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冷一热最熬人,薜巍一个小时前还被这冰冷寒风折磨的苦不堪言,现下又大汗淋漓,酷暑难当。每走一步脚尖都像在火炭上滑过一样。如此反复下来,薜巍整个人已被折腾的精疲力尽,遍体鳞伤,他也因此而知为何无人肯来这昆丘山了,这得多硬的命才能活着下山。
另一边陈三生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她有灵力护体不像薜巍这般酷热,但身体消耗也是极速的快,她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找个地方休息。
她正擦着汗回头看到薜巍热的脸都白了,那脸就跟水洗过的似的,更别提他还穿着个黑色衬衫,扣子都系到脖子,不热才怪呢。
“你不能把你那上衣脱了吗,你里头不是还有件背心吗,这地方又没别人,你矜持什么呀!”陈三生看他这古板样实在受不了,也不嫌把自己给热晕过去。
薜巍哪里听她的话,别说脱衣服了,连扣子都不肯解一个,可陈三生看他那样,再过一会儿铁定要晕过去,“行了,你就别犟了,大不了我不看你还不行吗?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都在你面前脱过吗,有什么呀。”
听她说的如此随意,薜巍的表情更难看了,除了给她一个刀一样的白眼外,理都不理她。
陈三生苦笑,摆摆手,“罢了罢了,你爱穿着就穿着吧,反正热的又不是我,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回头你要是热晕了,为了救你,我还是得扒你衣服的,你可别怪我啊。”
“你敢!”
呦吼,终于说话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这天下间就没有我陈三生不敢做的事情。”
“不知羞耻。”
从薜巍嘴里听到这几个字,陈三生恍惚觉得就好像自己真对他做过什么似的,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扭捏捏的,真对不起他白长这么大个儿了。
“蛇在哪里?”薜巍问道。
“这蛇啊跟你很像,脾气臭又清高,想要把它引出来还真不是一件易事,我在想办法呢,你再忍忍,千万别晕过去啦,我可真会扒你衣服的。”
陈三生一时也想不到办法,率然很精明不轻易露面,想要抓到它必须把它引出来。
过了一会儿陈三生觉得身后没有动静,回头一看,薜巍果然把自己热晕过去了,这脾气真的是比牛都倔,陈三生无力起身走至他身边,一摸他的额头,哇!烫的可以煎鸡蛋了,这家伙也够能忍的,居然一声不吭。
陈三生赶紧给他解扣子,可是手刚碰到他的领子又犹豫了,昨天晚上薜巍那痛苦的模样又在她脑海里浮现,有些事情也许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或许对别人而言却是天崩地裂的,薜巍这样的人极看重面子,如果他醒来之后看到自己真的被扒了衣服肯定又要难受很久,但他嘴硬清高,就算难受他也不会说的。
可人又不能不救,两难之间,陈三生选了一个极不是办法的办法。她把自己的温度降到了最低,浑身冷的跟冰雕一样,然后将薜巍环抱在怀里,以自己的身体来为他降温。
此时此刻陈三生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偶像剧里女主角都自带圣母玛利亚的光环了,都是剧情需要啊,不得不为啊,你说说像这样的场面,她也只能这样了,这要是被红豆看到了免不了一阵奚落和嘲讽,必然要说她恐怖剧里又穿插苦情剧了。
陈三生不是神,加之没有心,在这样冰火两重天的环境里,她的灵力耗损本就严重,现在她又这样强行降温可想而知她的身体自然也是吃不消的,她的睫毛上都结了簿簿的冰箱,嘴唇被冻的发紫,嘴唇也在瑟瑟发抖。
薜巍醒来的下一秒她像一块石头一样倒在他身上,没有了知觉。
薜巍着实震惊,万万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救自己,忙将她揽在怀中探测她的气息,可是……却极其微弱。
她是被冻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薜巍将她放倒在滚烫的地上,希望借着这样的温度化去她身体的寒冷,可是谁知他刚放下,陈三生裸露在外的肌肤就被严重烫伤了,吓的薜巍又将她抱了起来,眼下的环境不适宜让他们继续久留,薜巍背起陈三生艰难的继续往山上走去,他必须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正常一点的休息处,他四处望着,在远处看到一大片绿油油的树林,他急忙向那赶去,树叶如此葱绿,气候肯定不会太差。
看着不远,走起来还真远,陈三生为他祛除的暑毒很快又慢慢的涌上来了,他背着她每一步都走的坚辛,若不是他意志力强硬,这会子两人肯定抱团滚下山变成一具干尸了。脚下传来的疼痛锥心刺骨,在这样炽热的路面上走,这双脚可想而知的挂彩了。
薜巍到达绿油油的树林时,意外的发现了树林后的山洞,山洞里阴凉无比,微风吹过十分舒爽,薜巍轻轻的将陈三生放躺在地上,并将自己的包垫在她的头下。
此时他心生一惑。
陈三生何以虚弱至此?
他摸了摸陈三生的手,身体还是冷的跟冰一样,薜巍将包里之前脱下的外套包在她身上,接着又在山里点了个火堆,山洞里的温度慢慢就暖和起来了。可是薜巍实在热的不行,离火堆远远的坐着,时不时的看一眼陈三生,偶尔的过去帮她翻了个身。
他把陈三生当烤肉了。
感觉一个世纪过去了陈三生还是没什么反应,薜巍再次走过去。
怎么还这么冰?
薜巍探了探她的鼻息,虽微弱,还活着。
火光照着薜巍阴沉的脸,他像是在做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拧劲,终于他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他脱下了衬衫,将陈三生包起来,然后又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
其实这个时候他正热的难受,抱个冰块在身上应该还挺凉爽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怀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电视剧看多了吧,你以为两个人抱在一起就可以取暖了?”
薜巍低头一看陈三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但身体还是冰冷的。
“还你恩情,不用多想。”说完薜巍将目光又抬起来投向远处。
陈三生苦笑,“不用担心,我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不会讹你的,你也别紧张,我的身体会慢慢自己恢复的,只是有些慢而已。”
“如何抓蛇?”
只要抓到蛇,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了。
薜巍看不到怀里人的表情,不知道陈三生此刻眼神落寞。
她轻言道:“我临走时交待了红豆,她会看管那个孩子,七天之内不会有事……”
“你……有话想说?”薜巍低下头看着陈三生,他听出了她语气中有些不情愿。
“我跟你说过的,率然的毒是一命换一命的,我早一天把蛇胆带回去,那母亲就会早一天死,日子本就不多了,这七天就让她再陪陪儿子吧,往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薜巍的胸口传来一滴暖意,陈三生哭了。
与此同时,外面下雨了。
雨水打着树叶啪啪做响。
因为洞外的温度高,雨水落到地上形成水蒸汽,整个山里笼罩着水雾,什么也看不清了。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陈三生摇摇头,突然喃喃自语道:“都是命,谁也不能改命。”
“你有生死簿,也不能改?”
别人说这话就算了,连薜巍都说陈三生就忍不住笑了,抬头望着他,“你傻不傻啊,如果生死簿真能改阳寿的话,这天下的人都不会死了,到时候都成精了,岂不都成妖怪了。”
“你手里的生死簿是用来做什么的?”
陈三生低下头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生死簿满,灰飞烟灭,这便是我的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