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概述
旗,《说文解字》的解释是:“士卒以为期也。”也就是说,旗从本义上便与指挥直接相关。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文献中得到佐证。据《列子》记载,早在黄帝与炎帝的阪泉之战中,就出现了“以雕曷鸟鹰鸢为旗帜”的情况,也就是使用了以各种猛禽为装饰的旗帜。阪泉之战是有资料记载的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战争,这说明旗的使用几乎与中国的战争史相同步。关于旗的起源,则可能比战争的出现更早。一般的推断是,旗最初使用于狩猎,作为一种标识引导族人从事集体狩猎活动。旗之所在,便是首领所在的位置,大家随着旗的位置变化而行动,这样旗的原始指挥功能便产生了。这一功能后来被运用于战争,又随着战争的发展而不断完善起来。
“旗”字的出现,最早在商朝的甲骨文中,另外还有若干个以旗为偏旁的会意字,这说明旗在商朝时已经普遍使用了。原始的旗帜,自然不是后来人们看到的在一根旗杆上系一幅纺织品而形成的旗,而通常是在树枝上捆上一把茅草或一根兽尾,就算是旗了。这是有文献可考的。《左传·宣公十二年》有“前茅虑无”的说法,而成语“名列前茅”的原始含义,便是位置在队列之前。用作主帅指挥的旗帜,同时也是军队的象征。因此投降时便要交出旗帜。武王灭商后,微子前来投诚,便“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楚国伐郑,郑君投降时,则“左执茅旌,右执鸾刀”。这些都是茅草作为旗帜前身的有力证明。至于兽尾,则在后来的旗帜中保留下来,直到明清时期,还在旗帜上绣着兽尾的形态,以象征最高指挥所的所在。带有兽尾的旗帜,称作“旄”,是众多军用旗帜中的一种。如武王伐纣时,便是“左仗黄钺,右秉白旄以麾”。至于纺织品旗帜的出现,已经是旗帜发展的最后阶段了。
商朝开始普遍用旗,但由于年代久远、资料缺乏,我们已难道其详。西周时,出现了专门管理各类旗帜的组织,称作“司常”。根据《周礼·春官·宗伯》的记载,当时司常管理的旗帜共分九大类,分别是:常、旆、旜、物、旗、旋、旐、旞、旌,每一类的形制和图案都有所不同,其使用也各异。后来,旗帜的形制和使用逐渐制度化、规范化,形成一个庞大的旗帜家族。
一支军队从基层单位开始,各级均有自己的旗帜,并用颜色、形制、大小来区别。从军事用途来分,这些旗帜大致可分为:方位旗,如五方旗、角旗、门旗等,用于军营或阵地中,标识所在的方位;指挥旗,如望旗、认旗、变队旗等,可以将将领的行动命令传达到部队执行;仪仗旗,如清道旗、金鼓旗等,用以表示将帅的威严。此外,由于不可避免的迷信心理,一些军队还设有若干的按五行、八卦、天干地支、二十八宿命名的旗帜,多得不可胜数,在此就不作介绍了。
与旗帜属于同一大类的视觉指挥器物,是各种各样的灯。白天可以用旗来指挥,晚上目不视物,便只能用灯来代替。灯的颜色、数目不同,代表的指挥命令也不同,这样灯也可用来传递比较复杂的指挥信号,但远不如旗那样方便、准确。
擎旗夺纛壮士行
在众多的军用旗帜中,最重要的便是主将帅旗,也称为“纛”,秦汉以后一般称之为“牙旗”。这种旗帜虽然通常不直接用以指挥作战,但由于它是象征全军的大旗,因而在古代作战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太平御览》说:“牙旗者,将军之精。”古代出战之前,一般都要举行隆重的“祭旗”仪式,以祈求神灵的护佑。交战过程中,牙旗之所在,便是主将之所在,指挥命令便会源源不断地从这里发出;一旦牙旗倒下,则表明主帅被杀或已经放弃抵抗,全军就会因此而丧失斗志,甚至于全面崩溃。因此,对于帅旗的保护,便成为军中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只有身强力壮、勇敢忠诚的人才能够被选作保护帅旗的旗手,护旗在当时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三国时期有名的战将典韦,开始时在赵宠军中,便是充当牙旗手,并在护旗中充分显示出自己的才能而最终得到了曹操的重用。
护旗制度一直延续到中国近代。英国人呤在其著名的《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中写道:
“军中执掌旗帜的旗手颇多,都由精壮忠勇的人充任。重要统帅的旗手和高级军官的官阶同等,他们在军中所处的地位极为光荣。有些旗手是我生平所见到的最勇敢的人。”
将在旗在,旗倒将亡。作战中,敌对双方不但拼死保护自己的帅旗,而且想方设法夺取敌人的帅旗。古代战争历来以“斩将搴旗”为首功。“搴”是拔的书面用语,“搴旗”与“斩将”并列为首功,说明古时候作战对夺取敌人帅旗的人奖赏是十分丰厚的。历史上因夺旗而制胜的战例是很多的。
李广是西汉时期抗击匈奴的名将。年轻的时候,李广曾随周亚夫平定吴楚七国之乱。在一次作战中,李广奋不顾身地杀入敌人阵中,夺取敌人的帅旗而还。此举不仅动摇了敌人的军心,也极大地振奋了己方的士气,对最终的胜利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李广也因此而名显天下。
南宋初期,岳飞随王彦抗金。一次宋军渡河到新乡(今河南境内)附近,由于金兵人多气盛,王彦不敢进击。岳飞独自率部与金兵鏖战,“夺其纛而舞”,宋军因此士气振奋,争相上前杀敌,最终大败金军,顺利攻克新乡城。”
五代十国时期,后唐与梁军交战。梁军中有一壮士手执帅旗,出入于阵间,无人能敌。后唐庄宗在高丘上看到这一情景时十分感叹地说:“那个执旗者真是个猛士!我的将士中有谁能为我去夺取他的旗帜呢?”后唐的武将苌从简听到后,主动请战。庄宗看他长得并不十分强壮,怕有所闪失而未加同意。苌从简后来偷偷带领数骑驰入敌人阵中,奋战中夺取了梁军的帅旗并回到自己的阵中。后唐军因此振奋不已,鼓噪进战,终于大败梁军。战后,庄宗给了苌从简很多的赏赐。
帅旗一般只具象征性的意义,但在特殊的情况下,也会用来指挥作战。
唐肃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十月,唐天下兵马元帅李光弼防守河阳(今河南孟县南),与史思明叛军周挚部对峙。在众寡悬殊、形势相当严峻的情况下,李光弼决心破釜沉舟,与敌决战。他首先召集部众,对大家说:“战争自古以来都是一件关系生死存亡的危险事。我是国家的三公之一,不可以死在叛贼的手中。万一作战不利,诸位只管向前杀敌,战死于阵前。到那时我会在这里自刭,不会只让大家去死的。”接着,他下达命令说:“你们看着我的帅旗进行作战,如果帅旗摇动缓慢,听任你们选择有利地形,灵活应战;如果我多次急速摇动帅旗,则要万众齐心,一齐拼死杀人敌阵,稍有退却者立刻斩首!”众将齐声应诺。
作战开始,惨烈空前。在两方成胶着状态时,李光弼突然连连急挥帅旗,唐军将士见状拼死前冲,杀声震天动地。叛军为之气慑,终于大败而逃。胡三省在注解《资治通鉴》时评论说:“河阳之战,真为确斗。非李光弼督诸将致死,不足以决胜。”
韩信易帜破赵军
中国历史上战将如云,群星璀灿。谁是群星中的巨星呢?历史上公认的有两位,一个是战国时期秦国的名将白起,另一个便是西汉开国名将韩信,二人合称“韩白”。韩信后于白起数十年而位列于前,足见人们对韩信指挥艺术的推崇。发生于汉王三年(公元前204年)的井陉之战,便是韩信的杰作之一。
当时楚汉两军主力相持于荥阳、成皋(今河南荥阳汜水镇)一带,韩信奉命率部分兵力北上,开辟新的战场。井陉之战前,韩信先是木罂渡黄河,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一举击破魏军,俘魏王豹,接着又破代国,生擒代相夏说于阏与(今山西和顺西)。
然而,尽管韩信连连获胜,但新编组成的军队经过训练后却被刘邦调往了荥阳主战场,因此韩信北上攻赵时,兵力依旧是原来的几万人马。可是这时的赵国却组织了20万大军,由将军陈馀率领,屯驻于井陉口(今河北井陉东),准备与汉军决战。
赵国有个谋士叫李左车,他向陈馀建议说,井陉地势险要,道路难行,汉军的辎重肯定留在后面,因此主力应该坚壁不出,而由他自己率三万人马切断汉军的补给线,这样不出十天,汉军便会溃败。但是将军陈馀却是一个十分迂腐的人,他自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又说汉军名曰数万,其实不过几千兵马,只有力战胜之,才能震慑诸侯,故而对李左车的建议置之不理。
韩信在进军途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大喜,立即下令全军急速前进。
两军对垒,韩信先是派两千轻骑从小路迂回到赵军大营附近,然后自率主力,列背水阵向赵军挑战。陈馀看到韩信布阵情况后,武断地认为韩信徒有虚名,根本就不会用兵,因此起了轻敌之心。作战开始,汉军佯败退却,丢弃了不少旗鼓。陈馀见状,以为大胜在即,于是空壁倾营而出,欲一举歼灭汉军,生擒韩信。汉军至河边已无退路,乃拼死反击。这时,预先埋伏好的二千汉军立即冲人赵军的大营,“拔赵旗,立汉赤帜”。赵军将士久战不胜,蓦然回首之际,发现自己的大营内一片红色,树的全是汉军的旗帜,顿时人心大乱,四散而逃,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汉军乘势夹击,杀陈馀,俘赵王歇,大获全胜。
关于井陉之战韩信取胜的原因,后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列背水阵,“置之死地而后生”,从而极大地激发出了全军将士拼死求生的本能。对此韩信事后向诸将解释时也是这样说的。这无疑是正确的。但另一条重要的原因则不怎么为人注意了,那便是韩信派人拔旗易帜,严重动摇了赵军的军心,从而达到了出奇制胜的目的。否则,即使汉军将士再勇敢,要通过力战打败数倍于己的敌人,也是十分困难的。
将军扬威旗幡舞
帅旗既是全军的象征,更代表着主帅的威名。正因为如此,一些将帅便习惯于把自己的名字书于帅旗上。这一情况始于战国时期,《墨子·旗帜》载:“建旗其署,今皆明白知之,曰某子旗。”对于一些威名赫赫的将帅来说,他的帅旗不仅能起到振奋军心的作用,而且能够威震敌胆。
南宋名将岳飞的帅旗,“以红罗为帜,上刺岳字”。岳家军在中原屡破金军,威名远播,使金人发出了“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感叹!火红的“岳”字旗作为岳家军的标志,令金兵为之丧胆,远远望见便立即逃走。
从抗金起义起家后又纳入南宋编制的魏胜,虽没有岳飞的名气大,但在山东一带却是有名的抗金英雄,以敢打硬仗著称。他的帅旗上绣着“山东魏胜”四个大字,金兵望见后便不敢上前交战。后来,他便制造了十几面这样的旗帜,秘密交给部将。与敌人相遇时,若众寡悬殊,难以取胜,便打出绣有“山东魏胜”的旗帜,金兵慑于威名,每每避战而逃。
曲端是宋高宗时期川、陕一带的抗金名将,当时任前军都统制,曾数败金军,威名远著。后来,由于受人诬告,曲端无故而被贬,不得不离开了军队。建炎四年(1130年)秋,南宋与金战于富平,宋军的前线最高指挥官、川陕宣抚使张浚为壮大声威、震慑敌军,“乃伪立前军都统制曲端旗以惧之”。遗憾的是,由于宋将指挥无能,又不采纳熟悉陕川战事的名将吴玠的建议,结果作战以失败而告终。
其实不止是官方将领的帅旗,农民起义军领袖的帅旗也同样具有威慑作用。明末农民起义领袖李白成的“闯”字旗,便令明军胆寒,避之惟恐不及。姚雪垠在其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中对“闯”字旗威震敌胆的描述,虽未见有事实根据,但却是符合历史情况的合理虚构。
闲论金鼓
鼓与金都是传统的打击乐器,共鸣效果极好,鼓声激越雄壮,金音清脆响亮,二者均可及远,因此很早地便被用于指挥作战,即所谓“言不相闻,故为金鼓”。
《太平御览》卷五八二引《帝王世纪》载:“黄帝杀夔”,以其皮为鼓。”这就是说,早在黄帝战蚩尤的涿鹿之战中,鼓便被运用于战争了。其实在兽皮鼓出现以前,还有更古老的鼓。据《礼记·明堂位》记载,早在传说中的“伊耆氏”之时,便出现了“土鼓”,也就是陶制的鼓,可见鼓乃是我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至于这种“土鼓”是否有军事用途,便不得而知了。从一般的推测来看,鼓在运用于战争之前,更多地是运用于狩猎,其指挥功能也是从狩猎中演化而来的。
《初学记》卷十六《鼓》引《三礼》载:“夏后脚鼓,殷人植鼓,周人悬鼓。”我国最早的文字——甲骨文中,已经出现了“鼓”字和象征鼓声的“彭”字。这说明至晚在商朝,鼓已普遍使用。周代时,已设置有专门管理制鼓、击鼓的官职——“鼓人”。战鼓也从一般作为乐器的鼓中分离出来,形成专门的规格,并在军事上得到普遍的运用,即《周礼·地官·鼓人》中所说的“军动则鼓其众”。
先秦以后,鼓的形制再无大的变化。尽管历代都出现不少鼓的名称,但主要是大小、材料、纹饰有所变化,形制上则与以往相同,用途上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金的本义是铜,在先秦时期一直如此,直到汉以后才发生变化,用来指现在的金属——金。在我国的奴隶制社会时期,青铜是制作各种酒器、食器、兵器和乐器的主要原料,青铜制品也代表了当时手工业的最高水平,因此我国历史上的奴隶制文明通常也称为“青铜文明”,这一时期则称为“青铜时代”。
青铜乐器除编钟可用来演奏乐曲外,其他的如钲、铎、铙、钟等往往单独使用,在乐队中起加强节奏的作用,同时也用作乐曲的收尾。当金用于战阵时,也同样起着“节”与“止”的作用。《周礼·夏官·大司马》所说的“鸣铙且却”,就是明证。
秦汉以后,这类总称为“金”的乐器依然作为听觉讯号的器物用于军队的指挥,只是所用的种类日渐减少,保留下来的主要是钲与铙两种。后来,又增设了两种。一种是产生于南方的锣,至唐宋时逐渐传遍全国,并广泛运用于军队指挥,如人们一般所说的“鸣金收兵”,便主要是指击钲与锣而言。另一种是兼作煮饭炊具的刁斗,又名“金柝”,打击时亦可作为军中的信号使用。著名的《木兰诗》中便有“朔气传金柝”的句子,借“金柝”来表示战争。杜甫《夏夜叹》中也有“竞夕击刁斗,喧声连万方”的诗句。
与金鼓同作为听觉讯号用于军队指挥的,还有号角、唢呐、号炮等。
号角是以动物的角制成的吹奏乐器,也有以竹、木、金属仿其形制而制造的。它原产于西羌少数民族地区,汉代时传人中原,并开始在军中广为使用。
唢呐来自西亚一带,金元时期传人我国,至明代时开始在军中广为使用。
炮是火药运用于军事以后的产物,靠其巨大的声响来传达军事命令,在明清时期运用相当广泛。
这些听觉器物作为金鼓的辅助手段,共同组成了军队的听觉指挥系统。
从一般意义上讲,金鼓运用于战阵时,鼓声代表着前进,金声则代表着停止或退却,其他器物则配合金鼓使用,传达一定的信号。春秋末期,齐国与吴、鲁联军战于艾陵(今山东莱芜东北),齐将陈书为表示决一死战的决心,曾说:“此行也,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杜预注说:“鼓以进军,金以退军。”
至于金鼓等听觉信号所传递的更详细的指挥命令,我们将在后文作详细的介绍。
援枹而鼓忘其身
齐景公十八年(公元前530年),晋、燕联合出兵伐齐,齐军连战皆负,形势危急。在宰相晏婴的推荐下,田穰苴(因后来官至司马,故又称司马穰苴)临危受命,担负起抗击敌军、保卫国家的重任。
大军出发前,他痛斥无故迟到的景公宠臣、监军庄贾说:
“将帅接受任务之日就应该忘掉自己的家庭,置身于军队就应该受军纪的严格约束,击鼓指挥军队作战之时就应该忘记自身的存在。如今敌军深入我们的国境,举国上下惊恐骚动,广大士卒风餐露宿于边境地区,我们的国君为此寝食不安,老百姓的命运,都掌握在将帅的手中,怎么能因为亲友的相送而耽误时间呢?”
遂置景公的命令于不顾,依照军令,将庄贾斩首示众。齐军为之肃然。
晋、燕联军听到消息后也大为震动,知道司马穰苴善于用兵且勇敢无比,于是主动撤退。司马穰苴率齐军追击,尽复失地。
鼓声是前进的命令,更起着鼓舞士气的作用。凡战,鼓声震天则能激发斗志,使全军上下团结向前,奋勇杀敌。若鼓声停止,则表示主将被擒或被杀,不仅指挥命令中断,同时也使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因此,就要求将帅具有援枹(同“桴”,鼓棰)而忘其身的精神,在手执鼓棰击鼓时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这样才能指挥军队取得作战的胜利。在中国历史上,奋不顾身地击鼓指挥并取得胜利的例子是不胜枚举的。
公元前591年,晋国为振兴霸业,发兵攻齐。两军大战于鞍(今济南西北)。激战中,晋军主帅郤克负伤,鲜血流到鞋上,但仍然击鼓指挥,鼓声不断。为他驾驶战车的解张被箭射穿了手和肘,左边车轮被血染成了黑红色,仍然忍痛驾车。
解张对郤克说:“军队的耳目在于旗鼓,前进后退都要听从它。只要你主帅坐镇指挥,战事必能成功。切不可因为伤痛而败坏国君的大事。身披盔甲,手执武器,本来就是要效死沙场的。”
后来,解张看到卻克渐渐不支,鼓声变弱时,便左手握着马缰,右手代卻克击鼓。晋军受到鼓舞,奋勇拼杀,大败齐军。
公元前577年,晋、楚大战于鄢陵(今河南鄢陵西北)。当时的战况异常激烈,楚将子重坚持击鼓指挥军队作战,从早晨直到黄昏。最后的作战虽以楚军的失败而告终,但子重援桴而忘身的精神仍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公元前493年,齐与郑联合攻晋,两军战于铁(今河南濮阳北)。晋将赵简子(即赵鞅)遭到郑军的袭击,身受重伤,“伏弢呕血”,仍坚持指挥,“鼓音不衰”。将士因此士气振奋,大败郑军,缴获粮车千乘。
击鼓坚持指挥是为将的责任,也是军队获得胜利的重要保证。所以《荀子·议兵篇》明确地说“将死鼓”,即将领应死在击鼓过程中,至死也不能离开指挥岗位。援枹击鼓而忘其身,成为衡量优秀将领的一条重要标准。
梁红玉擂鼓战金山
熟悉京剧的读者,对梁红玉擂鼓战金山的故事一定不会陌生。其实这一剧目并不是虚构的,而是根据真实的历史故事改编而成的。
宋建炎三年(1129年)十月,金完颜宗弼(即金兀术)率大军南下,分两路渡江攻宋。东路由和州(今安徽和县)渡江攻浙江,西路由黄州(今湖北黄冈)渡江攻江西。
西路军攻寿春(安徽寿县)掠光州(河南潢川),击破宋张用军,进陷黄州后乘小船渡江南下。宋将刘光世无备而逃,金军遂连破江西诸郡,复引兵趋湖南,陷潭州(今湖南长沙市)。然而撤军途中,在河南宝丰县宋村遭到宋将牛皋的阻击,损失惨重。
东路军由完颜宗弼亲自率领,攻陷滁州、和州后,由和州马家渡渡江南下。南宋方面集结十七将三万余人进行抗击。在这次作战中岳飞崭露头角,他在其他各部均已溃败的情况下孤军奋战,杀敌数千人,最后在既无粮草、又无救兵的情况下,退守钟山(今南京紫金山),牵制敌人。
建炎四年三月,金军满载抢劫而来的金银财宝,撤至平江(今江苏苏州)一带。然而,宋将韩世忠已率八千水军屯于镇江焦山,截断了金军渡江北归的去路。入夜,完颜宗弼到镇江金山龙王庙附近侦察地形,准备由此渡江北归,结果遇到韩世忠伏兵的袭击,几乎被俘。
第二天,两军在江中大战。韩世忠亲率将士与敌接战,他的夫人梁红玉则登上指挥舰的高台,击鼓指挥战斗。激越的鼓声不仅准确地传达出作战命令,而且极大地振奋了将士的士气。宋军将士争先奋战,按着指挥命令不间断地向敌舰发起攻击。韩世忠率领的战舰则根据梁红玉旗之所示,直冲完颜宗弼的座船。金兵由此大乱,激战中,完颜宗弼的女婿龙虎大王被宋军生擒活捉。
完颜宗弼作战失利,渡江不成,便下令沿长江南岸西上,准备伺机偷渡。梁红玉立即以旗鼓发出命令,指挥宋军沿北岸西上截击。金军数次抢渡,均告失败,结果被逼入了死港黄天荡中,陷人进退无路的境地。后来,经乡人引导,金军于一夜之间挖通了三十里的老鹤河故道,才通入秦淮河,避免了被困死的命运。
在向建康进军的途中,金军又被岳飞所部袭击于新城(今江苏江宁西北)。此战岳家军仅有骑兵三百,步卒三千,却斩敌三千多人,俘一千多,获辎重甚多。完颜宗弼遭此重创,不敢在建康久留,遂放火烧城,再引兵回黄天荡,准备渡江。韩世忠再次陈兵北岸,截击金军。完颜宗弼数次抢渡不成,遂改用火箭射击宋军,然后乘宋舰起火,才乘机逃到了江北。
金山之战,完颜宗弼被困达四十八天,几乎丧命于江南,这是他对宋用兵以来的首次惨败,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此后,终其一生,再未敢渡江南下。
决胜于旗鼓之间
《尉缭子·武议第八》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战国初期,魏国的将军吴起在一次作战前,有人递给他一把剑来防身。吴起不接剑,说道:
“将领的责任便是挥旗击鼓指挥作战。面临危险时决疑断难,果断指挥作战,这是将军要做的。执剑在手,冲锋杀敌,并不是将军要做的事。”
旗鼓代表着命令,因此它的权威是不容怀疑、不容挑战的。特别是在冷兵器时代,由于作战主要依靠密集队形,通过发挥军队整体的威力来获取胜利。因此利用旗鼓来达到军队行动统一便显得尤为重要。对旗鼓权威地位的挑战,是任何一支军队都不能容忍的。
有一次,吴起率军与秦国交战。作战命令尚未下达,有一个人便奋勇杀人敌人阵中,斩了两个敌军士卒的首级后返回本阵。吴起马上下令将这个违反军令、擅自行动的士卒斩首示众。当时,有部下劝阻说:“这是一个作战勇敢的有才能的人,不能斩啊!”吴起说:“他确实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却没有听从我的指挥命令。”最终还是把这人斩首了。
对于旗鼓的权威性,吴起曾有如下的论述:“夫鼙鼓金铎,所以威耳;旌旗麾帜,所以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耳威于声,不可不清;目威于色,不可不明;心威于刑,不可不严。三者不立,虽有其国,必败于敌。故曰:将之所麾,莫不从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对此,戚继光在其《纪效新书·耳目篇第二》中说的更加明确:
“你们的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夜看高招双灯。如某色旗帜点动,便是某营兵收拾听候号令。行营出战,不许听人口说的言语擅起擅动。若旗帜金鼓不动,就是主将口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就是天神来口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只是一味看旗鼓号令,兵看各营把总的,把总看中军的。
如擂鼓该进,就是前面有水有火,若擂鼓不止,便往水里火里,也要前去。如鸣金该退,就是前面有金山银山,若金鸣不止,也要依令退回。
若是这等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有何贼不杀,何功不可立!”
那么,将帅是如何使用旌旗金鼓来实施指挥的呢?吴子所说的“凡战之法,昼以旌旗幡麾为节,夜以金鼓笳笛为节。麾左而左,麾右而右。鼓之则进,金之则止”,只是就最基本的情况而言,实际作战所要传达的命令,显然要复杂得多,这就需要有很多的细则,才能将复杂的命令通过旗鼓准确地传达给全军将士。
应该指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将领,其旌旗金鼓所表示的命令也有相应的变化。在这里我们只能介绍一下普遍的情况,至于具体的情况,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查阅相关的资料,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
就视觉信号而言,旗帜和灯火本身便具有不同的颜色的形状,再加上挥动的手法各种各样,由此便构成了复杂的命令系统。现在我们以五军阵为例加以说明。
在中国古代的编制中,一般以五五制为单位结构,部分也出现三五制的结构。其中,每一级单位,都有自己相应颜色的旗帜为标识。一般而言,红、黑、蓝、黄、白分别代表前、后、左、中、右。下一级单位,则以不同的镶边来区分。在中军大旗的周围,设有与各部相应的五色旗帜。主将若传令于某支军队,便树起与这支军队相应颜色的旗帜,受令部队见到旗号后,也树立本部旗帜,称作“应旗”,本部全体官兵应立即做好准备,等待命令。以此类推,将令便一级一级地传递下去。如果要向全军下达命令,则五色旗全部树起,各部均要“应旗”,进入待命状态。
指挥旗帜有树、点、磨、偃多种手法。树,正如前面所言,是要求相应的部队进行待命状态,听候命令;点,是指旗帜向某一方向摇动,要求相应的部队向该方向前进或攻击;磨,指旗帜作旋转状挥舞,要求相应的部队改变方向,转身行动;偃,即放倒旗帜,要求相应的部队进入隐蔽状态。
部队前进时,前哨配备高招(一种旗杆很高的旗)一副,五色小旗一副,用以向中军传递情报并接受命令。如遇见树林则举蓝旗,水泽举黑旗,发现敌人兵马举白旗,高山险阻举黄旗,烟火举红旗。如果前进无阻,便以高招旗报告道路情况,其含义是:举一面旗时,表示道路狭窄,只能单列行军。举二面、三面、四面,分别表示道路情况可供二列、三列、四列行军。若五面旗皆举,则表示道路宽阔,全军可以自由行军。发现敌人时,还要具体报告敌情,其方法是采取磨旗的办法,敌众则磨蓝旗,敌少则磨白旗,敌急则磨红旗,敌缓则磨黄旗,已无路可行非接战不可则磨黑旗。磨旗的方向,表示敌人所来的方向。中军接着汇报后,根据情况定下决心,然后发出应敌的命令。
夜间用灯,与旌旗的情况相类似,只不过由于其形制和手法的限制,传递的信号相对要简单一些。
旗的指挥功能到今天依然没有完全丧失。在炮兵部队,由于炮声轰鸣,无法听清口令,所以仍然用旗来进行指挥。海军舰队中,以旗语来传递信息、实施指挥也是很常用的手段。旗之作为通信指挥工具,可谓源远而流长。
与旗帜相似,击鼓也有许多变化。《司马法·严位》将战鼓分为七种,即“鼓旌旗、鼓车、鼓马、鼓徒、鼓兵、鼓首、鼓脚”。我们现在所能知道的,只是这七种鼓的作用分别是:指挥旌旗开合,指挥兵车、骑兵、步兵前进,指挥兵器使用,指挥队形和军队的起坐(当时的战术动作之一)行动,至于具体的鼓点如何分别,已经不得而知了。一般而言,擂鼓表示前进,鼓声急便要急速进军,鼓声缓则速度放慢,如鼓声不止便是要展开攻击。
《吴子兵法·治兵》:“一鼓整兵,二鼓习陈(同阵),三鼓趋食,四鼓严办,五鼓就行。”这显示是指平时的训练而言的。及至战阵指挥,情况自然要复杂得多。遗憾的是,由于资料缺乏,我们已经难道其详了。
鼓的指挥功能在先秦以后有所退化,除了击鼓进军外,已难看到更多的变化。当时只作为停止或撤军信号的金类听觉器物,变化则越来越复杂,成为主要的指挥手段之一。
我们通常所说的“鸣金而退”,只是金作为指挥信号最常见的一种。一般情况是,鸣金一声,停止行动;鸣二声,各自退回原处,鸣三声,转身向反方向前进。
此外,金类器物根据吹奏时音节的长短、发声次数的不同等,再与号角、号炮等相配合,可以形成相当复杂的命令系统。
在此,我们以明代戚家军为例加以说明。
凡吹唢呐,是集合各营将到中军议事,商量军务;
凡吹喇叭,第一次要是通知火兵做饭,其他人员收拾武器行装,第二次开饭,第三次出发;凡吹“天鹅声”(即喇叭吹出长声),是要士卒齐声呐喊;
凡吹“摆队伍声”(原文如此,具体如何吹奏不明),所有车、步、骑兵一齐停止,原地展开队形,列阵准备迎敌;
凡吹长声喇叭,同时放铳(这里指用作号炮的火铳)一次,磨旗,表示军队要改变行进的方向,各部队看磨旗所示的方位,调整前进的方向;
凡吹哱罗,是要休息中的士卒起身,再吹一次,则骑兵上马,车兵附车,步兵操起武器站立整齐;
凡列队以后吹喇叭,是要部队稍事休息,再吹时,车、步、骑兵要一字列开阵形,准备作战;
凡打锣,是要骑兵下马,车兵下车,再打时,是要全体将士就地休息;
下营后竖黄旗,擂鼓,是要士卒出营汲水、砍柴、放马;
凡打钹,是要士卒归队,再打时,是要小队变大队。
由此可见,金类听觉指挥系统在军队指挥中确实发挥着相当重要的作用。这一指挥手段,一直到现代军队中依然保留着,最常用的便是大家都熟知的军号。红军建立后,曾创造了一套与国民党军截然不同的司号命令系统,使得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军对国民党军的军号所表达的含义了如指掌,而国民党军对我军的军号则一无所知,这对于我军取得“反围剿”作战和红军长征的胜利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号炮分多种类型,比较复杂,戚继光作了如下介绍:
“升帐炮 三举即鸣金,大吹打。
升旗炮 一举即擂鼓,鸣锣,升旗。
肃静炮 入场发放后,三举要肃静,听下营。
呐喊炮 每一举,喇叭吹天鹅一声,呐喊一声。常时三举止,临阵不拘,金呜乃止。
开营炮 一举即听,点鼓便开营行。
分合炮 一路一举;欲分几路,为几举,无定数。举毕看旗帜,依数分之。合营同。
闭营炮 三举即大吹打,闭营门。
定更炮 遇夜,擂鼓毕,一举,喇叭吹天鹅声。
变令炮 凡正行之间,欲别更号令,隔远恐失视,故先举炮。闻炮,前令即止。专心倾耳,听新起何令,照行。”
由此可以看出,利用这套复杂的旌旗金鼓系统,将领确实可以将命令及时、准确地下达给部队执行。戚继光曾说过:“古今名将用兵,未有无节制号令,不用金鼓旗幡而浪战百胜者。”
正是依靠旗鼓的指挥,历代将帅才能保证军队的行动统一,进而获得作战的胜利。
旗鼓训练
军队的战斗力来源于平时的训练。吴子曰:“用兵之法,教戒为先。”军队不经过严格的训练,便是一盘散沙,这样的军队是无法战胜敌人的。训练内容从大的方面分,包括技能训练、战术训练两大部分。在中国古代,战术训练的核心内容,是熟悉各种战斗队形——阵。要进行战术训练,首先要使广大将士熟悉军队的命令系统——旗鼓。由于旗鼓是作为视听信号来传达命令的,因此这项训练便称为耳目训练。
如前所述,军队的旗鼓系统十分复杂,要使将土熟练地掌握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非经过长期、严格的训练不可。公元前512年,著名军事家孙武晋见吴王阖闾,呈上了自己的兵法“十三篇”。吴王为试孙武的实际才能,于是选出一百八十名宫女让他来训练。众宫女集合完毕后,孙武首先做的事,便是要她们熟悉旗鼓等指挥信号的含义,并“三令五申之”。
可见耳目训练在整个军事训练中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
对于耳目训练,除了正常的教场练习外,一般还采取如下两种办法。一是严格要求各级将吏带头熟悉金鼓旌旗所表达的号令,将之视为考核的一项重要内容,通过他们的模范作用,带动全军学习。为此,多数军队中还设置了称作“旗牌”的专职军吏,负责各种号令的接受和发出事宜。二是将相关的内容编印成册,交由全军将士随时学习。如戚继光便规定,军中士卒都要进行战阵法令的学习,特别是要求以队为单位,利用夜间的空闲,由识字之人读给大家听,要求人人熟记在心。他还要求将领不时抽查,对背不出者要给予一定的惩罚。
由此而见,古代军队为了让广大将士熟悉旗鼓信号,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只有熟悉号令,将帅的指挥才能得以贯彻,军队才能形成战斗力并最终战胜敌人。
指挥之外的信息
旗鼓用之于指挥,传达将帅的指挥命令,这只是其传递的主要信息,而不是全部信息。聪明的将领透过旗鼓还可以得到许多不为人注意的情报,并以此作为决策的依据。让我们从曹刿论战谈起吧!
周庄王十三年(公元前684年)春,齐国出兵伐鲁。鲁国谋士曹刿请求随军出战,得到了鲁庄公的同意。两军战于长勺(今山东曲阜北,一说莱芜东北)。
双方列阵完毕,鲁庄公便急于下令击鼓进攻,被曹刿劝止。齐军自恃实力强大,急于求胜,于是擂鼓发起进攻。鲁庄公接受曹刿的建议,严密防御,以逸待劳。齐军连续三次擂鼓出击,均未冲破鲁军的防线,反而受到不小的损失,士气因此衰落。
曹刿见时机成熟,建议鲁庄公击鼓反击。鲁军一鼓作气,迅猛地冲向敌人,很快冲垮了齐军的阵势。
鲁庄公见齐军败退,急欲下令击鼓追击,又被曹刿劝阻。曹刿下车仔细观看了齐军留下的车辙,又站在战车的横杆上眺望齐军退走的情形,然后才同意追击。
结果,鲁军重创齐军,取得了长勺之战的胜利。
战后,当鲁庄公询问如此指挥为什么能取得这次作战的胜利时,曹刿回答说:“用兵打仗所凭借的是勇气。第一次击鼓冲锋时,士气最为旺盛;第二次击鼓冲锋时,士气便开始衰退了;第三次击鼓冲锋时,士气便完全消失了。齐军三通鼓后,士气业已丧失,而我军一鼓作气,正值士气旺盛之时,自然能够一举击败齐军。”成语一鼓作气便出自于这一典故。
接着,曹刿又分析了不立即追击的原因,说道:齐国毕竟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国家,不可等闲视之,而要谨防其佯败设伏。后来,我看到他们退走时的车辙印很紊乱,望见他们旗帜东倒西歪,才大胆建议实施追击。
透过金鼓旌旗,曹刿得到的信息可谓多矣!正是凭借这些信息,他才能正确进行决断,并最终赢得了作战的胜利。
正因为金鼓旌旗透露出如此多的信息,一些高明的将领便利用这一特点制造假情况以惑敌。《百战奇法·疑战》中说:“凡与敌对垒,我欲袭敌,须丛草杂木,多张旗帜,以为人屯,使敌备东而击其西,则必胜。或我欲退,伪为虚阵,设留而退,敌必不敢追我。”
公元前555年,晋、齐在平阴(今山东平阴东北)交战。当时晋军在山林险阻之处遍设旗帜,虚张声势。齐灵公登上巫山(一名孝堂山,在今山东肥城西北)侦察敌情,见满山遍野旗幡招展,尘土飞扬,不禁大惊失色。他误以为晋军人多势众,于是不战而率军逃走了。
隋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突厥始毕可汗乘隋炀帝杨广出巡北塞之际,突然率数十万骑兵来袭,尽占雁门郡四十一城中的三十九座,只有雁门、崞县两城尚在隋军控制之中。隋炀帝被困于雁门,遂一面命人布防,一面下令停止对高丽的征伐,回兵救援,同时征召各地的军队前来救驾。
当时年仅17岁的李世民也随云定兴前来救驾解围。考虑到突厥兵力强盛又攻城甚急,而隋朝援军多数尚在途中,李世民建议“多赍旗鼓为疑兵”,以迷惑敌人。突厥见旌旗遍野,金鼓齐鸣,以为“援兵大至”,又得到北边告急的消息,于是引兵退去。雁门之围遂解。隋军追至马邑(今山西朔县),俘二千余人而还。
在这里,旗鼓被用作一种“示形”的手段,目的在于使敌人难以断定我的虚实情况,从而诱使其作出错误的决策。从这种意义上说,这与其他的“示形”手段并没有什么不同。广布旗帜,多用金鼓,是方了示敌以众,使之不敢轻易与我交战,这便是“虚而示之以实”;而偃旗息鼓,则是示之以寡,引诱敌人前来以达到与之决战的目的,这便是“实而示之以虚”。当然,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兵法原则只有灵活运用方能成为制胜之道,“示形”当然也不例外。因此,在特定的情况下,“或虚而虚之,使敌转疑以我为实;或实而实之,使敌转疑以我为虚。”这便全在于将帅的灵活运用了。
旗鼓作为示形手段,在文学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从空城却敌到悬羊击鼓,都不是凭空臆造,而是来源于战争生活再加上作者的合理想象而成的。对此,我们就不多作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