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秦王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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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力破匈奴(3)

蒙恬见单于头曼不再冒犯,只是扎营守寨,以备久战,也不先犯他。时令已是秦始皇三十三年四月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蒙恬深恐匈奴军在阴山之中有大军埋伏,便天天出老营到阴山山谷中视察地形。

一天夜里,月儿高高地挂在头顶,群山起伏,犹如横陈竖卧而酣睡的一些巨人。蒙恬这一日带一百个亲兵、亲将早出晚归。共工近也在其内。他们走到一座小山头下,看见那座小山虽不高,却拔地而起,四面是悬崖,只有一条路可上。蒙恬等一百人把马都拴在小山下的榆林中,爬上那座小山赏月。蒙恬坐在小山顶一块大石头上说:“此山虽小,却这样孤险秀丽,本将军坐的这块石头,也不亚于泰山之石呢!”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小山下有马嘶声音。蒙恬等人先前还以为是老营来了接应军队。后来发现,原来是有一千多匈奴军把小山严严地围住。蒙恬等人登时魂惊天外,不知所措……

匈奴军费骑兵一千多人,收了蒙恬等人一百匹战马,形成了一个圈子阵,死死地困住了这座宝贝小山!

蒙恬大将军被人死困住以后,半晌无言,将士们也都惊呆了。共工近道:“大将军勿忧,我们只要把住惟一一条路的出口,他们上不来,冯大将军定会派人来。若怕他们射箭,我们都藏在岩石后面。”

蒙恬又道:“我和冯大将军议下,子时不回,他派人来接我,如今时辰已到。只恐他们还有后继骑兵,那就坏了。”

说着,一千多匈奴骑兵向小山顶上射过箭来,蒙恬等人忙躲在岩石后面。山虽小,也有几百步远,箭虽快,却达不到目标。匈奴兵很机警,他们一声儿也不喊叫,连马也不叫唤。后来匈奴兵都悄悄地找路儿,但只有山南一条嵯嵯峨峨的路,其他处尽是断崖。一条小路儿,是砍柴的人踩的,他们年年到这个小山顶上祭祖、祭天射完了箭,匈奴兵像一串蚂蚁似的从小路爬上来,都举着弯刀,弯刀在月色的照映下,放出银光。共工近带人下了山头顶端,把住两块高大岩石中间的一隙空子,好似个门口儿,为此共工近叫它“石口”。顶头的一个匈奴兵“嘘啾”了几声,又喊话:“下来,不下来就放火烧山了!”

他说的是匈奴语,共工近听着“嘀哩嘟”的,一句也弄不清是啥意思。他又喊了几声,共工近扯开他那天下第一个粗嗓子叫道:“我要请你吃大馒头呢,一个二百斤沉!”说完他举起一块大石头扔下去。那块石头滚下去了,一下子砸倒一串子三四个人,都趴到小路上不做声了。后面的匈奴人不等共工近再扔石头,一窜窜到石口外,第一个人伸出弯刀去,正攮到共工近的胸脯子上,但没刺进去,那个匈奴人吃了一惊,共工近顺手一剑就把面门给他劈开了,他往后一倒,把第二个人也砸倒了……那条小路,只能容一个人往上走,是从断崖上用人工劈出来的一个石夹缝子,石夹缝子两沿儿都有秦军伏着。就说走一个人吧,还像上碾轱辘一般,陡得吓人!匈奴兵伤了三个,死了一个,后边尾顶尾的人都“嗬呼,嗬呼……”地叫起来。此时石口上换了人,共工近躲起来。前头的匈奴军叫:“射箭!”后边的一个匈奴军拈弓就是一箭,射中秦兵面门,箭落在了地上。其实,是故意让他射的,却射不进去!射箭的匈奴军大骂:“什么狗娘养的,为何射不进去?我看得分明呀!”

又一个匈奴军道:“我们是月亏缺则退兵,月壮满则攻战,这么好的月光,能射错吗?”

就在说话之间,共工近带精兵一人仗一把剑杀下来了!匈奴军和他们接仗。两个人都运足内功,你用刀砍他不入,他杀你只在一闪忽间。连连劈倒了五个匈奴军,后边的匈奴军退下小山石夹缝。共工近在黑影中隐住身子,匈奴军再不敢靠近,但也不退,这就很危险了。

蒙恬怕匈奴军万一从旁处爬上来,便叫百十人伏在小山四周岩石后,下令:“若上来,便早早地挑他下去,等待救应。”但是他很着急,在岩石平板上来回走,他想:“如若救应找不着我们,只可跳断崖尽节了。”他不住地仰头看月色,计算也到了丑时了。幸亏两个护卫兵士守石夹缝守得住,否则,匈奴人人顶人地也早攻上来了。

果然,匈奴又攻了两次石夹缝,都没得手,又死了几个人。后来他们不攻了,在山下放起大火来,把草木引燃,飞烟冲空而起。他们一放火,蒙恬一喜一忧。一喜者,自方救应军看见烟火,必来;一忧者,匈奴军看见烟火,也会来。果然,火起时间不长,冯劫统三千骑兵从谷外杀到小山下,横击匈奴军,匈奴军退去,蒙恬等人下了小山和冯劫会合。冯劫道:“大将军子时不回,我知有大事,故统三千众来巡山,但找不着,看见烟火,我离此只有几里远近了,所以及时杀到。”

蒙恬说了受困经过,尔后道:“此难,我之轻忽罪也。幸亏护卫共工近守住石口、夹缝,才得坚持了一个时辰!”

正说间,大队匈奴骑兵也杀到。蒙恬不令一人接仗,只是悄悄退走。匈奴却勒住马观望多时,深恐山谷之中有埋伏,不去追赶。后来他们知道了困住的人是蒙恬时,急得单于头曼满头大汗,连称“可惜”!冒顿用弯刀砍倒一片冻柳,大叫:“天不佑我!”

蒙恬回营休息了一日,重赏了共工近。共工近,因为人生得又高又粗又丑,像一只大癞蛤蟆,双肩拱着像翅膀一般,人们都瞧不起他。但自小山一战,人们传开他“刀枪不入”,再走到营中,人们都侧目以视了。也有的小卒问他:“总是刀枪不入吗?”

共工近答:“什么时候也一样。”

但他那是说谎,有些大将知道后说:“他不运足内功时,和平常人一样。”

蒙恬在回营的当夜便派出三万骑兵直向西开去,同时又和冯劫议好,调整了自己一方运粮的道路。

蒙恬的三万人马向西,匈奴侦探报给了头曼,头曼听了问诸将:“他两三万人马为何向西?”

大家议了一阵儿,都说:“他防我从阴山背后来袭他,故弄玄虚耳!”

太子冒顿道:“他有众二十六万不足了,去掉给养军,也只二十万多一点,这样便和我兵力相差不多;又去了二三万,和我相等了,何不进行野地一战?”

左谷鹿王道:“蒙恬的给养军从黄河冰上来,大大方方的,似无恐惧。我何不倾营而出,抢他粮草以继我,尔后背水列阵和他一战!”

头曼点头大笑道:“此计确好。”

事不宜迟,次日天刚亮,头曼亲带十四万大军,直向黄河方向扑去抢粮,实际是断绝蒙恬之军的粮道。头曼老营只剩二三万人,但是旗帜不减,好似还扎以重兵。

头曼的大军如蚂蚁求雨一样,黑压压地压向黄河北滩,十来多里地,如群鸦落树,一哄而到!此时,蒙恬的给养军正运来大批的粮食,连车带马摆在黄河滩上十多里地长。给养军、百姓在望见骑兵踏起的尘埃时,都早已顺黄河北岸向西逃去,故意将千石之米扔给了匈奴军了。人家扔给了,咱们就抢呗!什么抢,那是拿,好似从自家囤里往瓮里撮米一样,没人敢挡。可惜,东西是不少,都让人家把美好的拿走了,瘦马,残驴,破车,漏袋……袋子是不少,用粗麻布缝的,打开一袋,里边装的是沙土,又打开一袋,里边装的是树叶,又打开一袋,里边装的是马粪……没有一个袋子装的是粮食,这一当上得可不小,鼻子大其头了。可黄河滩上尽是这些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再说,也没有秦军运粮了,黄河冰上,空无一人,运这些破烂的秦军、百姓也都跑光了,这不明明是那蒙恬大将军又使心眼儿吗?心眼儿这玩意儿使多了可不好呀,但是这一次相反匈奴军慌乱起来,单于头曼大怒,下令道:“杀过黄河,直取咸阳!”

左贤王道:“单于,我们的给养还在老营,杀过黄河,蒙恬之军尾随,我军即不战死,也会饿死,望单于三思之!”

太子冒顿带着个伤口,只是参军,不拿兵器,向头曼道:“单于,蒙恬一定是去袭我老营,若不快快回军,粮草、营帐即为他所有了。早晨王儿说“不可轻进,单于不信。”

单于头曼道:“你早晨抱住我的大腿,我不就不来了吗?你也是个马后屁!”

冒顿不敢再做声儿。左贤王直劝单于头曼回军,他才下令道:“不回老营,他去抢我粮草,他营中也空,冲他的老营!”

他这次决策也许是对的,于是十万多呼雷豹又折回北方,向九原城那面扑过去。九原城原来是晋国治的城,后来被匈奴夺去,彻底拆毁,只剩一些秃墙茬子,没有城了,蒙恬的大营就安在那个地区。

蒙恬得知头曼几乎倾营而出之后,心中大喜。他知道头曼动此重兵之策有二:一、可抢秦军的粮草,断秦军的粮道。二、诱蒙恬之军出战,在黄河滩上宽阔处消灭秦军,至少,黄河南不来救应军。可是,秦军的粮道,接到蒙恬命令后,改成向西绕行,不走旧道了。所谓残筐破篓盛沙子、盛马粪的那些运粮人,全是秦军和百姓的伪装,正要勾引头曼只见利而不见害。

蒙恬自己持十多万军守在老营,冯劫持十多万军直抢头曼的老营。冯劫大军一到头曼的老营,几乎是兵不血刃。匈奴兵大多从营中飞腾而出,集合在一起,又重新来攻自家的营。可是人心不齐,又知道单于头曼已中敌方之计,攻了几攻,全被秦军横扫而散,大多都去追头曼之军了。偌大个家底儿,不大一会儿就送给人家姓秦的了。三千峰骆驼,五千辆跨蝼蛄车儿,五千石炒米,肉、奶、茶、肠、酪、酒……都为秦军所有了。

冯劫得计之后,立刻命令守粮军把所得给养归在中营守护。又命全军备战,以待西击,会合蒙恬之军,对头曼的十万骑兵打“夹馅儿”!

雷崩电掣遮不住,打到海滨无去处!头曼的十万骑兵分成十路,敲击着大地,仰望着天空,人都伏在马鞍上,哧溜、哧溜地冲过来。喊声如华山裂顶,如千万钧石块从空中坠下,形成了斗大的冰雹,摧毁了平原上的房屋、树木……

蒙恬在冯劫之军走后不多时即得军报:“冯大将军全占敌营,敌之残部逃遁。”蒙恬又命来报之人飞回冯劫之军去传命:“待机合歼,察敌方力乏,从背后袭之!”冯劫得命令后,又派飞骑报蒙恬:“待大将军入战一个时辰后,吾即全部卷上,合而围歼之!”

于是蒙恬提八万人马出营列阵,等待头曼之军,他料到:“头曼一怒之下,必来攻我。若不攻我,也去夺我老营,不论攻哪,我已占优势,必定合围以歼他全部骑兵!”

蒙恬这一次不是待机而战了。他一望见了匈奴军卷起的黑黑的尘土,便下令:“冲击!”秦国的八万骑兵,一齐纵马向南冲过来。

秦国骑兵和匈奴骑兵对卷而来,犹如两株千丈高的古松树,都被神仙使用车轮大斧同时伐倒,惊天的一声响亮,对头砸在一起,支架悬空,怎能一时分出谁长谁短?

双方的战鼓早就鸣起来了,兵士们趁着那如雷的威势,扬威奋武,精神倍长。

秦国大将军蒙恬亦如匈奴军之主帅,每战必亲自杀敌。他头顶錾金盔,身披方块铜甲,坐上黑光千里驹,手持双矛,领着他的中军护将士七百,直冲匈奴军的中军。不论将还是卒,逢着蒙恬,滚滚落马,人称他“马前无三合之将”,这可有些夸张了,但是他的大勇,却是超古冠今的。

单于头曼看到蒙恬中军的大旗直往自己的中军卷入,便也举着弯刀,带队直冲蒙恬的中军。他的左、右翼军,便是左谷鹿王、右谷鹿王的两队善战的骑兵。左、右谷鹿王看见单于直冲蒙恬之中军,便也挥两翼骑兵,当先冲入蒙恬的围子手队。但见千人旋转,万人喊杀,蒙恬的围子手被击得纷纷落马,战场上形成了十里直径的大鼎油烹羹翻之形势,每人的双眼都布满了血丝,每人的脸面都刷了一层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