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五日,万碧园十栋2204。
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房间,在这里,仿佛呼吸都会变得沉闷。
而在那透过阳光的窗前,一名头发不算长,并带有些许凌乱的男人,正呆滞的坐在画架前的小马扎上。
这个男人,名叫李承德。
他一夜未睡。
好像是在等待着有人能给他一份制裁。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等的心力憔悴,却等不到一份应得的,脑海内不断翻涌出来的,名为“报应”的制裁。
或许...我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心没肺的活下去?
还是说...去警局自首....呵,我哪有那份觉悟啊,要是有,昨天就不会逃避邱明了。
“该死的!”李承德狠狠的揪着自己不算长的头发,陷入深深地懊恼。
事后所带来的精神反震,让他饱受折磨。
时间的推移,已经不再是治愈的良药,反而是难以磨灭的精神打击。
李承德快要崩溃了。
滋...滋...
躺在脚边的手机忽然传来的一声振动。
这让李承德的心,莫名有了些平静。
为什么呢.....
李承德说不清,他伸出手,打开手机的屏幕。
上面显示着:您有一则未读消息。
来信人:我不是色盲。
李承德苦笑,他想起来当时特意将论坛的来信提醒打开,就为了能及时回应“我不是色盲”的信息。
结果事与愿违,信息没等到,却被“杀人犯”这个帽子扣的抬不起头。
看看吧...
李承德打开软件,点开与“我不是色盲”的聊天框。
我不是色盲:因为恶心。
“噗..”李承德嗤笑。
或许是因为紧绷的神经突然得到了松懈的机会,李承德控制不住的笑了。
明明“色盲”的话并不是那么好听,但是李承德出奇的有些开心。
他迫不及待的回复信息。
“谢谢夸奖,很感谢你在这个时候回复我。”
发送。
李承德睁着疲惫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
可三分钟过去了,对面的头像,一直没有说话。
是我打的字,不对吗....有些莫名其妙了吗....
滋....滋....
令李承德扫去阴霾的手机振动来了。
他整理好心情,看着屏幕,只见“我不是色盲”的头像框旁,显示着一句话语。
“你真奇怪,为什么要谢我?”
李承德的呼吸通畅了许多,他立刻回复:就是想谢谢你,感谢。
我不是色盲:好吧,我接受你的感谢。
李承德好像得到了某些莫名的“宽恕”。
他希望色盲能和他多说些话,所以打字的速度,变得快了许多。
天使的御用画家:那张画只有一张了,最近的画,有些进步。
我不是色盲:真的么....那样的话,我可能不会要太多了..
李承德看见这句话,莫名有些失落。
他看了一眼画架上的画,那是前天画完的。
至少在李承德的眼里,“电锯天使”已有七成的相似。
想着,李承德拍了一张发给“色盲”。
这是现在的...
我不是色盲:可以的,恶心尤在!
李承德的字还没有打完,“我不是色盲”就发来了一条信息。
怎么说呢,真令人兴(难)奋(过)。
天使的御用画家:真好。
我不是色盲:五十一张吧,怎么样,有多少可以给我多少。
李承德有些懵了,这谈钱也太快了些。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画有价值。
天使的御用画家:你真的想要吗?这些画,可没有什么用处。
我不是色盲:对,我想要一些。
我不是色盲: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天使的御用画家:我愿意!
我不是色盲:太好了。
我不是色盲:京城,稻香路,35号。寄到这儿吧!
我不是色盲:等我确认收货以后,再打款给你。
李承德有些犹豫了,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徘徊。
想了想,寄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吧。
反正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损失的了。
天使的御用画家:好的,寄送的时候我会把单号发给你。
我不是色盲:(一张二维码)
我不是色盲:这是我的微信,后续的结算,我们可以在这上面进行。
我不是色盲:不说了!我得画画了!
我不是色盲:(emoji/再见)
李承德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节奏,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也没什么再继续聊下去的话题了。
所以他回了一个“再见”的表情,之后添加微信。
一系列的操作,让李承德心中抱有了一些期待。
在这样精神崩溃的边缘,有个人能陪你说说话,或许是上天的馈赠吧。
叮~叮~叮
李承德有些恍惚,他握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通微信电话,音律的。
他来项街了吗.....可是我现在,没心情带他逛啊...
一番思想斗争,李承德决定接通这则电话,至少要明面上拒绝音律。
“喂?音律?”
“嗯!是我!”
像是清泉流响般的清脆声音,涤荡着李承德的耳朵,在那一个瞬间,他好像抛却了所有的烦恼与不安。
“你来项街了吗?”
电话那头,凌乱的车声响起。可这,完全无法掩盖音律那清新的嗓音。
只听他说道:“快到了,东门。我在那儿等你好吗?”
李承德想拒绝,可嘴巴上却毫不犹豫的回答:“好的”。
刚说完,李承德就感觉心头一紧,明明要拒绝来着...对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貌似拒绝他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那我们待会儿见!”
他们的对话,结束了。
或许我该去吧,谁知道我还有多少天呢...
“去!”
李承德做下决定,仔细的把自己打理了一番。
凝视着镜子中扑面而来的萎靡,李承德扣了一指发胶,摸在了头发上。
出发!
.......
项街东门,来来往往的人们或面带笑容的交谈,或慷慨激昂的高谈阔论,或满脸愁容的垂头行进。
而在这些各色各样的人中,有一道清新脱俗的身影,他面带笑容,身穿亚麻布艺的衣物,胸前,还挂着一支古铜色的怀表。
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吸引了许多夹杂着“生活不易”的目光。
不知道驻足了多久,他最终等到了他想要看见的人。
“阿德!”音律用力的挥手,向着不远处一个刚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