巧,做过很多结构巧妙的机械,但是他名列十常侍,是个奸佞小人,为士人所不齿,拿他来和孙绍比较,在杨彪这样的人眼里当然是不合适的,与其说是夸孙绍,不如说是骂孙绍。

不过,从这句话可以看出,杨彪和孙绍这一老一少、一文一武现在相处得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不会象王允对待吕布那样轻蔑。

两人正说着闲话,小黄门来报,副丞相曹丕有表奏。天子诧异的杨彪交换了一个眼神,杨彪起身站到屏风后面去了,天子坐直了身子,让人传曹丕进殿。随着小黄门一声尖细的传进声,衣冠楚楚的曹丕双手捧着奏章,小步急趋的进了殿,在门口脱了丝履,跨进殿来,一路小跑到天子面前三步的地方,恭敬的跪倒在地,将奏章推过头顶,朗声道:“副丞相、五官中郎将臣丕,有表奏陛下。”

天子看着恭敬的曹丕,心情非常好。他以前见过几次曹丕,但是从来没有看过曹丕这么好的态度。曹丕偶尔看他的时候,眼神似乎不在他这个天子身上,而在他身后的御座上,虽然那只是一个披了织绵的普通坐榻。

“卿所奏何事?”天子淡淡的说道。

“臣为将军关羽、孙绍请功。”曹丕先说明了来意,然后解释道:“关羽、孙绍护卫天子,免遭兵乱,有功于社稷,不赏无以明陛下奖惩之心,无以激励群臣奋力之意。”

天子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接过小黄门递上来的奏表。曹丕的书法写得不错,气度雍容,有大家之气,不得不说,曹家父子虽然飞扬跋扈,心术不正,但是他们的文才的确不凡。天子迅速的看了一遍曹丕的奏章,最后愣住了,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惊讶:“封王?”

曹丕似乎对天子的反应早有准备,他再次躬身施礼:“臣以为,关羽、孙绍护卫天子,坚守宛城数月,配合魏王、伏波将军共拒孙权、刘备,使他们无机可趁,又提议弭兵,于大汉有再造之功,非封王无以奖励其功。”

天子愣了半晌,脑子里还是有些糊涂,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曹丕的意思,又似乎没有完全明白。他正在考虑说些什么,身后的屏风传来几声轻响,杨彪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他连忙点点头:“卿所奏之事甚为重大,待朕与众卿商议之后再做计议。”

“唯。”曹丕再施一礼:“臣告退。臣恳请陛下尽快考虑,以免伤了忠臣之心。”说完,起身退到殿门口,这才转身出殿,穿上丝履大步走了。

杨彪从后面转了出来,接过小黄门递上来的奏章看了一遍,嘴一撇:“不过是一个离间之计而已。”

天子已经知道这一点了。曹丕为关羽、孙绍请封王。封王就要有封地,曹操是不可能把自己控制的地方拿出来给他们,那么只有在孙权和刘备的地盘上,问题是孙权和刘备会同意吗?且不说封地的事,一旦孙权和关羽封了王,那么他们就在孙权和刘备之上,这君臣之义肯定是没有了,孙刘两家就会被分成四家,互相不信任,力量分散,更无法与曹家抗衡。

所以曹丕这一封奏章对他自己一点坏处没有,却在孙刘内部挑起了矛盾,可谓是好招。天子如果封了,他的妙计得逞,如果不封,他至少也可以讨好关羽和孙绍,同样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异姓封王……”天子沉着脸,不时的看一眼杨彪。杨彪抚着胡须沉思了片刻,反问道:“陛下以为,曹操的魏王爵位能剥夺掉吗?”

天子的脸色变幻了片刻,无奈的摇摇头。开玩笑,曹操没进一步称帝已经算是运气了,还想剥夺他的魏王,那不是逼着他造反吗?他忽然明白了曹丕的另一层意思:于大汉有功,封王就是应该的,所以我家的魏王来得光明正大,你不要有什么想法。现在曹操之所以被人指为逆臣,就是因为他违背了当初高祖皇帝的白马之盟,异姓封王了。可是如果关羽和孙绍也称了王,那还有谁能说他这个魏王不该封?

天子明白这个道理,知道现在不是提这个白马之盟的时候,他眼前的情况不能和刚刚削平异姓王的高祖皇帝相提并论,但是要他同意封关羽、孙绍为王,他还是有些不舒服。曹操的魏王是被逼无奈,而关羽、孙绍并没有这个实力来逼他,有必要再次将白马之盟抛之脑后吗?开了这个头,以后还能收得住吗?更何况,这样一来,等于承认了曹操的魏王是应得的,道义对曹操的约束力将更弱。

天子很犹豫,理智上他知道杨彪的话是对的,但是情感上,他一时无法接受。

杨彪叹了一口气,天子虽然聪明,但是还是缺乏果断:“陛下,不如将曹丕此表交给众官商议吧,看看大家怎么说。”

天子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就依卿所奏。”

孙绍在府中办完了公事,正在和关凤说着闲话。关凤离家大半年了,非常想念儿子阿猘,在孙绍的耳边念叨着要把儿子接来,孙绍正在安慰她,帅增来报,曹丕到访。

一支竹简上写着几个端正的隶书:“沛国曹丕再拜,问起居,字子桓。”

孙绍很意外,他和曹丕在天子面前见过几面,但是没说过什么话。因为曹植和杨修的原因,曹丕很不喜欢他,见到他时虽然也很客气,但是那种客气透着疏远,透着怨恨。私下里,他们没有来往,今天曹丕突然登门造访,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请。”孙绍略作思索,便示意关凤暂避,自己起身到了阶下。曹丕在帅增的引领下进了门,一看到孙绍降阶相迎,连忙紧赶两步迎了上来:“如何敢劳明将军相迎。”

孙绍笑了笑,还了一礼:“丞相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焉敢不迎?”

两人哈哈大笑,互相把着手臂,一起上了台阶,分宾主落座,扯了几句诸如互仰慕之类没营养的闲话,曹丕把来意一说,然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孙绍的表情。

“封王?”孙绍好象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抚着下巴上柔软的短须,似笑非笑的看着曹丕。

“以将军的功劳和才智,封王正是理所当然的事啊。”曹丕貌似诚恳的说道。他对孙绍没什么好感,可是眼下的情况他也清楚,孙绍和杨彪走得很近,比关羽那个不通权谋的武夫难对付得多,而孙绍和孙权之间的矛盾又是无须遮掩的,孙绍脱离孙权的控制自立的心思昭然若揭,所以他和陈群、司马懿提出了这个方案,他们相信,孙绍一定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而眼前孙绍的表情让他更加放心,孙绍一定会接受,或许,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我的封邑在哪?”孙绍嘴一歪,摆出一副一眼看破曹丕心思的神情:“是徐州,还是青州?”

曹丕淡淡一笑,心道你真会做梦,徐州、青州会给你?他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要看陛下封你在哪里才知道。以我之愚见,应该是会稽或者吴郡更合适一些吧。令尊当年封吴侯,子承父业,封吴王似乎更合适一些。不过,眼下吴侯是尊叔,为了避免你叔侄相争,会稽的可能性也许更大一点。”

孙绍嘴一撇,你这挑拨离间之计在我面前用也太拙劣了吧。吴郡也好,会稽也好,孙权都不可能给的,或者直接说,封王这个事都是个笑话,他能估计到,只要曹丕一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孙邵马上就会找上门来,劝他以大局为重,不要和孙权分庭抗礼,当然更不能反客为主。

大桥和阿猘就是毫无疑问的人质,而且他的手下也会有意见,孙桓不会赞成,周循不会赞成,越海也不会赞成,能赞成的大概只有崔谦那伙海盗。

“多谢足下的一片好意,不过,你这可是把我放在火炉上烤了。”孙绍微微一笑,不再提这个话题,手一伸:“请喝茶,然后再向足下讨教一下君子剑。”

曹丕正中下怀,他的来意正是要与孙绍结交,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文才武功,让孙绍看看自己并不比兄弟曹植差,现在孙绍主动提出要看他的剑法,还省了他许多废话。曹丕喝完茶,起身拔剑,到庭中展示剑术。孙绍举致勃勃的看了,也不能说一点用处没有,至少纠正了他以前的一些错误观点。曹丕的剑术和后世那种翻腾跳跃、剑光霍霍的剑术相去甚远,招术也显得非常古朴,以刺为主,辅以劈砍撩,他的出手非常快,可谓是招招致命,一点花架子也没有。

“好剑!”孙绍抚掌而笑。

“惭愧惭愧!”曹丕傲然一笑:“我这剑法虽然练得不到家,却也是师出有名,这是当年虎贲郎王越的剑术,王越传史阿,史阿传与我。只可惜,我俗务繁多,不能尽得其妙。”

“能击败神手邓展的剑术,还不能尽得其妙?”孙绍眨了眨眼睛,笑着调侃道。

曹丕大笑,这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奋威将军邓展是军中的高手,他能够空手入白刃,有一次他们当众较技,他就是用这剑术连败三次邓展,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孙绍现在提起这件事正是挠到了他的痒痒肉,一时之间对孙绍的反感都淡了些。

孙绍前世混办公室,对投其所好、拉近话题的这些技巧可谓是熟得不能再熟,一下子打开了曹丕对他的防备之后,他趁胜追击,不动声色的表明自己和曹植并没有什么关系,当初杨修去南海只是为袁家兄妹的事向他表示感谢而已。曹丕虽然不尽信,但是孙绍能这么说,他还是很喜欢的。

两人谈天说地,尽欢而散——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不出孙绍所料,当天晚上,孙邵就找上门来。

“这是曹丕离间将军与至尊的诡计,请将军千万不要上当。”孙邵一点弯子也不拐,直截了当的说道:“请将军为了江东基业着眼,和关将军一起上表请辞。”

孙绍阴着脸,很无礼的踞坐着,身子向后靠在凭几上,眯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孙邵,一声不吭。孙邵跪在他的面前,觉得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后脖颈一阵阵的发紧,不知不觉的,一滴泠汗滴在青砖上,慢慢的洇成一块黑影。在他的眼里,这团黑影就象血一样预示着不祥,预示着江东的崩溃、血流成河。

如果孙绍接受了王位,那么他和孙权之间就等于正式绝裂了,对目前的江东来说,这无异于灭顶之灾。至于作为人质的大桥和阿猘,孙邵并不抱什么希望,与王位相比,一个继母和儿子算得了什么?孙绍还年轻,曹操还在考虑和他联姻,他以后可以有很多儿子。至于大桥,嘿嘿,如果是生母,那孙绍也许会考虑一二,这继母嘛,就无所谓了。

在一阵让孙邵几乎窒息的沉默之后,孙绍终于开了口,可是冰冷的声音却让孙邵更加绝望。

“鲁肃的八千大军,为什么迟迟不进?”

孙邵咽了口唾沫,刚要解释,孙绍又问了一句,这一次的口气更加严厉,语气更加冰冷。

“吕蒙大军驻在柴桑,为什么一直不北上?”

孙邵的心一紧,张口正准备申辩,孙绍会然跳了起来,拿起案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孙邵刚刚仰起的脸上,茶杯砸破了孙邵的额头,鲜红的血水顺着淡绿色的茶水一起流淌下来,迅速淋湿了孙邵胸前的衣襟。孙绍视而不见,上前一脚踹在孙邵的肩头,将他踹得仰面摔倒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不顾危险,摧锋直进,和关将军死守宛城近半年,就是等你们一起来合击夏侯惇。有宛城在手,曹操不敢轻离,夏侯惇四万大军就是我们嘴里的肉,你们为什么不来?你们在等什么?”

孙绍怒不可遏,纵声咆哮,愤怒的声音在大堂中回响,震得孙邵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狂怒的孙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印象中,孙绍这几年一直是温文尔雅的,一说话先带三分笑,这种咬牙切齿的狰狞面目是闻所未闻。

“你们在等什么?等我死?是不是?是不有?”孙绍越说越火,赶上来又是一脚踹在孙邵的胸口,这一脚力气很大,踹得孙邵差点背过气去。听到孙绍吼声的关凤从后室赶了过来,一见这副情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抱住孙绍,将他推得离孙邵远一点。在她看来,孙邵虽然身体还算结实,但是孙绍怒火攻心,下了死手,用不了几脚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孙绍被关凤推到一边,依然不肯罢休,他挣扎着还要冲过来,关凤哪里敢放,一边使出浑身力气推着他,一边呼叫亲卫帮忙。孙绍指着孙邵破口大骂:“我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要让你们如此对我?大敌当前,你们不思一致对外,却在琢磨着在我背后下黑手,这就是圣明的至尊所为?这就是你们这些智臣谋士想出的主意?你说,你说,你今天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子就活劈了你。”

孙邵吓得魂不附体,浑身颤抖着,一动也不敢动。关凤把孙绍交给赶过来的丁奉和帅增,转身大喝道:“还不扶孙大人去疗伤,愣着干什么?”

两个亲卫如梦初醒,二话不说,上前架起血流满面的孙邵就走。孙邵被架出了大门,还能听到孙绍愤怒的吼声:“谁出的主意,谁要我的性命,不交出这个人来,老子要你们好看!”

孙邵脑子里一片空白,生怕孙绍追出来再踹他,跳上马车就走。直到马车在城门前停下,车夫胆怯的问他去哪儿,是出城还是回驿舍,他才稍微定了定心神,抚着胸口喘息了半天道:“回驿所。”想了想,又脱下已经被血茶染得一片狼藉的外衣,蘸着额头还在流的鲜血,在外衣上草草写了几个字,然后塞进旁边儿子孙模手中,急急的说道:“六百里加急,立刻把这里的消息送给至尊,请他决断。千万不能耽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模不敢怠慢,将血衣揣进怀里,猛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急驰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