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猎人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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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就是这么过来的

当他们打算处理这两具尸体的时候,姑娘吓坏了。瘫坐在干巴巴的草坪上,旁边还有奇怪的昆虫窜过。她连衣裙的裙摆在抖,顺着裙摆往上,月光照亮了她那左右摇晃的膝盖。

皮冯冷酷地看着脚下的尸体,艾科则走到姑娘面前。姑娘捂住嘴巴,哭了出来。艾科想,她也许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两个活人,这两个曾经友好地接收她的鱼汤面的大活人,不久之前还笑意融融地面对着她,而今却割掉了两个人的喉咙。

“抱歉,姑娘,”艾科单膝跪下,一脸郑重地看着她,“如果你被吓到了,不,我说的是废话,你当然被吓到了,我要向你道一声歉。”

他觉得姑娘已经无法思考了。这本来就无需揣摩。

艾科觉得无需再说下去,便站起来。

“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吗?”皮冯问,开始低头为被他杀死的那个骑士卸甲。

艾科走回去,做和皮冯一样的事。

“姑娘!”皮冯高声叫。

姑娘被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对不起!请,请不要杀我。”姑娘哭哭啼啼地求饶。

皮冯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把她的手从脸上挪开,定定看着她惊恐的脸。

他柔声问:“姑娘,知道怎么回去吗?”

姑娘点点头。

“好,回去,告诉你的父母,两位骑士什么都没干就回去了。然后如果有人问你,也同样这么告诉他们。知道吗?”

姑娘再次点点头。

皮冯露出温柔地微笑,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把她扶起来。

她脚软,趔趄了几下才站稳,然后自个儿颤巍巍地顺着回路跑。

等她的身影消失了,皮冯再次回到尸体面前。

艾科把肩甲卸下,开始卸腰带和胸甲。触碰到还有温度的尸体,艾科问:“放走她真的可以吗?”

皮冯抬起头瞪着艾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艾科注意到那眼神,也抬头死死看着他。

“她刚才就要被强暴了。”皮冯说。

“她已经被强暴了。”艾科说。

沉默了片刻,皮冯继续他的工作,然后说:“别废话了,越慢越危险。”

“都记得吧?”艾科问,“这两个渣滓说的那些。”

“杜兰爵士,你未婚妻什么去别尔多斯?”皮冯问。

“再过半个月,她染了风寒。”

“很好,”皮冯说,“明天要赶路,到时候,我们可要尽量少说话。”

他们把尸体剥了个精光。盔甲、腰带、锁子甲、紧身袍、皮革靴。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个精光,原封不动换上这些战利品。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合身。艾科是杜兰·帕尔,皮冯是芬林斯·埃尔阔多斯。杜兰帕尔有他未婚妻的送给他的吊坠,吊坠上有微型的人像画。

“没想到他妻子还挺漂亮。”艾科说。

“我是杜林堡的一个富商的儿子,我没有妻子。”皮冯说。

“可就算你没有妻子,”艾科说,“你也不能强暴任何女人。”

“如果没有那层束缚,妻子这个头衔又有什么意义?”皮冯问。

艾科笑了,却让人感觉不出他在笑。

他们并不知道河间骑士团在哪里,但先去桥口准没错。

他们绕过空地,顺便在边缘偷看那一家人。姑娘低着头,被她母亲抱着。

她没告诉任何人,并没有。看着她可怜的身形,艾科咬了咬牙。

“她已经被强暴了。”艾科又一次说。

“你看,她父亲看她的眼神,”艾科继续说,“不一样了。”

离开空地,他们往桥口走。当他们走出森林的时候,远远看到有扎营的火光。

“就是那里没错了。”皮冯说。

他正要往前走,艾科拉住他。

“你想好了吗,如果我们被发现,我们死定了。”

“我知道,”皮冯说,“不像我是吗?”

艾科心有触动。

“不,”皮冯笑道,“这就是我,一直都是。是我替你挽留了莉莉,如果不是我冒着被人误会的危险挽留她,你就没机会和她有这个约定。是我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放你走,也是我,选择了救你。你看,我从来都只会做这种选择。”

艾科没有选择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说:“如果我们被发现,我们死定了。”

“是的,我们死定了。”皮冯摊开手说,“你看看我们,真像,杜兰和芬林斯,真像。可我们只要和认识我们的人说话,我们就死定了。”

“那为什么……”

“因为河间骑士团作为紧急援军被派往布里斯战区,这是唯一能够让我们在两天内到布里斯要塞并穿过它的机会。”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巴德斯,巴德斯会白死。”

“哦,当然了,巴德斯会白死。”皮冯笑道,“但当我们成功做到了,那一切都将很好。”

“你忘了那份计划?”皮冯过了一会儿问。

“当然没忘。”

“对于你来说,如果见不到莉莉,巴德斯也算是白死了。我们从这里走到布里斯要塞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但混在河间骑士团里骑马赶路可以缩短到两天,过了要塞,他们还要往战区赶至少三百里路,你还记得杜兰怎么说的吗,猎鹰峡谷,猎鹰峡谷,那里距离丹戈城只有八十里路。”

皮冯说完,开始往前走。艾科不由自主地跟上了。

“河间骑士团是临时成立的骑士团,这给了我们机会。”皮冯说,“你叫艾科,你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我不会。”艾科说。

“很好,这像你。”皮冯说。

他走在前面,披风塞在腰带里面。银色的肩甲向两边突出,月色之下那头长发披散在背后的盔甲上。他现在是个萨鲁芬骑士,他走路的姿势,他散发出的气场,简直如假包换。若不是他二十多年的发小,艾科还真无法确信他是个摩尔人。

小时候,他们曾这么走过。扮演摩尔的骑士。也是他走在前,艾科走在后。他曾说:“从现在在开始,我们就是摩尔的骑士了,白衣骑士团的骑士。”

二十多年,他就是这么扮演某种角色而过来的,为了某种目的。

艾科未曾像此时这般痛恨他,又无法割舍掉那份幼小的感情。

天一亮,他们就随着河间骑士团渡过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