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毒狼?”
阿尔贝利希的语调中饱含着惊讶,因为原材料采购以及销售来路不明的珠宝,常年游走于各种环境以及法律边缘的侏儒一眼就认出了那两头脑袋上长着四只蓝色眼睛的类犬型生物是什么。
——栖息在南方的有毒危险种,爪牙上都有麻痹性的毒液,只要被这些四脚畜生在身上划破点皮,就算是再怎么身强力壮的男人也很快就会动弹不得,任由蓝眼毒狼把他吃的一干二净。
兽的恶臭直冲鼻腔,惊讶了那么一下的阿尔贝利希对嘶吼着扑过来、毒液和唾液从嘴角一直挂到脑后的的两头愚蠢野兽投去怜悯的一瞥。兽的咆哮刹那间切换成了垂死的悲鸣,皮肉的焦臭和猩红色液体飞洒出的腥味溢满空气之中。
无数毛发般纤细的细丝从马车延展开,散发出恶寒缠绕着蓝眼毒狼的躯体四肢,看似毫不起眼随时都会绷断的细丝勒紧、分开毛发皮肤,截断切开骨肉内脏,在狼的躯体四散崩溃之后,所有细丝一齐缠紧尚算完整地头颅,从口中、耳中、眼中、鼻孔中、脊髓、血管、骨缝一齐涌进,直刺进还未死掉的脑髓。
“原来如此,【仆从契约】……是使魔啊,那么——”
内容不明且语调随意的话语,李林的死亡宣判。
由纳米机械虫组成的发丝开始以肉眼无法窥见的高速震颤,超高速的信息流顺着使魔脑内的【契约刻印】咒法阵从一个脑髓灌输进远方的另一个脑髓,只过了两、三秒,毛骨悚然的嚎叫从森林西南方传递了过来,急促短暂的惨嚎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戛然而止。
“很好的过载烧掉了呐。”
在惨叫窜起之前,纳米机械虫反馈的信息就已经给那两个使魔契约者的人生划下了休止符。根据反馈显示:契约者的大脑——也就是李林所理解的主计算机已经因为无法承受从沿着执行终端——使魔大脑里的契约刻印处逆流过来过量的垃圾信息而崩溃了。
黑色细丝从生物学意义上彻底死亡的兽首撤了回来,失去支撑跟原本形状的两个球状物体在土路上翻滚了几下,落入了视线不能及的草丛中。对这种过激血腥场面开始免疫的阿尔贝利希低声祷告了几句,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回车厢里。
正在代替因为血脉贲张而难以正常开展抢救的尼德霍格的是李林后脑上延展出来的那些发丝外形的物体,高速穿插于伤口和药箱之间的黑丝进行着肉眼可见的伤口处理和包扎等基本工作之外,也散步了纳米机械虫进入重伤女子的体内进行微观毒物处理和伤口愈合手术。
花去数分钟时间完成整个急救,马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拉车的两匹马受了惊吓并且过量运动,现在必须让它们休息一下重新积蓄体力来应对接下来的旅程,同时也是为了让那位不请自来的伤患获得一段必须的静养时间。
“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吧。”
宣布决定的李林从车夫的座位上跳下车,解开辕架上的缰绳安抚着那两匹有些气喘的老马,黑龙和侏儒从车厢里卸下露营帐篷之类的东西,在这些已经习惯了令人绝望的粗茶淡饭的男(雄)性眼里,连续几天的风餐露宿谈不上舒服,也算不了什么。很快,小小的营地就布置完毕,阿尔贝利希还升起了火,架在火堆上的小铁壶慢慢腾起一股股白色蒸汽。
“阁下,上面那只苍蝇就这么放着不管……可以吗?”
“没关系,不如说,客人们不来才是麻烦。”
“可以由我去招待吗?”
“不用心急,至少要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吧。这边也有不少要忙的事情,我们多少也应该注意一下待客之道吧。”
“……一切遵照您的意愿。”
咽下略微发苦的唾液,尼德霍格朝天空中还在盘旋的黑点投去可惜的视线,那只不知道什么人的苍鹰使魔从一连窜莫名其妙的遭遇开始就一直在注视着这辆马车,现在依然不知死活的在头顶上监视,那些操纵蓝眼毒狼的家伙应该也在准备下一次的拜访了吧。
可惜——可惜了珍贵的吃独食机会。
学着人类的样子耸耸肩,失落的心情暂时抛诸脑后。赴死的大餐不再是尼德霍格关注的重心,黑龙已经找到了新的、有价值的关注点。
——那个让生存了数百年之久的纯情龙族乖宝宝手足失措、险些就此罹患胃疼以及对人恐惧症的雌性不速之客。
一直以来,【年轻】的单身黑龙对异性的认知停留在一个朦胧的范围:【和雄性的自己不一样】、【可以交尾的对象】、【会产卵】、【会照料幼体】——这样不清不楚的基本概念。另外最多是食谱上的标注——XX物种的雌性的肉比雄性口感更好——这一类不着边际的小知识。真正意义上接触不同物种的异性在视觉和触觉上带来的冲击和进食那种接触完全不是同一个次元的概念。
“恩……没有鳞片,皮肤滑滑的。”
食指在绷带未曾覆盖的肌肤上轻触了几下。独特的触感通过神经迅速放大并且被记录下来,随后,接触的感想以脸皮发红、体温上升、心跳加速的形式表达出来。为了更进一步探查异性,黑龙低下脑袋开始用嗅觉来记录、区别异性。
“身上的味道好香……甜甜的香味……”
“如果你不小心把她给吃下肚,我也只能遗憾的把你嘴里的牙齿全敲掉,或许你该学着用舌头嚼东西了,尼德霍格?”
一个严厉的警告总是会收到些效果,当一个绝对会让每一句警告变成现实的家伙说到【牙齿全敲掉】的段落时,尼德霍格就立即熄灭了用舌头记录异性体征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缩到一旁去了。
只是某个毒舌的家伙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那种动作也成了徒劳。
“那种欲求不满、意犹未尽的发情动作简直就像是有体臭和老人斑的胖老头在亵渎小女孩,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变态呐,恶心程度都已经超过线虫了哦。”
“呃……!!”
紧捂住仿佛有什么易碎品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且痛楚不堪的胸口,尼德霍格咬紧牙关露出垂死挣扎似的坚毅表情。
“你的余生只能就此沉沦了吧,注定要靠偷窥、尾行、痴汉、监禁、拘束、寝取等脱线行为才能解决生理需求的漫长生命周期——这是何等的猥琐与不幸的悲哀积累啊。”
尘土飞扬到空中,装满石头的袋子摔落地面的沉闷声音在幕间森林中回荡着。
即使强壮如黑龙,在比地狱釜底还要鬼畜百倍的精神攻击下也不堪一击,尼德霍格被彻底的蹂躏粉碎,在纯白的世界中化为纯白的灰了……
“哎呀哎呀……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吗?真是个不中用的家伙。”
像是无奈苦笑的微笑转向一动不动的伤患客人,锐利的嘲讽讥刺从那个红之月上弦月时的嘴角裂缝中溢了出来。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精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