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得到了“营业许可”之后,开始大肆的采买造船用的木料,并相应地给木船包上铁皮,增加船体的强度,以提高抗浪能力和触礁的抵抗力,虽然换汤不换药,只是在表面上做文章,而铁皮生锈的问题也没有解决,但是已经算是在革新上迈进一步了。
给船包铁皮,就需要先打铁皮,铁皮的制造工艺远没有陆炳想象的那么容易,在这个年代能够打造铁皮的铁匠实在是太少了。于是乎铁匠铺相应地产生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赏之下同样有能人来投,所以铁匠铺里人才济济,都是些技艺精湛的铁匠师傅奔着陆炳每月十两银子的高薪而来的。贸易就是这样群居而繁荣,四里八乡甚至外地都有人开始从这里订铁具和兵器,于是乎良性循环,带动了市场的发展,这里继而连三的铁匠铺开起,最后被陆炳统一规划到一起,取名铁艺街。
同时造船需要的大量木材运来后,光造船厂的工人是不够忙活的,渔民们也前来帮忙,大家知道陆炳的为人,更听说了陆炳此举的用意,这为百姓造福的事情,所以大家都愿意帮忙。
同时各类木匠也来了,制造旗幡,制造风帆都需要人,还有陆炳订购统一的打渔服装,经过渔民的指导设计,最终定型,应对这些订单,几家大裁缝铺也相应的开业了,同时兼具各类旗幡制造。
陆炳坚持英雄不问处处的原则,只要是能人前来陆炳一律欢迎,至于以前干什么的陆炳并不在乎,只要之后不违法乱纪便可以了。
陆炳从西沙洼到小皂狭长的地带开设不同的渔场和市场,除了朝廷的海盐场外,其余的皆在陆炳的掌控之中。造船业的兴起,导致着来往手艺人的增多,相应的酒馆客栈也多了起来,酒馆客栈多了来往的人流量就更大了,到最后卖什么的也都有了。没用半年的时间,渔场还未建设好,陆炳的市场却红火了,这些边缘的小村庄渐渐地成了贸易的所在,虽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在齐鲁大地上却也算得上屈指可数的好地方了。
历时半年的功夫,陆炳共建立了十座渔场,以及十片相应的市场,总计投入十五万两白银,渔场刚刚正式投入使用,效果如何虽然不能说立竿见影收回成本,但整体效果也可以算是颇为显著。而繁华的市场也着实已经给百姓带来了好日子,百姓有的专职做起了生意,有的则是兼职买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这般繁荣的大市场,就如同守着聚宝盆一般,百姓自然会日益富足了。
普通百姓都说陆炳是个善人,而富人们商人们则暗自纳闷,不知道陆炳到底要做什么,就连沈紫杉也有些看不明白,这么投入法能收得回来吗?
陆炳建立的商铺只收租子,对于想做生意的,陆炳考察后决定给本钱,但是要收取相应的利息,不过这利息决不高,不是外面印子钱那么要人命的翻倍。值得一提的是孙晓果真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一切给陆炳方便行事,市场渔场的旧主人许洋也是派出手下天天来帮忙,就连他本人也跟这陆炳屁股后面转悠。
百姓们就纳闷了,许洋原来就是条蛟龙,净是祸害老百姓了,怎么陆炳一来他就变成哈巴狗了呢,而且还是个好狗,携老扶弱的别提多和善了。外乡前来做买卖的生意人,不知道许洋先前恶名的,都称呼陆炳和许洋为登州两大善人。
陆炳倒也不讨厌许洋,佛家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需放下一切都过去了。不管许洋以前怎么为非做歹,也不管现如今是因何原因改写归正了,不得不承认许洋的确是个聪明人,陆炳的意思他能最快的领悟,执行能力也很强,所以渐渐地陆炳也对许洋委以重用,但是绝没放松对他的警惕。因为同样有句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话糙理不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必须得防患于未然。
想当年陆炳也是这么慢慢栽培信任魏和的,魏和跟着陆炳出生入死打下一番宏图伟业,刀尖上过活的陆炳允许他们贪污受贿,只要不丧尽天良无法无天,小不然的陆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拼死拼活的不就为了富贵荣华福泽子孙吗?
可是陆炳无法忍受的就是手下的兄弟们对自己的欺瞒,魏和错的不是参与那场得势的贪污,而是错在在这一切的开始没向陆炳汇报。
于是乎陆炳再也不敢完全信任旁人,魏和最后被驱逐出了陆炳的中心圈,魏和尚且如此,更别说许洋这个外来的了。相比许洋,孙康虽然不及,倒也算得上聪明,他与陆炳井水不犯河水,在登州府依然是作威作福,虽然没有向以前那么过分,却也相差无几,可是他有一点绝对不去陆炳所建立的渔场和市场闹事,只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为非作歹。平日里陆炳要是有事儿了,他也竭尽所能的帮助,倒是蛮能理解中庸之道的。
至于孙晓的义子孙荣就差了很多,非但没有像前两人那般做,还处处难为陆炳,看到陆炳的市场和渔场建立起来了,便眼红起来想要来分一杯羹。若不是有孙康和许洋拦着,有孙晓训骂,说不定陆炳就会出手替孙晓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皮了,而今陆炳明白自己的身份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必须给别人留一点面子,那就等于给自己留了面子。
转眼这一年匆匆而过,戚景通要回乡给戚老夫人祝寿,届时渔场已经正式使用了,所有的渔民坐着新船出海打渔,穿着统一的衣服,看起来那叫一个精神。戚景通回到登州的时候就感到不同了,入了蓬莱更感觉气象非凡百姓们富足了不少,原来陆炳的渔场和市场也间接的带动了城内的经济,故而来往的人多,落脚的商人也多,俨然有些大都市的影子了。
戚景通离家几年,外来人口增多,导致生面孔多的很,故而不少人一时间都没认出戚景通来。但随便找了个人一问,便得知了陆府的住址,正是自己老家的方位,戚景通心中感动,以为陆炳择近而住,为的就是方便照顾自己家中老母。
于是戚景通催马回去了,来到自己的家门前一看,那几件破屋哪里还在,完全被揽入了陆府的围墙内,戚景通打马围着陆府转了一圈,不禁大吃一惊。
都说侯门一入深似海,陆炳这所宅院建的哪里是侯府,简直是个小型的皇宫,戚景通走了正门,下马来到门房。门房自然不认识戚景通,但是却客气的询问,完全没有那种大户人家的下人的小人得志和嚣张跋扈劲头,戚景通深感满意和佩服。一个人家下人的精神面貌,往往可以反映出主人的好恶得失。
报上姓名后,门房先是一愣,连忙迎着戚景通入内,戚景通忙问自家现在搬往何处了,得知原来戚老夫人一直就在陆府住着。戚景通听后不免更加感动,自己只不过拜托兄弟照顾,没想到陆炳竟然替自己大尽孝道,这让戚景通不免为自己为人子未尽责而感到汗颜,也对陆炳充满了感激。
陆炳听下人禀报了戚景通来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匆匆跑来了,见到戚景通也不抱拳了,上前就给了戚景通一个拥抱,戚景通虽然早知道陆炳不拘小节,而且共事这么久以前也成天被陆炳勾肩搭背的,但是分别已久猛一这样还是让戚景通颇有些不好意思。
“世显兄啊,你可回来了,怎么这次回家,上头批了几天的假啊。”陆炳笑道。
“足有一个月,想来无其他的事情发生的话,我能在母亲身边好好地尽尽孝了。文孚,说起来,当兄长的还要谢谢你,请受我.......。”戚景通话未说完,陆炳却轻轻推搡了他一下道:“是兄弟就别说谢谢,瞎跟我客套啥,那个什么咱哥俩先去看看老太太,然后晚上替你接风洗尘。”
“好。”戚景通也不客气,随着陆炳走去,边走便从怀中拿出几封书信来:“这是你家老爷子老太太给的书信,我给你一并带来咯。你放心好了,咱京城中往日的兄弟不少都能帮衬着,现在王佐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了,你家老爷子也调到都督府去了,朝中除了皇上无人敢惹。再说了,我听说那天上朝的时候,皇帝突然感叹一句,若是陆炳在该多好,现在朝中传的风言风语,说什么你可能会重新被启用,前途无量。咱们这帮老兄弟现在也不被压制了,虽然还是被分布各地,不能互相有过多交际,但是却也都得到了升迁。”
陆炳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说道:“这就好这就好,至于重新启用的话说起来还为时尚早,再说我现在闲云野鹤的多舒服,回去担惊受怕不说还得成天思前想后的说话,总之一点也不自在。”
戚景通笑道:“你在登州的一举一动,圣上都知道,此次我返乡探母,圣上还特地把我叫到驾前,让我好好看看你登州的建设,说你不是凡人,回去后如实禀告,让百官们也学习一下你的鬼点子。总之,看来皇上是想你了。”
“那世显兄可要注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万一我做的啥不对皇上胃口了,那可就不是辞官能解决得了,我现在虽有金牌在身,但是却也是一介草民,再往下就只有收监杀头的罪过了,皇帝要杀我,别说有金牌,就是丹书铁券也不管用,哈哈哈哈。”陆炳笑道,果不其然朱厚熜想自己了,这说明朝中的这些人看似经过洗牌都是朱厚熜的人了,其实朱厚熜面临着无人可用的情景,起码是无信任的人可以用。
两人边说边走,走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地方,戚景通笑道:“这还没到呢,你小子这院子修的太气派了吧,什么藩王公侯的,在你这宅子面前都得肃然起敬啊。你老实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一直认为你是个清官,没想到你小子才是巨贪。”
“可别这么说。”陆炳笑道:“我这些钱虽然来的稀里糊涂,但是却都是我用命换来的。事情是这么般这么般如此.........”陆炳把钱财的来由,从头到尾的给戚景通说了一遍,戚景通听完点头道:“这才是我的文孚兄弟,不过这钱来的也算光明,现如今还能用之于民,文孚兄果然是胸怀苍生,古人云达则兼济天下,如是而已。”
“行了,世显兄,别从这儿拽文了。对了,这回京城内动向如何,我自从交出全部眼线后,就对京城的政治斗争一无所知了。”陆炳问道。
戚景通想了想说道:“这可从何说起呢,若说你小子一点都不知道,打死我也不信,你可比老鼠还精明谨慎。总之现如今京城的局势变化莫测,绝非一语可以道得清的,咱们稍后再详谈。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说你一点不知道,我猜不是因为你没了耳目,而是因为你陆炳根本不在乎了,听了也当做没听到,你说是不是啊。文孚啊,咱哥俩谁不了解谁啊,你什么时候都会留下后手的。”戚景通说着笑了起来,陆炳也默契的笑了。
两人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了一个园子,戚景通问道:“这是出了你的庭院了吗?”戚景通之所以这般问,那是因为现在眼前的情景与陆炳的宅院整体风格差别太大,这里.......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的做派,小山,翠竹,碧波,小涧,木屋之上檀香袅袅,院中竟然还有两只仙鹤,戚景通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切,错愕半天后,非但没合上嘴反而更加张大了嘴巴。
因为随着陆炳往里走,戚景通竟然见到了数个仙女一般的女子。她们生的那么清秀端庄,在那里吟诗作对刺绣弹琴宛如脱尘仙子一样。在众仙女当中,坐着一个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老太太,穿着的华贵且高雅,身边金光闪闪宛如升腾起团团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