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巍按照陈三生给他的地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来到约定的地点,这个地方既偏又不好找,当地人都不怎么来,据说昆丘山天气喜怒无常,时时是顶着烈日入山没走几步就有可能暴雨淋淋,甚至在盛暑时节山中竟还残留积雪,是个十分怪异又让人畏惧的地方。可这个地方普通人不来,却有一类人特别喜欢,那就是生意人,因为这昆丘山满山的宝贝,只要你胆子够大,命够硬,寻了一件宝就能让你一辈子吃喝无忧。
率然只是这山中众多神奇动物中的一个,而且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可想而知这么座山该有多少奇珍异草藏在里头了。
薜巍也是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这儿来,当地人听说他要来这儿都不愿意送他。他还背着包,走的浑身是汗。远远就看到陈三生靠在上山的两块看门石上,估计是等的太久了,陈三生一直不停的打瞌睡,直到薜巍走到她面前她才提起精神,相比薜巍她的背包要小的多了。
“大少爷,你可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陈三生说着还在不住的打着哈欠,这个红豆把她放到这儿来之后就不管她了,也不说陪她聊会天解解闷。
薜巍自然是不理会陈三生的抱怨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远处的大山,这山间云雾缭绕,远看竟有神仙境的意味,这样的地方能生出一些神物来也不足为奇。
“我们从这上山?”薜巍看着两块石头后的唯一条山路问道。
“是啊,这昆丘山古来就是人神不侵的地方,所以即便是我也不能空降到山中,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说罢陈三生就招呼着他上山。
结果走了几步她才发现薜巍在原地没动,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怎么不走啊,杵这干咐呢,看风景呢?”
“你为什么带我来?”以陈三生的本事既然抓率然不难,又何必千里迢迢把他带到这儿来,明明她可以自己很快就完成的事情,加上他就需要耗费好几天,她自己也说了时间很紧,所以薜巍一来便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陈三生噗嗤一声笑了,估摸着是上次把他坑狠了,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放心放心,这次绝不会有什么需要你去完成的交易了,我向你保证就是单纯的抓率然。”
“若是这样就更不需要我了。”薜巍一动未动,看样子陈三生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他是不会上山了。
看他这么拧,陈三生原本打算再把他敲晕了背上山的,可后来想想她现在的身体今非昔比,他这么大的个儿要是背上山她得累跨了,还是算了吧。
“我真没坑你,把你带来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事,人家求的是你宗古堂又不是三生药铺,总不好你在家里吹空调享受,我在外面为你奔波劳累吧,你又没给我发工资。”
“还有呢?”薜巍继续问道,显然陈三生的这个解释他并不十分相信。
陈三生在心里懊恼,哎……放羊的孩子,铁的教训啊,下次真不能骗他了。
“薜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是永远学不会神仙方的,昆丘山是个难得的地方,既然这次有机会来了,我就希望带你来看看,这里头宝贝多,难保以后你会用的上,你毕竟是宗古堂的当家,知道的要比别人多才不会被人质疑,而且你也不是每次幸运都能碰到我,万一哪次我要是不在呢,你总要自己解解决这些麻烦吧。”
薜巍听完抬脚就往前走,这个解释他是相信的。
陈三生一脸嫌弃望着他,哎呀……这家伙一提神仙方就来劲了,果然是商人体质,唯利是图啊。
上山的途中薜巍再次问她,“你为何要帮我?”
之前陈三生说是为了救无辜的孩子,可她刚才的话显然不止于此。
陈三生低笑,“神农宗制药救人,你们本来做的就是好事,我帮你就是帮世人,算为自己求点功德吧……”
……毕竟三生药铺不会永远在这世上,总有一天它是会消失的,希望神农宗可以继续发扬光大,为世人研制药方,去除病痛。
当然,这句话陈三生是没有说的。
世间医者都求神仙方,三生药铺从未放手过,如今却主动教他,薜巍心中还是存疑惑,“为何选了我?”
陈三生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却格外无奈,“你这个人吧虽然脾气差,嘴上也不饶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是你心气高,不屑于做坏事,不会害人,若最终神仙方在你手里,我也会放心。”
通过这几次的事情陈三生可以确定薜巍不是个坏人,她那么羞辱他,坑财又坑色,他即使愤怒恨她,却也没有报复她,最终还是伤了自己。
薜巍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往前走。
昆丘山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山野间随处可见的花草皆与寻常不同,大多都是薜巍叫不上名字的,而那些他能认出的却都是极毒的草药,曼陀罗、细辛、雷公子、马钱子、天仙子、天南星、夹竹桃,这些全都是毒麻药,生长环境和周期各不相同,可是在这昆丘山却异常和谐的各自争艳,薜巍不禁站住了脚。
“为什么它们会同时生长在一起?”
陈三生将他从那一片毒麻药区拉走,“记住我一句话,从你踏入昆丘山开始就不要再问为什么,这个地方没有为什么,存在就存在,没有道理,没有解释。”
薜巍果然不再问。
没走两步陈三生又把薜巍给拉回来了,指着天仙子后面的一株花草说道:“看到天仙子后面像兰花一样的紫色花朵了吗,它叫秋慈,具有极强的麻醉效果,比十二株的束灵子还要厉害,你采两株回去,研究研究,用它制麻醉剂事半功倍,而且它的生长周期比束灵子短,可以大大缩短你们的采摘周期。”
薜巍放下肩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封口袋,知道他要出门找药,吴令给他准备的行李几乎都是必备品,包括他现在拿出来的手套,既是毒麻药自然不能徒手摘。
薜巍倒是也听话,陈三生让他摘两株,他也真的只摘了两株。
摘完药草他们继续往山上走,沿途薜巍的目光总是在四处打量,他有意无意的能够发现四周的草木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蹿过,但又看不到,而一旁的陈三生好像并不在意,哼着小调心情很惬意。
“这里的人为什么怕这座山?”薜巍又再次提出质疑。
陈三生无奈叹口气不耐烦的看着他,“刚说的话又忘了,不是让你不要问为什么吗,你哪儿那么多话啊,你家里人不嫌你烦的吗?”
其实薜巍有此一问也很正常,当地人对这座山谈虎色变,可他这沿路走来又极其顺利,他自然是要怀疑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自己一路走过来太顺利了,这里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是不是?”
薜巍用沉默回了她。
“那是当然,因为有我在,不然你前脚刚进山,后脚就要被啃的骨头都没了。不过呢……”说到这里陈三生也皱起了眉头略带有一丝忧虑,“这山脚的怕我,可山上的未必,所以一会儿进山了,你跟紧我了,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准在这个时候跟我倔。”
薜巍继续沉默。
“啧……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你问个不停,让你说话了你又惜字如金。”
薜巍不理会她继续往前走着。
呀……好像是生气了,她看到他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