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率军进驻登州卫所,安排好因为旅途匆匆而稍感不适的邵元节后,便先行回家看看了。自己去登州府的消息,要严密封锁的,这不光是为了安全考虑,更是为了顾及朱厚熜的面子。
皇帝求子虽说是天下大事儿,但倘若是敲锣打鼓大张旗鼓的去求子,就摆明了是在说皇帝生不出孩子来,那皇家颜面何在?所以一切都悄无声息的保密进行着,并未提前通知和下谕旨,陆炳与邵元节手中各有一道御札,也各有一块金牌,以便宜行事。
故此,就连梦雪晴等人起初也是不知道陆炳要回山东的消息,只是大军开拔行动的时候,梦雪晴才接到了情报探子的密报,但她并没有告诉家人,至于为什么,陆炳回到家中的时候便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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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骑马向着陆府颠去,速度并不是很快,虽然道路修的很宽,但毕竟路上行人不少,策马狂奔不顾路人的张狂无德行为陆炳是做不出来的。与几年前来到登州府的时候不一样的是,没有那么多的人会对陆炳陌生,除了外地商人有的没有见过陆炳本尊以外,大多数的本地人还都是认识陆炳的。
这并不奇怪,兴修市场,改善渔场,修建利民工程,重视教育并免费修造学堂,陆炳这等大善人不被人认识都难。可是令陆炳感到奇怪的是,虽然未曾期待过箪食壶浆夹道欢迎,可最起码也该碰到热情洋溢打招呼的群众吧,自己的口碑一直还算不错的。但事实上陆炳所碰到的却只是冷冰冰的面容和指指点点的背后话,弄得陆炳莫名其妙。
陆炳内力超人,听力也不差,只听到什么恶霸,两面三刀之类的话,这就更加疑惑了,于是连忙找个行人少的地方,便开始催动马匹急急忙忙向家赶去,想要一探究竟。
陆府门外,一帮流氓正在嘻嘻哈哈的调戏正在进出的丫鬟,除了吹口哨外就是污言秽语,更有甚者甚至在女人屁股上抓两把,随即便爆发出得意而淫荡的尖笑。虽然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可已经很过分了。陆炳不禁心头火气,翻身下马喝道:“妈了个巴子的,什么东西,敢在陆府门口撒野。”
“卧槽你是什么东西。”一人回嘴道。到了陆炳现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以前仅仅依仗皇帝的新贵了,而今的陆炳凭着自己的本事开辟了山东的大好基业,有了自己的根基,更是凭借聪明才智考取功名,最后说和之下放弃成绩,才有了现在的官职。扮猪吃老虎的事情陆炳不会做,也不愿意做了,他懒得耽误工夫博得一笑。
陆炳走上前去一巴掌就扇过去,当然他并未用多少气,可那泼皮还是打着转飞了出去,牙齿随着他身体的旋转倒飞出去,一头栽在门口的地上,眼见着就是有出气没进气了。陆炳心中的火这才下来一些,自己虽然杀个人不算什么,但是这毕竟是条鲜活的生命,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就这么由自己终结了,有些不合适。再说耍流氓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
陆炳冷哼一声说道:“快抬他去就医还有的救,再晚点就没救了。”按照陆炳的思维,这帮人应该害怕的抬起人就跑,结果没想到这群人冲上去哭天喊地起来,还有的人抱住陆炳的大腿不知死活的拉扯着,喊道:“哎呦,打死人了,你把我们也打死吧。”虽然不是群起而攻之,却总如狗皮膏药一般黏在陆炳身上,尽显泼皮本色。这让陆炳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被拉拉扯扯的十分狼狈。
更令陆炳惊讶的是,本来还有一丝气息的那个被打伤的泼皮,被自己的两个同伴狠狠的捂住了嘴巴,屏住呼吸半盏茶的时间后,本就身受重伤的泼皮立刻丧失了生机,眼睛一灰,死了!这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儿了,简直是无法无天,而且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吗,怎么反倒把他杀了,就为了赖上自己?一点义气也不讲,还是舍身取义故意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
陆炳顿时紧张起来,如临大敌,观察着前后左右生怕这是给自己设的一个扣,故意等着自己钻入全套后再用这起命案制裁自己。以陆炳的身份杀个人没什么,可若有比陆炳更大的势力想惩治陆炳,这一条人命就可要了陆炳全家人的命,而掌权者也只需要一个由头罢了。
如果再过半盏茶的时间,估计陆炳就忍耐到极限了,与其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制住,不如先发制人杀个痛快,按照陆炳的想法,拔刀出鞘把这些黏在身上的泼皮统统烧成灰烬让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也就没有了指认的证据。
可就在这时候,陆府门内走出来两人,扬声喊道:“哭什么哭,是爹被杀了还是娘被轮了,撕心裂肺的和哭丧一样。”其中一个陆炳认识,乃是老知州孙晓的义子干儿孙荣,另一人陆炳便不认识了,那人长得倒也算标致,只是故意歪眉斜眼肩膀耸着托着步伐走路,一看便是个无赖,左右闪烁的眼睛更是显得他一肚子坏水儿。
两人越走越近,陆炳的心反而沉了下来,若是有人想陷害自己,那也不会找孙荣这般不入流的人做帮手,若是孙荣策划的这场阴谋,那就更不足为惧了。不管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自己回到登州府的消息,陆炳都不需要怕他,因为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孙荣的面色变化极大,刚开始是得意洋洋外加一副嚣张嘴脸,那气场就好比陆府是他家的府宅一样,而他自然是在自己门前一般猖狂。紧接着,他的步伐变缓了,慢慢停了下来,他看清楚了,门外被无赖缠上的正式这家的主人,陆炳,陆爷。
孙荣的嘴角有些微微颤抖,脸色越来越煞白,到最后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不得不说,他的心理素养还真不错,长舒两口气后立刻镇定下来,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对身旁那人抱了抱拳,说:“今日孙某有事儿,明日再来找你。”
“揍性,你这又是干啥去啊?咦,你脸怎么白了,不就是打个架死个人吗?你怎么今天这么胆小了,呵呵,看你兄弟我的作为,赶紧走吧,别给我丢人了,我摆平了再找你去喝花酒。”那人对孙荣说道,孙荣笑的比哭都难看,赶紧钻入了院子,估计从侧门跑了。
陆炳心中冷哼一声也不阻拦,他倒要看看,孙荣托付的这个男子有啥本事,竟然不怕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是艺高人胆大呢?论身手,看他拖拉的步伐之后也却有几分本事,但这些本事也就仅仅比江湖卖艺打把式的高出一点点,连陆炳的百炼精兵都不如,在陆炳看来更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这等人怎么敢在自己府门前叫嚣,梦雪晴怎么不管,二哥又在做什么?莫非自己家中出现了变故?陆炳这心中转了无数道弯,问号就差画到脸上了。
那人走到陆炳面前,上下打量着陆炳冷哼道:“卧槽,穿的还不错嘛,哪里来的公子哥,知道这是哪里吗,敢从这里撒泼。告诉你,今天你打死人了,没个千两银子,你休想离开!”
“你这不是明抢吗?”陆炳笑道:“第一人是我打的,可不是我打死的。第二我知道这是哪里,这是陆府门前,陆炳陆文孚的家。三,就算打死人,也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以钱抵命不过三百两足以,张口要一千分明是讹诈碰瓷。”
“呦呵,懂得还挺多的,小瞧你了,没想到是个江湖上跑单帮的。不过你还知道这里是陆府啊,那你还这么猖狂就是明知故犯了,看我不教训一下你,让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那人撸起袖子就要跟陆炳动手,这时候一个无赖冲上来拦住那人,在他耳边低语的说了几句,陆炳听得清清楚楚,话说这么说的:“爷儿,咱兄弟是被这家伙一巴掌打成这样的,不是装的,看来是个硬茬子,爷儿您小心。”
那人点了点头,也低声回应道:“看看受伤的兄弟有救吗,没救直接弄死,甭管这家伙什么来路,咱得讹他个狠的,看来是条大肥鱼。”小地痞会意的点点头,看来是听懂了,陆炳暗自发笑,真他娘的操弄人,看来上梁不正下梁歪是有根据的,他这帮手下当老大的还没交代,就领略老大的精髓把那伤者给弄死了。现在还装模做样的好似按照老大的意思行事一般,马屁拍的刚刚好不说,出了事还责怪不到头上来。
那人虽然痞但是看来还不到不知死活的地步,一巴掌把自己经常耍泼弄癞十分抗打的手下打成重伤,几乎不治的人绝不是一般人,自己是敌不过了,更没有手下这种抗击打能力。于是也不动手了,大笑着抱拳道:“这位兄弟好身手啊,可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是跟我去见官吧。”
“还一套一套的,刚才我说了,人不是我打死的,现在告诉你,是他们自己捂死的。你们莫要拦着我,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陆炳说道,他已经觉得跟此人废话够多的了,不管什么原因他从陆府走出来的,自己是陆府的主人,都有本事制裁他,即便最坏的打算他是沈家的人,那打死就打死了,这种祸害少一个是一个,沈家最主要的是沈紫杉,只要她没事儿就好。至于沈家高兴不高兴就由他们吧,爱咋地咋地,反正自己不窝心了再说。
无巧不成书,当陆炳再次准备动手的时候又有人快步走了出来,原来是门房家丁簇拥着大夫人梦雪晴出来了。刚才那个大泼皮脸色一变,冷哼的站在一旁,梦雪晴虽然已经有三十一岁,但是身材保持的还是很好。曼妙的身形配上高雅的气质,外加现在这般成熟的味道,更是诱人的很。那个泼皮虽然没有无耻的流口水什么的,却还是用眼瞟向梦雪晴,眼中充满了下流的淫意。
单凭这一点,陆炳就像一掌毙了他。梦雪晴跟陆炳夫妻多年,此时看到陆炳的样子,脸色一变说道:“老爷不可。”这一声叫出,不光那帮黏在陆炳身上的泼皮傻眼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那个衣冠楚楚领头的也懵了,楞楞的看着陆炳,过了半晌才嬉皮笑脸的说道:“哎呦喂,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和自家人闹别扭吗。姐夫,我是你小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