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坐在门卫室里无聊的翻了翻报纸,抬眼顺着窗户看出去,一股寒风带着一片枯叶在院子里乱跑,不远处的政府大楼中几扇窗户也随着寒风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楼下全是枯黄的杂草,这幅有些破败的景象让王老头心里有些发酸。
曾几何时宜山镇作为国家重点扶持的矿业所在地,也是盛极一时,市里的工人还在拿100不到的工资时,在宜山镇矿上工作的工人已经拿到了将近小二百块,没有公路,矿上自己修柏油马路,没有铁路,矿上自己出钱修铁路买火车,学校、医院、居民楼全是矿山为职工修建的,在那年月,宜山镇是无数人羡慕的工作地方,这里不但工资高,而且居住环境好,可世事变迁,当矿山被开采完毕后,宜山镇迅速衰败下来,大量的人流涌向其他地方,剩下就是一些老弱病残,在不复那繁华的景象。
曾经比市政府还有气派的政府大楼,现在也破败成这个样子,这一切让经历了小镇由盛到衰的王老头心里发酸,叹气连连。
正当王老头忆往昔峥嵘岁月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王老头探出头看了看,发现门外停了一辆看起来很豪华的小汽车,这车可别镇长的那也不知道开了多少年的三塔纳强太多了,看到这王老头感觉一阵纳闷,宜山镇现在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别说市里的那些领导了,就算是县里的领导都不乐意来,到不是嫌宜山镇破败,而是一来,镇长就得哭穷要钱要扶持,虽说矿里年轻人都出去了,可还剩下一批40多岁的工人,这些人年岁不大不小,去大城市手里没什么手艺,太累的活身体又适应不了,在镇上又没什么工作能让他们干,这些人为了生计只得没事就找镇长诉苦水,镇长只得一看到上级领导就跟他们诉苦,县里、市里也没办法安置这些人,所以那些领导一看到宜山镇的镇长就躲得远远的,更别说自己送上门来,去宜山镇了。
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辆漂亮的小车,难道是那位领导来了?王老头想到这走出去打开了门,陈致远把车开了进去,停好车,刚下车,王老头一看这那是什么领导啊,这不就一小伙子吗?赶紧过来道:“小伙子你来政府有什么事?”
陈致远道:“我找镇长有点事!”
王老头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伙子准是为家里大人要伤残补助来了,当年矿上有不少工人受了工伤,本来破产后是会给他们一笔补助的,可那时候矿里没这么多钱,也就没发,只单独发了遣送金,这阵子可是有不少人来要了,靳辉这镇长手里也没钱,当初破产国家说给这钱的,可到最后一分没有,现在拿什么给他们啊?只得躲着了,告讼王老头要有这样的人就说他不在,王老头把陈致远也当成了来要钱的,叹了一口气道:“小伙子,靳镇长没在,你要钱的话过几天在来吧!”
“要什么钱?”陈大官人一脑袋雾水!
“你不是来要那伤残补助的?”王老头也是一愣。
“不是啊,我想在镇上建个厂子,来就是为这事!”陈致远说明了来意。
王老头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宜山镇这地方没了矿,周边农业也就产点玉米、毛豆,量还不大,水果的话有点苹果、梨、桃、山楂,而且味道一般,没什么人乐意买,还没个旅游景点什么的,在这能开什么厂子啊,来这开不得赔死,王老头想到这心又沉了下去,张嘴道:“你想开什么厂子?”
陈致远想了下道:“我想开个药厂!”
“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宜山镇这可不产什么药材!”王老头听他说完,对这小伙子来开厂更不抱希望了,在这开药厂?那不开玩笑嘛!
“大爷,我就是本地人,我知道咱们宜山镇产山楂,我这药用量最大的就是山楂,其他的相对少一些,所以就想在咱们这开个厂子!”陈致远笑道。
“没看出来你还是宜山镇的人,你是本地人还不知道咱们这的产的山楂质量一般,我劝你啊还是去果县那周围的农村找个地方吧,那地方山楂好!”王老头看陈致远是本地人,出言提点了一下他,这要是让靳辉知道王老头要把这自己送上门来的投资商给弄走了,估计弄死王老头的心都有了。
“我知道大爷,我那药啊对山楂质量要求不高,咱们宜山镇产的就行!”宜山镇作为一个矿业镇,镇里根本就没人种地,更别说种山楂了,宜山镇产的山楂都是周边农村出的,陈致远之所以想把药厂建到自己的家乡,更多的原因就是想为家乡出一把力,看着小镇一天天的衰败,让陈致远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你真要在这办厂?”王老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骗您干嘛,得了既然镇长没在,我过几天在来吧!”陈致远说完就想走。
王老头一把拉住他道:“谁说不在了,在那,你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说完急匆匆的跑回了保安室。
“刚不是你说他不在的吗?”陈致远嘟囔了一句,也没跟跟过去,笑呵呵的看着这老爷子打电话。
王老头打完电话刚走过来,就看到那边的政府楼里,急匆匆的跑出一个大概四十七八岁的男子,这人微微有些胖,胡子拉碴的,有点邋遢,一边跑一边喊:“王大爷,谁要投资办厂!”
王老头一指陈致远道:“靳镇长,就是这小伙子!”
靳辉跑了过来,上下看了看陈致远,急道:“小伙子你要在宜山镇办厂?”
陈致远点了点头道:“是的,您是?”
靳辉赶紧伸出手道:“我叫靳辉,是宜山镇的镇长,走咱们进去谈!”靳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致远身后的那辆奔驰了,要没这车靳辉也不相信陈致远这小年轻有钱办厂。
陈致远跟着靳辉进了政府大楼,这楼建得有些年头了,还是陈致远上小学那会建的,那会刚建完,陈致远还偷着跑进来好几次,当时就感觉这楼太漂亮,自己家要能住在这就好了,可现在在一看,却感觉这楼有些破败,本应该是洁白的墙壁,现在成了土黄色,地上当初铺的那种大理石地板显得很脏,走廊两边房间的门也很破旧。
跟靳辉进了他的办公室,陈致远一阵苦笑,靳辉这镇长当得实在是太寒酸了,别的镇长不说名车豪宅,最起码这办公室得漂漂亮亮的吧?靳辉这办公室家具全是当初那种老家具,办公桌还少了一条腿,用转头垫着,桌子上杂乱的放着一些文件,还有一个大铁缸子,这是靳辉的茶杯。
靳辉让陈致远坐下,便翻腾起水杯来,可他这屋子平时根本就没人来,那有多余的水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靳辉迈步要往外走,他想去会议室找个杯子去,陈致远赶紧拦住他道:“靳镇长不要麻烦了!”
“来了怎么也得喝点水啊,你等着,我去去就来!”靳辉说完推门出去了,不多会拿来一个玻璃杯给陈致远倒上水道:“来喝水!”
陈致远接过杯子放到一边,笑道:“不渴!”
靳辉一屁股坐在陈致远边上急道:“您怎么称呼?”
“我叫陈致远,家就是宜山镇的!”
“啊,你是宜山镇的,你父亲是?”
“我父亲叫陈亚军!”
“陈亚军,陈亚军,是不是陈亚兰的哥哥,在矿山干过一阵子小买卖!”靳辉突然想到了自己老同学陈亚兰!“
“是啊,您认识?”陈致远没想到靳镇长好像认识自己的家人!
靳辉听到这笑道:“我跟你爸不大熟,但跟你老姑熟啊,我们是同班同学,唉,都是自家人,我那卖个老,就叫你小陈吧,你喊我靳叔叔就行!”
陈致远也不跟靳辉客套,他就有三天的假期,必须在这三天内把厂址的事办好,张嘴道:“行,那我就叫您靳叔叔了,我那,想在咱们镇上开个药厂!”
“药厂?小陈啊,这药厂那能建在咱们这!”靳辉说到这顿了下,便又把刚王老头说的话说了一翻。
陈致远看这靳辉人不错,没为了让自己投资建厂给自己捞政绩,对自己隐瞒宜山镇的真实情况,想到这,又把自己刚才那套说辞说了一翻。
靳辉想了下道:“小陈你是真打算在矿里建厂?”
陈致远道:“不打算在这建厂,我还过来找您干什么?”
靳辉喝了口茶,想了下措辞道:“小陈你要真铁了心在咱们宜山镇建厂,我给你最优惠的条件,你看上那块地,我今天就批给你,不过你能不能帮叔叔一个忙?”
“您说帮什么忙吧,只要我做得到的,肯定没问题!”陈致远刚对靳辉的好印象在他说出这个条件后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官僚看来都一样,一听到自己要建厂都想从中得到点好处,不过也无所谓,他一个小小的镇长能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