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宋王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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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六贼当道

蔡京北宋末年,蔡京身居高位,操纵并控制朝政。这位所谓的变法派,却是一位极善投机钻营,惯用权术的奸佞之臣。他于熙宁三年(1070)登进士第,步入仕途。元丰八年(1085),他投靠当时的变法派、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蔡确。宋神宗赵顼病故后,守旧派上台,蔡京随即又倒向宰相司马光,为废罢新法,复行旧法而卖力。时任知开封府的蔡京秉承司马光的旨意,仅在5天的期限内,便将畿县已行的募役法改为差役法,司马光称赞道:“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哲宗亲政,废止“元祐更化”,蔡京因“挟邪坏法”,遭台谏官弹劾,屡屡罢贬。然而他又很快摇身一变又成了变法派。绍圣元年(1094),蔡京重返朝廷。适逢哲宗“绍述”熙宁新法,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章悖欲废役法,复行募役,为此他专门设置机构评议两法,但久议未决,蔡京则对章惇建议道:“取熙宁成法施行之尔,何以讲为?”蔡京乃以变法自居。蔡京反复无常,完全是为了谋取私欲,“十年间(蔡)京再莅其事,成于反掌”①。在绍圣年间,蔡京俨如一位坚定的变法派,对刘挚、梁焘、王岩叟等守旧派一再论诛弹贬,其目的是觊觎执政。但因与曾布有隙而未能如愿。哲宗去逝,向太后垂帘听政,再废新法,尽逐变法派官僚,蔡京于是再度受贬夺职。直至被赵佶再次起用,登上宰相之位。蔡京最后的上台,“起于逐臣,一旦得志,天下拭目所为,而京阴托‘绍述’之柄,箝制天子”②。他极力发展和培植自己的势力,朝中遍布党羽。他不仅将自己的儿子蔡攸、蔡假、蔡惰、蔡行先后拉入朝中,官至大学士,等同执政,也对联姻亲家宋乔年、胡师文等人委以握兵之重,更与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勖、李彦等人相互勾结,牢固地控制并操纵朝迁军政大事,排斥异己,无恶不作,时人称为“六贼”。

赵佶重用“六贼”,六贼则竭力迎合赵佶骄奢淫逸的需求,倡“丰亨豫大”之说,大肆挥霍,甚至进言:“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岁月能几何,岂可徒自劳苦。”③一时间,君臣穷奢极侈,视财富如粪土,累朝所储一扫而光。为了粉饰太平,又制订礼乐,铸造九鼎,建造明堂,修筑方泽,广立道观,于城中大兴土木。赵俏、蔡京一伙以皇宫窄狭,又于城北新建延福宫。此后,又于城东北营建“艮岳”,方圆10余里,堆土成山,高达90尺,峰峦起伏,殿台亭阁遍布其间,山下散布池沼洲渚。赵佶终日于此纵情取乐。蔡京及其予蔡攸府宅不仅宏敞,园内林木参天,装饰精巧华丽。蔡京家中妻妾成群,每逢生日,各地官吏都要向他进献珍奇特产,称之为“生辰纲”。曾出任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后迁武康军节度使的童贯,每得军需,皆充私藏,以至家中宝玉金币堆积如山。防御使朱勋在应奉局供职时,“指取内帑如囊中物,每取以数十百万计”④,他在苏州有众多甲第、名园、田产,跨连郡邑,每年仅租税收入多达10万多石。官至宰相的王黼“凡四方水土珍异之物,悉苛取于民,进帝所者不能什一,余皆人其家。”⑤他于家中多蓄子女玉帛供其享乐,侍妾中有官封者即有18人之多。蔡京贪得无厌,已受仆肘俸禄,又提出增加所谓的“司空寄禄钱”。甚至公然卖官鬻爵,贿赂公行,时人称:“三百贯,直通判;五百贯,直秘阁。”一时间,蔡京等人第宅门庭若市,“输货僮佞以得美官者,不可胜数”⑥。

崇宁元年(1102),宋廷寸:杭州设置造作局,交由童贯主持,每天役使数千工匠,为皇室制造珠宝金玉之物,以供赏玩,而所用物料,悉由民间征敛。稍后,又于苏州(今属江苏)设应奉局和造作局,由朱勖主管。赵佶酷爱奇花异石。蔡京便令朱动密取江浙——带的珍异花石进奉。朱动初进黄杨3株,颇受赵佶喜爱。以后,进奉花石的数量和规模逐年增加。为了装点延福宫和艮岳,朱勖“豪夺渔取于民”。凡百姓家中一石一木稍有奇异之处,即率健卒闯入其家,用黄帕封弥,以为标志。一时拿不走的,就令该户人家看护,稍有不慎,就加以“大不恭”之罪,敲诈勒索。待搬运之时,则拆屋扒墙以运出,致使人户顷刻间倾家荡产。时人若有一物稍有特殊,则认为是不祥之兆,唯恐灾难降临。如于陡峻山颠、悬崖峭壁上有奇木异石,应奉局官员则必定督课役夫登攀取摘,不管死活。百姓被征为役夫者,非死即伤,中等人家因此破产,或卖儿女以供其所需。一次朱勖得到一块太湖石,高4丈,装载在一艘大船上,竟动用数千夫装运、拉纤。在运往开封的途中,所经州县为使船只顺利通过,有的只好拆毁水门、桥梁,甚至凿开城墙。待这块太湖石运到开封后,赵佶亲自赐名为“神运昭功石”。运送奇花异石的船只,每10艘编为一纲,称为“花石纲”。经常用数10艘船运送,以至运河中的花石纲船“舢舳由舻相衔”⑦。

花石纲船不足装运时,应奉局官只就截取各路运粮的船和商船。运送花石的船只竟多得堵塞运河河道,于是又“职道于海,每遇风涛,则人船皆没,枉死无算”⑧。一块石头的运费可达30万贯,一竿竹子所费有高在50万贯者。

置局汝州(治今河南临汝)酌宦官李彦“发物供奉,大抵类朱动”。几根竹子便往往动用一部大车和数十头牛驴拉运。这些都责督百姓负责运送,一年四季,竟无空闲之时,致使“农不得之田,牛不得耕垦,殚财靡刍,力竭饿死,或自缢辕轭间”⑨。

花石纲及搜刮到的花石竹木,除装点皇家苑囿外,更被蔡京之流用来装饰自家的庭院园林,垒石为山,疏泉为湖,穷极华侈。造作局、应奉局及地方州县官吏也借机巧取豪夺,侵吞百姓财富,中饱私囊,凡“尺寸之地,人口之味,莫不贡献”。

朝廷开支日益加大。宋神宗元丰年间左藏库月支约36万贯,这时已高达120万贯,府库空虚,财政危机自然转嫁到百姓头上。崇宁元年(1102),恢复榷茶法,于茶叶产地设官场专卖,禁止私相贸易。四年,罢官场后,允许商贩向园户买茶贩卖,但须第官府“抽盘”,发给茶引。仅茶税一项收入就十分可观,政和元年(1111)以后,年茶税额400余万贯,其中每年抽100万贯作为“私奉”,供皇帝使用。蔡京说还更改盐钞法,规定盐商须向榷货务以钱易盐钞,凭盐钞去产地换盐,再到指定的州县贩卖。但钞法多变,商人以钱易钞后,未及换盐,钞法又变,又须贴钱领新钞,以至于数十万贯一夕废弃。宋廷还以卖盐多寡作为考核地方官的依据,州县官员因此便强迫百姓按户等买盐。宣和元年(1119)前后,仅淮南、两浙地区的盐利就达2200万贯左右,成为宋廷一笔重要的财政收入。

除此之处,他们又巧立名目增加赋税剥削。政和六年(1116),令宦官杨戬于京西路设置公田所称“西城所”,制定法律,追查百姓田契,往往辗转复查,直到田契所出无证可凭时,便以此为由增加赋税额。此法自汝州地区开始实行,渐及京东、京西、淮西、淮北等地,凡“废堤、弃堰、荒山、退滩及大河淤流之处”,一律括为“公田”,收归官府所有。而后强制租给百姓耕种,且确定租税额,即使田地被冲毁或淹没,租税却不准减少。横跨济(治今山东巨野)、郓(治今山东东平)数州,方圆数百里的筑山泺,也被西城所括占,对湖上捕鱼人户定立租税,按船纳值。杨戬还令州县于常赋之外,再增加租钱10余万贯,遇水旱灾害,常赋可减免,而租钱绝不可少。杨戬死后,继任的另一位宦官李彦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凡民间美田,使他人投牒告陈,皆指为‘天荒’,虽执印券皆不省”⑩。更有甚者,李彦竟将鲁山(今属河南)全县括为公田,括田时令官吏焚毁百姓手中的田契,而后令田主承佃自己原来的土地,向官府纳租税。有胆敢上诉者,则施以重刑,因此致死者多达千万,而强占的所谓“公田”共有3、4万余顷,大批农民因此被夺去田产,流离失所。

赵佶、蔡京一伙为保障自己的巨额消费,不惜将地方仓贮钱谷搜罗一空,对各路每年向朝廷上缴的钱谷数额重新制定,较宋神宗熙宁、元丰年间又增加十几倍。不仅如此,宋廷还借“支移折变”敲诈勒索百姓。宋初因对辽、西夏用兵或有其他变故,官府常以此为由强迫百姓将应交本地官府的赋税送交到他地,是为支移。交纳赋税原有周定之物,官府以种种借口,令百姓折成其他钱物上缴,以代原定赋税,是为折变。这二项正赋以外的附加税十分扰民,支移,路途遥远,往返耽误农时,不支移则交“地里脚钱”。折变,则加重农民负担,利于官吏、商贾从中牟利。故“支移、折变,贫弱者尤以为患”。至赵佶时,又令一向不征收“支移”的地区,加征地里脚钱,1斗粮竟加收56文,相当于元丰年间的正税额。西蜀地区原定税钱300文,折变绢一匹,几经折变后,竟增至23贯,增加七八十倍之多。此外,更巧立名目进行盘剥,如绢帛即有私买、预买、泛买、常平司和买、应副燕山和买等项,米谷又有和籴、均籴、补发上供私籴等各日。名为预买,却不付钱,名为私籴,低价购买。

朝廷如此敲诈勒索,胥吏更是敲骨吸髓,在这种黑暗、腐朽的统治下,社会生产受到极为严重的破坏,众多的百姓倾家荡产,社会矛盾日趋激化,人们疾呼:“打破筒(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⑩对赵佶及蔡京等“六贼”深恶痛绝,迫切盼望改变自身悲惨的境地。

注释

①②《宋史》卷四七二《蔡京传》。

③刘时举《续宋编年资政通鉴》卷一六。

④《宋史》卷四七○《朱动传》。

⑤《宋史》卷四七○《王黼传》。

⑥王傅《东都事略》卷一。

⑦《宋史》卷四七○《朱勋传》。

⑧方勺《青溪寇轨·容斋逸史》。

⑨《宋史》卷四六八《杨戬传》附《李彦传》。

⑩《宋史》卷四六八《杨戬传》。

《宋史》卷一七四《食货志·赋税》。

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