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某沉寂的太久了,无端让世人小看了去,现下就连荆襄刘景升这等守家之犬也敢打某家主意了?若是某无甚动作,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么?!不行,此番某定要亲往,给那刘景升点颜色看看!”吕布怒了!作为曾经以一人之力,阻十八路诸侯于虎牢关下不敢寸进,从而被公认为天下第一猛将的飞将军,如今竟然被刘表这等之前最看不起的所谓汉室宗亲、八骏名士如此这般先是趁乱夺了一郡之地,接着又被袭了后路而不得,这对从来都是只“习惯”断他人后路,逼对方入死角的吕温候来说,这回这攻防角色互换,特别还是刘表这等样人,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主公!刘表小人也!虽然行为可恶,可毕竟有个汉室宗亲的名头,又打着追查‘弑君恶徒’袁尚行踪的旗号,虽然天下人皆知其真实目的,不过就是想趁着主公被那曹操拉上贼船,半壁临敌之下,兵力无暇顾及扬州边郡之机,捞一票好处。可偏偏却又着实无甚话可说。才让刘表如此信心爆棚的想要觊觎我豫章、会稽或者还要加上丹阳三郡。”吕布如今正在气头上,估计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秦旭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吕布熄了怒气,没奈何也只能想法子转移一下吕布的注意力。说道:“不过事虽如此。依旭言,主公却是太过于高看了刘表之能。的确,荆襄水军,在江东扬州六郡之地上,借水道纵横之利有一定的优势。但刘表毕竟不是个开拓之主,就算是有如今数万兵丁在手,其实也不过是空有其数而无其势。倘若主公亲往,且不说会不会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就算是主公击退了刘表来攻,其实也不过是其麾下心腹黄祖而已。非但仍旧会被刘表这等人小视,还无端自损了主公声明,倘若此事被刘备公孙瓒疑惑是曹操得知,岂不是白送给了他们大好的机会?难道主公真的将曹操视若可托付后背的盟友么?倘有变故,必会得不偿失啊!”
“江东事急,奉孝都已经发来了六百里加急文书,又岂能不救?难不成要坐看刘表得我二郡,在我军背后持戈相待么?”秦旭的话说的本就在理,吕布也咂摸出些别的味道来。秦旭话里行间虽然以刘备和曹操有可能做出的事情拿来做铺垫,可实际上却也是点名了此番江东之事,吕布不宜亲自出马的原因。吕布是马上将军,无敌于天下,这是天下都公认的。可若是到了船上呢?战力还能剩下几成?却是谁也不敢打包票!南人善船,北人善马,这种地域上的差矣,在这个年头还是十分明显的。若是吕布出马了,就算最后胜了惯于在水上吃饭的刘表水军,估计也不会太轻松。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凭空给如今心思又有些萌动的刘表,拱手送去了大笔所需的声望。很显然,秦旭的言说凑效,即便是在暴怒中的吕布,却仍旧将秦旭所言听了进去。
“主公。奉孝之能,非常人可比。看这文书之上,只是有情况说明,却没有求援迫切之意,想必局势定然还在奉孝的掌控之中。再说,丹阳郡两万丹阳兵毕竟是老牌的天下精兵,又久居江边,虽不甚习水战,但想必地域上的差距和舟楫间的差距要比北方兵士小很多。依旭之意,有事女婿服其劳,杀鸡焉用牛刀,便由旭代主公前往,会一会这位享誉南国十数年,当初匹马定荆襄的刘使君吧!”秦旭沉声说道。
其实秦旭还有话没有说明。郭嘉的确是没有在六百里加急文书上写上求援迫切之词。可郭嘉是什么人?江东的局势既然能逼的他发六百里加急文书,其实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只是吕布当真是不能轻动啊。说实话,对于目下已经控据三州之地,还有个硬塞来的冀州来说,现在吕布最大的作用,说来已经很少借重那举世无双的勇武了。一个人再厉害有什么用,真正对阵时起到的作用其实也有限的紧。现在本军最为倚重吕布的,更多的那天下第一猛将的名头的威慑力。就好比是后世的核.武,都知道厉害,可威慑能力绝对要远远大于实际的杀伤力。现在吕布就是本军势的核.武一般的人物。有吕布坐镇青州,刘备、公孙瓒就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是有心打冀州的注意,也要小心翼翼之后再小心翼翼,省的最终成了曹操做谋划的这盘大旗中的弃子。而曹操就更是如此了。同吕布交战至今从未得到过“好处”的曹操,本身就对吕布忌惮不已,再说还要拉吕布当挡箭牌。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是吕布坐镇青州一天,其他势力若是想浑水摸鱼沾青州便宜的话,就不得不先在心里掂量掂量再下决定。
“你去?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秦旭话音刚落,吕布甚至连想都没想的就直接拒绝了。道:“玲儿眼下怀胎九月,临盆在即,哪里有这个时候让你出征的道理?岂不是让人笑某军中无人么?再说了,军中文远、老高、成廉他们不说,被你放在徐州的太史慈、甚至是麹义、臧霸等,也堪堪独当一面,某若不去,你在玲儿产子之前,也不许轻动。”
“主公!临阵换将乃是军中大忌啊!”听了吕布这番话之后,秦旭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刚刚还是一副要举全军之兵,同刘表大战一场的吕布,只要一扯到家人身上,立马便变得少个心眼儿似的极为护犊子。秦旭苦笑说道:“成廉将军镇守平原,刘备、公孙瓒之所以不敢轻动冀州,也未必没有顾及那两万飞骑营随时可以深入幽州腹地之虑;高叔拱卫临淄,决不可轻动,文远据守济南以慑曹操,太史慈诸将领青州兵驻下邳以为策应,皆各有职责所在,决不可轻易擅离职守。再说,这几只军势,无一不是北方精兵,平原山地陆战皆无可他说,可对于江东地势的话。就连青州兵轻易涉及东南江湖之地,也折损了近三成人马,损失上至今尚未补齐,而且因为前番战事也亟需休整。因而推来算去,也唯有丹阳兵和奉孝所募吴郡新兵,可以拿来作退敌之用。可吴郡新兵训练不足,届时能不能敷用尚在两可之间,而丹阳兵又向来桀骜,臧宣高也不是个善与人相处的主儿,若是派其他人去,单单收服这些骄兵的功夫,说不得已经足够将刘表入寇之军驱逐出境了。因此除了旭之外,恐怕还真就没有能快速令江东解除主公后顾之忧之法了。”
“可玲儿那里……”秦旭所言,吕布岂能不明白此中之事?整个江东就是秦旭打下来的。丹阳兵这等骄兵悍将也让秦旭收拾的服服帖帖。只是可别因此就小看了丹阳兵,这帮穷山恶水出来的强兵,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管教。甚至之前用过丹阳兵为战兵之势力,在驱丹阳兵出战时,不得不另在其后再设置一军以监视丹阳兵,以防止丹阳兵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这事儿可是随着丹阳兵名扬天下而尽人皆知的。若是当真派其他人去,说不得还真会闹出乱子来。吕布被秦旭的话说的有些动心了。
“主公多虑了,玲儿乃将门虎女,又是秦某正妻,还怀着秦某幼子。如此家国危难之下,于公于私都不会有所怨言的!旭同玲儿也算是患难夫妻,这点旭就可以为玲儿保证!主公不必心烦!”眼见着堂后屏风边上镂空的光线被甚物遮了一下,像是有人探出头来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秦旭登时福临心至,一副大义凛然状说道。
“你倒是真舍得!”秦旭都把话说道了这份上。吕布也当是无话可说。满是感慨的深深看了秦旭一眼,略沉吟了一句,说道:“也罢!你刚刚说的好,家国天下,如今我军如你所言,正处于一个发展的瓶颈之期,又被那曹阿瞒无端算计,深陷局中难以自拔,所能做的,就是奋力搏杀,拼出一条血路来。为了我等治下民众不必再如数年前那般白骨露於野,所辖治地不必千里无鸡鸣,某不拦你!”
“多谢主公!”秦旭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慨然抱拳,说道。看得身边的贾诩也是眼中精光熠熠,突然向着秦旭深施了一礼,道:“主公既秉大义,心念生民,诩也请吕将军作保,但凡军机密报,诩定然不会遗漏分毫,担忧差池,请治某失职之罪!”
“文和不必再纠结于前事。”知道贾诩至今还有些以当初没有及时得到许昌情报为耻,秦旭笑着摇摇头说道:“大家所做的,无非是奉行主公以武止戈之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就算大汉前途未卜,前路仍旧漫漫,也愿此番尽快平定江东,至少主公治下之民,能少受些兵灾之苦,便是我等肉食者能心安之事了。”
听得秦旭长篇大论,以及屏风后愈发粗重甚至带着哽咽的呼吸声,说来这点动静来秦旭都发觉了,还能瞒得住在战场上练就敏锐观察力的吕布?吕布默默的点点头,突然沉声说道:“也罢!吾行大将军令,命大汉卫尉、武亭侯领徐州刺史、征东将军秦旭,以先登营本部为亲卫,疾驰江东应对擅自染指扬州诸郡,视先帝封疆诏令如同无物的大不敬内贼刘表及一众附逆人等。沿途骁骑营、青州兵、吴郡兵、丹阳兵诸军士并营中各将,悉归秦某点、调、拨、遣,江东战阵之事,亦咸决于旭,准许……便宜行事!此令!吕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