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云鹿骑士·灵魂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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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感知与注灵术

教授秘方学的是一个名叫戴丽的胖乎乎的老夫人。她讲课的声音圆润、高亢,把每一种药料的名字都念得像音符一样,她还总喜欢把学生叫成“我可爱的孩子们”,没有一秒钟不面带笑容。

“我可爱的孩子们,”第一堂课上,她就这样笑眯眯地开场道,“在新学期的第一天见到你们真是高兴。很荣幸我将作为你们今后三年的秘方学老师。”

她很快介绍到秘方学的起源与作用,一带而过几种最基础的秘方,每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一点儿新月草、桂叶和桔梗花的粉末就可以配出简单的结界,让你的睡梦不受干扰;赤芍、白芍、月桂花的花粉,比任何一剂止痛药都有效;杏仁、百合、榛果熬煮的汤药,可以让你在任何时候都精神振奋。”

看到所有人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戴丽夫人更加笑容可掬了。

“好了,我可爱的孩子们,前六次课你们得先学会辨认最普通的六十种草药,学习最基本的切、削、划、压的技巧,还有天平的使用和检验。不要忘记了,一点儿偏差都有可能导致秘方的失灵。”

占卜术在一间幽暗的房间里上课。刚进教室,匹诺就感觉到一股森林深处才有的凉意。深紫色的法兰绒窗帘将窗外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黑暗中一支支白色蜡烛散乱地、高高低低地悬浮在头顶,散发出缕缕幽香。

所有女生在抬起头看见老师的第一眼,脸就霎时变得惨白。

她叫木苏,从名字上看应该是个女人。她穿一件深紫色长袍,戴着兜帽,宽大的帽檐在脸前投下巨大的阴影,使得她的整张脸都沉没在黑暗中,宛若幽灵。数不清的挂坠和项链交缠着垂在胸前,洁白的手腕上套着层层叠叠的手链和手镯,似乎轻轻一晃就会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亚麻色长发从兜帽的阴影下散落出来,直垂到地面。

“占卜的方法有很多种。”

就连她的声音也仿佛浸透了寒意,匹诺不由打了个寒噤。

“纸牌、水晶球、羽坠,杯子里的茶渍、咖啡渍,天际的云雾变化,等等等等,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什么道具,只要有足够的灵性,就可以未卜先知。”

教室里鸦雀无声,全班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从斗篷里伸出的手,修长干瘦的手指轻轻触摸讲台上一只瓷杯的边缘。

从瓷杯里不时涌起一小股淡紫色烟尘。

“但对初学者来说,要想准确掌握这些都还太早了。你们到目前只需训练两种能力,首先是敏锐的观察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以及极致的想象力——将可能的事态走向联系在一起。”

第一次课,木苏老师给每个人分发了一张卡片。他们的任务是把从中看到的事物写在背面,署上名,下课前交上去。

卡片上尽是些用深绿色墨水画下的纹路,全无规律可循。

匹诺好不容易在她的那一张上找出了一只鹿,一只绵羊,一张撕掉一半的纸片,几株草的轮廓,一个塔楼的顶尖,两个小瓶子,一扇窗。还有一个圆形的像图章一样的东西,她犹犹豫豫半天,最后还是写上去了。

写完就可以离开。最终,全班人几乎是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这间阴森森的教室,逃离幽灵般的老师。

生灵学的谢莎老师是一个准妈妈。

微微发胖的身材一点儿都不影响她的美丽,金色长发贴在脸颊两侧,打着卷儿落在肩上,白皙的皮肤,眼睛一笑就弯成了月牙。

第一次课,她介绍了一种名叫年的生灵。

匹诺注意到,谢莎说出年的那一刻,整个教室瞬间静了下来,好像这个字有强大的威慑力,镇住了全班同学。

她和小藻对视一眼,匹诺隐约记得,温妍老师在介绍术师时也提到了年。

“我们都知道,消灭年是每一个术师的主要职责。”谢莎老师平静地说,“相信你们从小时候起,对这一种生灵就都有所耳闻。”

“根据一六四一年两个世界领袖签署的《和平相处和约》,灵隐有义务派出术师为另一个世界的居民抵挡年的侵害。作为交换,他们将不再干涉我们在两个世界间的行动,并且隐瞒我们的存在。”

“再过三年,不对,算上实习期的话,两年后你们就将正式参与到消灭年的任务中。对我们的敌人,至少是从现在起,要有一个彻底的了解。所以第一次课,我就详细介绍一下年。翻到课本第三十五页。”

但是,没有人伸手去翻课本。每一个人都直盯着讲台,谢莎往后走了几步,侧对着他们,将手放在黑板上。

匹诺吸了一口气。

在谢莎的前方,一道白色的线条像什么人用粉笔画下的,流畅地出现在黑板上。

随着白线不断延伸、增多,一点点画出了像银杏叶、银杏枝,再是像一种动物的身体、四肢、尾巴的图案,最后几笔落在了动物的背上,画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黑板上的图案便不再有动静了。

谢莎放下手,转过身面对全班。

出现在黑板上的,是一种匹诺从没见过、从没想象过也不可能想到的生物。它那么古怪,那么阴郁,有点滑稽,却让人感到恐惧。

它的身体类似狐狸,健壮的四肢,蓬松的大尾巴微微扬起。然而它的脑袋却像一截偏长的树桩一样,散布着银杏叶似的叶子。它有嘴,狐狸一样的嘴,没有眼睛,没有耳朵。

“你们应该都在书上看到过,这就是年。”

谢莎看着黑板上的生物,语气平淡地说:“乍一看还有点恐怖。它们吞噬人的梦境、人的幸福和快乐,最终吞噬一个人的灵魂。它们的捕食过程很漫长,彻底毁掉一个人大约需要一个月时间。被盯上的人,手腕会变得透明。”

“有一点不要忘记,它们也曾是我们这边的一场灾难。但在一四八七年,四大家族在‘天之际’设立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从而限制了年的进入——这是四大家族的又一功绩。我们可以看到,但在另一个世界,年的行动并没有消停。”

“没有人知道年从哪里来。它们有一定智慧,一般是群体行动,一众队伍会有一只头领。头领负伤或死后,新的领头会自动取代它的位置……”

匹诺很认真地听着,却又好像没听进任何一个字。

仿佛有一块冰凉的石头压在她心上,冰冷而沉重,让她喘不过气来。黑板上的生灵,这一只叫作年的生物给她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真的会有一天,她要面对这样一只生物,要消灭它、杀死它吗?

等等,要先为妈妈报仇,再作其他考虑。可是——

这就是术师所要做的吗?

温妍老师是感知与注灵术课的老师。上课前,匹诺就觉得自己已经预料到温妍老师的课会是什么样子。

果然,一上课,从温妍老师说出第一句话起,教室里就只剩下彻彻底底的沉寂。

“我可以准确无疑地告诉你们,感知与注灵术会是你们最难的一门课程,但它也是成为一个真正术师的基础。”

温妍老师立在讲台上纹丝不动,紫罗兰色的眼睛闪烁着严厉的光。

“我将教会你们操控自然的力量,熟练运用自己的灵力:把手放在课桌上,就可以感受整所学校里任何一个角落的动静;在一片树林里,只要你触摸到其中一棵树,另外的千万棵树也都在你的感知之中;你可以为纸片注入灵力,让停止不动的钟表走动起来,”匹诺一愣,“让濒死的蝴蝶重新焕发活力。”

“但这些,都需要长久的努力和勤奋的付出。我只说一次,如果你不用心,那就请离开我的课堂。”

温妍老师扫视一遍教室,淡紫色镜框后的眼神近乎凌厉,让所有人清楚地明白,这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紧接着,她让大家仔细观察自己面前的课桌:“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用十分钟时间观察透彻后,把手平放在课桌上,手心朝下。”

“现在,闭上眼。”温妍老师放慢语速,“去感受手指的触觉,桌面,桌角,抽屉……”

匹诺闭起眼睛,右手平放在桌面上。起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几分钟后,她忽然发现从自己的指尖一点儿一点儿传来了暖意。脑海中漆黑的画面上,好像有一根金色粉笔,一笔一画勾勒出一张课桌的轮廓,桌面上的刮痕,镶嵌铁皮的桌角……

“好了,先停下来吧。”温妍老师说。

“你看到了吗?”

匹诺兴奋地小声问小藻,她知道自己一定满面通红。

“嗯。”小藻点点头。

教室里窃语声一片,大家都在互相询问彼此的情况,也有人愁眉不展地把手放回桌上,想重新试一次。

“好了,把心收回来。”温妍老师一开口,所有的交谈顿时止住了,“只是一次尝试,让你们先感受一下。接下来,我们先说说理论方面的内容。课本,第三页。”

她留的作业是为一只纸飞机注入灵力,让它飞出五十米也不落下。

“当然,我不指望你们很快就能成功。”温妍老师合上讲义,“如果在十月底能够完成,我想就很值得表扬了。下课。”

星期二和星期三晚上的天文学课,他们要到学校最高的塔楼上去。教天文学的霍骐老师穿着深蓝色底、绘着星星和月亮移动轨迹的长袍,留着一小撮山羊胡,额前的头发都梳到脑后去。一提到星座,他就激动得停不下来,以至于第一堂课他们只来得及用最后一点儿时间用望远镜观测星空,有几个同学这时已经睡着了。

在这些课程中,战术学大概是最乏善可陈的了。给他们讲课的是一位至少有八十岁,白发稀疏、干瘦得像一截枯木的男老师,名叫杜肯。听杜肯老师拖长了声调,声音颤颤巍巍地讲课,很少有人能不打瞌睡地坚持到下课。

但是一次午餐的时候,匹诺和小藻听见邻桌的同学说,杜肯现在是他们的代理校长。

回想起出现在她面前的陆辰校长,再想想杜肯老师,匹诺必须承认术师和术师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

起身离开时,她又听见一个人说:“听说校长已经正式定下来了,从王宫里派来的,巡游日之后就来。”

“真的假的?”

“我猜是庞德。”

背后的几个女生顿时叽叽喳喳地猜测起可能的人选来。

匹诺加快步伐走出餐厅。

她不知道巡游日是什么,小藻当然也没有听过。关于这个世界,她们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星期四一整个下午,他们要在学校后方树林前的一片场地上骑术课。

雪已经停了。穿过小巧的石拱门,走下几级石阶,和小藻一起来到场地上,匹诺看见不远处的柏树林是九月份森林特有的深绿色。在那之上的天空,由微微发亮的白一层层过渡为如水的蓝。

风从树林上方低低掠过,拂到面前,仿佛迁徙的鸟群划过身旁。

虽然处在建筑的阴影中,视野却很清透。匹诺一眼看见,在树林边上,有几个同学已经先到了。在他们的周围围着一群鹿,匹诺惊喜地瞪大眼睛。

她怎么会想到呢?骑术课他们要学的不是骑马,而是骑鹿!

她看见十几只身材矫健的鹿,鹿角高高昂着,美丽得仿佛是从童话书里裁下的古老插图。它们缓缓踱着步子,或者立在原地,让先来的同学拍拍它们的背,碰碰它们的角。

匹诺和小藻飞快地跑上前。匹诺的手刚触到离她最近的一只鹿,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哈,云鹿最喜欢糖了!我这儿有方糖,拿几块喂给它们吧!”

匹诺一转头,不由惊异自己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位老师。他牵着一只鹿的缰绳,身材高大,深色的长袍都掩不住他滚圆的肚子。在他脸上,硕大的鹰钩鼻异常醒目,可黑色的带笑的眼睛又是那样和善、亲切。他的笑声豪放、爽朗,叫人亲近的同时也令人敬畏。

课程表上写着这位老师的名字是赫柏。

从他手里接过几颗方糖,匹诺把它们放在手心,凑到一只鹿的嘴下。它的舌头灵巧地一卷,匹诺只觉得手心滑过热乎乎、软绵绵的有一点儿粗糙的感觉。她望着云鹿温柔明亮的眼眸,真想伸出手环抱住它的脖子。

人陆续到齐了。

赫柏用方糖把十几只鹿引到靠近学校一侧。它们乖巧、温顺地站在一旁,注视着赫柏把学生集中起来,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按顺序一个一个来,每个人都要在我的监督下爬上鹿背!”赫柏笑着说,拍拍身边一只鹿的背,“先骑上鹿的同学可以试着牵动缰绳,让它们走几步。不用害怕,云鹿是世界上最温顺的生灵了,它们一直以来都是术师最好的伙伴!按顺序,来,第一个同学请过来。”

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女生。匹诺已经认得她,她们有很多门课都在一起上。

她很漂亮,身材修长,栗子色短发俏皮地卷曲着,收在脖颈,皮肤雪白,迷人的眼角,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也是深栗色的,尖尖的下巴,有两个酒窝,但她不常笑,多是撇嘴时才露出来。

但是,匹诺不喜欢她。或者说,是她先不喜欢匹诺的。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匹诺隐隐感觉到这个陌生的女孩对她很不客气。

现在,她踏上上马石,在赫柏老师的帮助下敏捷地一翻身,稳稳坐到鹿背上的鞍子上,脸上的笑容是带一点儿骄傲的,然而很快又被撇嘴的表情替代了。

“哈哈,很好!”赫柏夸张地喊。

同学们在赫柏的帮助下一个接一个骑上鹿背。轮到小藻了,她排在匹诺前一位。注视她扶着老师的手,虽然有点摇晃,还是有惊无险地坐上鞍子,匹诺不由为她松了一口气。但在鹿背上的小藻,表情似乎不太好看。

轮到她自己了,匹诺深吸一口气,迎着赫柏的目光,踩上上马石。她伸出手在老师宽厚的手掌上一按,跨腿翻身就坐到了鹿背上。

“不错。”

匹诺听见赫柏的声音,不免有点欢欣鼓舞——到目前赫柏只表扬了第一个女生和她两个人,但她一秒也不敢分神。

现在她就坐在鹿背上,双腿紧贴着鹿的身躯,手中攥紧缰绳,鹿角就在她眼前。鹿迈出步子走开了,轻轻的摇晃还是让匹诺一再产生错觉:她觉得这只鹿可能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它随时可能会疯跑起来,把她重重摔倒在地上,然后……

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等她渐渐适应这轻轻的晃动后,她甚至鼓起勇气,拉了拉缰绳,让鹿走得稍微快一点儿,赶上小藻,和她并肩而行。

赫柏就在一旁懒洋洋地看着他们,一边不时嚷道:“很好,很好。你们可以试着让它们走快一点儿。别担心,没什么好怕的,我说了,云鹿是世界上最温顺的生灵了!对,查薇小姐,你做得很不错!”

到下课时间了,赫柏又把他们的鹿一只一只牵回到上马石旁,学生在他的帮助下一一从鹿背上下来。

等最后一个同学爬下鹿背,匹诺环顾四周,才发现天色已开始暗淡了。柏树林上方的天空,几缕云蘸上了粉尘一样的玫红色。

时间过得这样快,她竟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赫柏又给他们每人布置了最后一项任务,让他们一人牵着一只鹿走向不远处盖着干草的长廊棚子,那是云鹿们夜晚休息的地方。

匹诺带着她的鹿走进棚子,按照赫柏说的,动作轻柔地为它卸下笼头和缰绳。

就在她拍拍鹿的背最后和它道别时,又有一个人牵着鹿走到旁边的空位上。匹诺没有在意,她转过身准备离开,突然,猝不及防地,在她和另一个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她的右肩被狠狠撞了一下。

匹诺张了张嘴,转过身,看见的正是那个栗子色短发女生的背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对方正若无其事地为鹿卸下笼头。

她的名字好像是查薇。

匹诺皱皱眉,忍住问话,一声不吭地走出棚子,看见了等在外边的小藻。

和匹诺料想的一样,查薇对她的不客气并没有在撞了一下肩膀后就停住。第二天的占卜术课,匹诺和小藻因为迟到只好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通常是没有人愿意坐在那儿的。

木苏老师的脸依然沉在阴影中,她端坐在讲台后,简直让人怀疑她从未离开过这里。离得这样近,匹诺只觉得寒气逼人。

这节课同样是从纸上辨认隐藏的图案,锻炼观察力与想象力。

匹诺屏住呼吸,和全班人一起盯着从斗篷里伸出的一只修长、干瘦的手,那只手指向她,勾了勾食指。

“你,小姑娘,来帮我分一下纸牌。每个人一张。”

尽管吓得魂飞魄散,匹诺还是硬着头皮走向讲台,匆匆抓过桌面上的一沓纸牌,死死低下头,不敢看阴影中老师的脸。

谁知走过第三排时,匹诺没注意脚下,被绊倒的瞬间她只来得及瞥见左边的女生飞快地收起自己的腿,下一秒她就已经扑倒在地上,膝盖和手掌擦过地面,疼得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手中的纸牌也散落一地。

“哎呀,小姑娘,你没事吧?”

匹诺爬起来,木苏老师已经走下讲台,站到她面前。宽大的兜帽依然在脸前投下幽深的阴影,长长的深紫色长袍拖过地面,比长袍更长的是亚麻色头发。

“没事。”匹诺慌忙摇头,只想离幽灵般的老师远一点儿。

从地上收起纸牌重新分发,匹诺留意了一下伸出脚绊倒她的女生。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孩,她叫许弥,从来都跟在查薇身边。

原来如此。匹诺咬咬牙。

“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藻一边问,一边喝下一口栗子浓羹。这时她们正在餐厅里吃午餐。

“不知道。”匹诺说着狠狠咬下一大口玫瑰洛夫洛。这个洛夫洛插着蜂蜜馅饼、芋头酥、樱桃酱、小块烤羊排、生菜片、烤鸡肉、柠檬酪、巧克力蛋糕和烤苹果片,当然还有玫瑰花瓣。

说完,她又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她们有这样对待过你吗?”

小藻摇摇头:“好像没有。其他人也都只是说说而已。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们两个都知道,学校里的其他人故意针对她们从第一天上课时就开始了。他们总是在她们走过时嘀嘀咕咕,故意叫她们听见,又装出不经意的样子。

这样的人有很多,匹诺和小藻经过楼梯拐角,穿过走廊,在盥洗室里,或者刚从宿舍出来,总能听见类似的窃窃私语——

“就是这两个……那边的人。”

“看到她们我就脑袋发涨……她们凭什么到灵隐来……”

“对啊,还到陆戈来上课。”

“难道她们真的想做术师吗?”

“别开玩笑了……早点让年叼走吧……”

她们至今都猜不出是什么让这些同学只一眼就认出她们是那边的人,在她们看来,她们和其他同学没有任何不同。

对匹诺来说,最棘手的是查薇,还有她的两个跟班——符晓和许弥,她们不只是在背后嘀咕,还会做出一些明显排斥她的行为。

只针对我一个,却没有针对小藻,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匹诺正想着,对面的座位有人坐下来了。

她抬起头,正对上许弥一副无动于衷又傲慢的表情。在她旁边,是微微低下头的查薇,再是黑色长发的符晓。

“吃完了,走吧。”小藻拉一拉匹诺。

“嗯。”匹诺懂得她的意思,沉下脸收起餐盘,和小藻一起走向餐厅门口。可依然没能躲开身后一句:“那边的人,怎么都感觉有一股土腥味……”

是许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