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院里面出来,刘和找了个府中的家丁,让其在前面带路,将整个州牧府各处都转了一圈,等于是在府中所有的人面前亮了个相。
刘和这种做派,有点像老虎在巡视领地,唯一不同的是老虎会在所过之处撒泡尿,留下一些异味,而大公子却不必这么做。
等到刘和来到刘虞平时聚众议事的前厅时,厅中的众人已经走光了,大家要么回去准备参加晚上的宴会,要么还有其他的事情办理,并不会因为大公子的到来而耽误。
说白了,刘和现在虽然身份尊贵,但他在蓟县城内并无实权,刘虞帐前的文武官员并不需要向他请示和负责什么,关系好的会给他几分面子,关系不好的,根本不予理睬。
当然了,大家在不理大公子之前,心里或多或少也得掂量掂量,虽然刘和暂无实权,可一旦刘虞回到蓟县,可就不好说了。毕竟这是一位在冀州能把袁绍、公孙瓒和韩馥都拿捏一把的猛人,真的得罪了他,只怕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虽然厅中无人,可刘和一点也不生气,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到刘虞平时所坐的主位之上,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子龙,兄弟们,都自己找席位坐啊!”
主座之上,刘和向赵云和几个亲卫挥手示意,一点都不拿大家当外人。
赵云面露无奈之色,苦笑着说道:“公子,你就别为难卑职和众兄弟了,这厅中的席位,你是坐得,我们可坐不得。”
刘和扣扣鼻子,站起身来,嘟囔着说道:“唉,其实也就这样,坐得一点也不舒服,臀下冰凉,又硬得搁人,回头我就给它换个干净!”
赵云赶紧打岔问道:“公子,距离夜里赴宴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现在做什么?”
刘和想了想,说道:“我来前厅是想见见父亲帐前的幕僚,既然他们都已离开,那我去他们府中拜访吧!听说赵别驾对我意见最大,咱们这第一站就去赵府!”
“公子在此稍候,我去西院让正方准备礼物,再喊几个兄弟过来。”赵云说完这话,非常干练地离去。
看着赵云离开的背影,刘和心里多少有些小得意,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两日,但从赵云行事和说话之间,已经可以看出他适应了新的身份,开始处处替自己这位大公子谋划和着想。
不多时,赵云去而复返,抱拳向刘和说道:“公子,马车已经备好,赶车的是府中的老奴,认识城中各处府邸。为了保证安全,我带了八个兄弟,还有史丁两位剑师,到时候可以直接前往鲜于都尉府上赴宴。”
“子龙安排的很好,咱们这就前往赵府吧!”刘和把手一挥,阔步朝着府门走去。
赵府之中,别驾赵该正一脸郁闷地坐在书房中发愁,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素衣的女子。
“阿姐,你说今日之事真的是我做错了么?”
“呵呵,你又忘记我说的话了。世间之事,何来对错之分?所谓的错,是有人觉得你错了,或者你自己觉得错了;但若是换个人、换个时候,他会觉得你是对的,你也会觉得你是对的。”
白衣女子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轻灵,带着淡淡的悠然之感,让人觉得有些直沁心脾的味道。
赵该有些烦恼的说道:“阿姐说话总是这么玄虚,让人越听越糊涂。我就问你,今天夜里鲜于银设宴为大公子洗尘,你说我到底去还是不去?”
“呵呵,你又烦躁了。说过多少遍,遇事切莫急躁忙乱,要保持一颗持中平淡之心。若是你已打定了决心不去,此时又何必反复问我呢?”
被姐姐一语说中心事,赵该有些难为情,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便在此时,屋外有仆人说道:“大人,府外来了贵客,是刚刚回到蓟县的刘府大公子,请问见还是不见?”
“什么?大公子这么快就过来了?”赵该有些惊讶地站起了身。“阿姐,你说我要不要去迎接一下大公子?”
“唉……,你都已经站起身了,又何必再问我呢?也罢,这位大公子人还在冀州时,便听你絮叨过多次,这几日更是惹得你茶饭不香,我便陪你出去见识一番,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儿!”
不多时,赵该在前,赵该的姐姐缓了几步跟随在后,来到了府门前。
“不知是大公子前来,未曾远迎,失礼、失礼!”赵该终究是抢先一步,朝刘和行礼。
“赵别驾多礼了!和自冀州归来,理应先来贵府拜访!”刘和还礼。
“民女赵爱儿见过大公子,愿公子万福!”一声宛若仙音的唱礼,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来到刘和的面前,袅袅地向他行了一个万福礼。
女子抬起头来,刘和得以看清她的容貌。只见面前这位女子年纪与自己相仿,约摸十八、九岁,长的明眸皓齿,眉如远黛,琼鼻樱唇,肤白如玉,举止轻盈而又端庄,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特别是对方那一双恍若渊潭的眼眸,让刘和看了,竟觉得内里似有潋滟的波光在泛动,原本还很淡定的刘和,忽然之间就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他就这么定定的盯着赵爱儿,一时之间失神,竟然忘记向对方还礼。
不怪两辈子做人的刘和没见过“白富美”,只怪眼前的赵爱儿实在是太清丽脱俗了一些,让刘和这样心性稳重的男子也是不知不觉之间便生出了几分旖旎之念。
跟在刘和身后的赵云,看到公子失态,忽然朗声说道:“公子,送给赵别驾的礼物,是否现在便呈上?”
赵云的这声“公子”,用的是纯正的中气所发,外人听着并无异样,但却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向刘和的耳中灌入进去。
正在犯着花痴的刘和,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头脑之中恢复了清明,急忙向赵爱儿回礼。
刘和在心里自忖:“我去,难道这便是汉代版的小龙女?差点被她把魂都勾走了!”
对于刘和的短暂失礼,赵爱儿轻掩檀口,低头笑得肩膀微颤,倒是让刘和好不尴尬。
刘和也是个脸皮厚的,吃惊过之后,便恢复神色,他对赵该说道:“还未曾请教别驾大人,这位小姐是府中何人?”
原本已经止住笑的赵爱儿,闻听此言,又咧开了嘴。
赵该瞪了自己姐姐一眼,心里怪她把手段竟然施到了大公子的身上,急忙向刘和介绍说道:“这是家姐,往日里都在附近山中修炼,近日回家中向我讨几味药草,恰好遇到公子光临寒舍,非要闹着前来迎接。”
刘和听赵该言语之中提到“修炼”的字眼,忽然心头灵光一闪,想起了几个人来。
“面前此女,莫非便是道家典籍《灵飞经》中曾经提到的那个得道飞升的赵爱儿?看这装束打扮,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赶脚?赵该看上去有三十岁了,管这赵爱儿叫姐姐,可我怎么看着她比赵该要小十几岁呢?难道说此女真有本领,可以驻颜常青?”
心里揣着诸般猜测,刘和在赵该的引领之下进了赵府。
宾主各自落座之后,赵爱儿自觉上前为刘和焚香和烹茶,丝毫不为方才府门前的尴尬而受影响,倒是刘和又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在刘和的记忆之中,是知道中国的饮茶文化正是从汉代才开始发端的,但是汉代饮茶比较盛行的地方是在长江流域,到了东汉末年时,也只是传到了黄河南岸的地区,而在黄河以北,特别是地处偏远的幽燕之地,却是很少听说。
如今在赵该府中看到了茶叶,虽然饮用的方式有些粗陋,是将晒干的茶团捣碎之后放入壶中,注入开水并加上葱姜和橘子等调味料混合煮出来的,但也让刘和觉得十分难得了。毕竟这个年代,还没有炒茶的工艺,大家都是这么煮茶而饮的。
刘和捧起赵爱儿奉上的茶碗,极力不让自己的眼睛去看面前的“红颜祸水”,然后转头对赵该说道:“赵别驾真是一位风雅之士,府中竟然连茶饮这样稀罕的物事都有!”
赵该摆摆手,对刘和解释说道:“这些都是家姐外出云游时从南方带回来的,喝过几次之后觉得清热解渴,于是便慢慢的喜欢上了。若是公子喜欢,家中还有一些,便赠于您品尝!”
刘和闻言,忽然笑着说道:“呵呵,我可不敢夺人之美!实不相瞒,和此次登门拜访,别的礼物也拿不出手,正好带了两盒从南阳那边得来的茶叶,区区薄礼,还请赵别驾笑纳。”
刘和的茶叶确实是他从三户亭第一大户昭家的藏宝密室之中顺来的,原本就是打算带回幽州孝敬老爹的,这次来见赵该,忍痛拿了两盒,也算是下了“血本”。
正欲弹琴的赵爱儿闻言,打趣说道:“想不到大公子还是茶中君子,只是你这口中的区区薄礼,实在不薄啊,只怕用同份量的黄金都无法换来呢!”
刘和此时也不知道脑中想些什么,忽然下意识地就说道:“茶中君子不敢当,不过若说这饮茶嘛,本公子倒是有些方法,可以让这茶饮更加的清雅自然。”
赵爱儿似乎对于饮茶之道极为喜爱,听了刘和这话,一双美眸顿时亮了起来,也不顾旁边眨着眼睛向自己示意的弟弟赵该,有些急切地问道:“还请大公子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