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喇听得懂汉语,听到了李祥的话心中一惊,暗道不好中计,连忙勒住马匹转身向后撤,口中并招呼着手下别再追赶。但一切为时晚矣,明军没有准备长长的引线,生怕被踩灭或者踩断,毕竟千军万马而过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们选择了最保险也是最残忍的方法,死士!
几名明军士兵,举着火把冲了上去,人与火把融为一体,点燃了藏在乱石坡中的火药,轰鸣爆炸之声不绝于耳,乱石纷飞。大队明军已经跑了过去,但鄂尔多斯的士兵才刚到,哈喇喊他们停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正赶上火药的爆炸,迎接他们的是碎石和冲击波的双重打击。
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伤残的士兵,被乱石崩残的兵士躺在地上呻吟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和阵阵尘埃。
待尘埃落定,埋伏在乱石坡后的军队却冲杀了出来,他们作为生力军,早就快憋不住了,以他们为前队冲向了鄂尔多斯军,而李祥癞头华等人也作为后队调转马头冲杀了回去。
几番冲杀直到快天亮两方才带兵回去,李祥撤退了,而哈喇也拔营后撤了两里,在两方人数悬殊的情况下,能达到这样的战局,总的来说还算是李祥胜了。李祥身上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是也是血肉模糊小伤连连,而哈喇也算是个硬汉,当时回撤的时候没来得及,左眼被乱石崩了一下,血糊住了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能不能保住眼珠。可就这样他一声没吭,任血狂流,也不处置伤口,硬是带着部队厮杀到了天明。
李祥带兵回去,哈喇防止还有诈,也没有去追击,第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当李祥带兵回到营中的时候,只见大营到处是断壁残垣,一片破败,伤病躺在地上哀嚎,地上血流成河而死尸则一具具的陈列在地上,一路看来足有五六百具之多。原来哈喇还有后手,派了一支人马在明军夜袭鄂尔多斯大营的同时反袭击明军营地。
现如今这支袭击的敌军部队未退,李祥也同样顾不得伤痛,连忙整兵于营中的敌军再战,而大营中的敌军也攻坚之后中了陷阱伤亡惨重,来回拉锯了很多次,始终没有攻克全盘。
此时天已大亮早就疲惫不堪,袭击那边的士兵却在内心起了变故,己方三千兵马,打对方看家的一千人,却忙到现在,不免让鄂尔多斯的来袭明军大营的这一部分有些心灰意冷。一灰心军心便散了,再看李祥等人率众归来,顿时以为自己的大本营被攻陷了,便萌生了退意。加之明军大营内还有几百士兵殊死顽抗,故此里应外合之下,杀的敌军打败,撤下阵去。
李祥杀退了敌军,忙找人来问,果不其然原来是昨夜,李祥出击后,鄂尔多斯的另一队人马夜袭了明军大营。也多亏李祥谋略得当,不光修造大营修造的结实,并布置了很多陷阱暗器,更是留了一千兵马在大营之中,否则大营中的粮草一定会被劫走,到时候无粮可吃,必定不战而败。
可是纵然如此,明军大营中的粮草还是被掠走了不少,带不走的粮草辎重也被烧毁了很多,让明军损失惨重。这一仗算是哈喇技高一筹,若不是明军出乎预料的能够殊死顽抗,现在的明军大营早就插上了鄂尔多斯的旗帜了。若真是如此,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李祥等人疲惫归来,遇到以逸待劳的敌军,再看己方大营都被夺了,定是军心涣散,大败只能是唯一的结局。即便放弃大营仓皇败退也是不行的,粮草没了就吃不饱,吃不饱逃命都没劲儿,逃不出草原就得被杀了,那才是大败中的大败。
李祥命人清点一番后发现,现在的粮草仅仅能维持两天了,两天之内必须决出胜负,否则回去都难。故此,李祥下令五百人为单位轮流守卫轮番休整,军医赶紧治疗轻伤者,休息一日后,后天一鼓作气于敌人死战到底,而据李祥的判断,后天即便自己不去找对手,哈喇也会带兵找上门来的。
哈喇的眼睛保住了,但是也被盖上了厚厚的草药,眼中影响了他的视力,不过这般形象却更平添了一丝威仪。哈喇那漂亮的胡须被血水和汗水给黏住了,拧在了一起,与普通的蒙古勇士没什么两样,那儒将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一个标准鄂尔多斯粗鲁且愤怒的汉子。
哈喇怒气冲冲的下令,斩了那个下达围攻命令的将军,因为他的错误决定,让李祥的诱饵计得逞,也导致了晚上的一系列败局。自己的派去攻打李祥营帐的三千兵马撤了回来,哈喇更是有火没地撒,三千人打一个一千人守着的破营盘,又不是让他们去攻城,结果没对付了回去的残军不说,就是攻寨也竟然损兵折将还没拿下来。平日里虽然纪律严明,但极少暴怒的哈喇失去了冷静,又斩了两名将领。
清点了一下人数,还剩下八千余人,也就说一晚上就打掉了一千兵马,估测一下,明军那边也应该损失了一千多兵马,看似损失相当势均力敌实则不然。这对于蒙古军来说,是一种耻辱,因为自明建国以来,大多数时候,明军和蒙古军的伤亡率都是三比一的,也就是说死三个汉人才能死一个蒙古人。这是个最低的数据,追着人数多于十倍以上的明军跑也是发生过的,所以对于自恃甚高又被人寄予厚望,集各种宠信和各类传说于一身的哈喇来说,这是一生中的奇耻大辱。
哈喇问道:“可有人认识昨天做诱饵的那名将领?”
“正是明军的总指挥,李祥。”一人说道。
“胆子不小,竟然以身犯陷诱我上钩,”哈喇冷哼一声说道:“有这样的对手是我的悲哀,也是我的荣幸,和他这样的猛士打成这样的战局,不亏!”众人是草原男儿性子直文化低但却不傻,嘴上不说,心中却知道,这是驸马哈喇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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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明军李祥点齐兵马,列于仅剩的两千余名士兵前,做着最后的动员:“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国家给我们发军饷是为什么,不是为了在平时养闲人,就是为了在这时候为国效力。胡人欺我数千年,我族少有扬眉吐气之时,不论他时,就你我共守边塞的时候,也没少受这群畜生的气,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但我们不能动手,为什么,朝廷不许引起矛盾挑起两国摩擦。而今朝廷愿意开打了了,让尔等随我出征,不趁此时快意恩仇杀伐由心,更待何时!今日一战,不论胜败,我等都不妄在世上走这一遭,都不愧对我等男儿身!胜,英雄尔。败,亦英雄也。”
众壮士突然有了一种使命感,一种悲壮的情愫迅速在队伍中蔓延开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一时间所有人被这种悲情所凝聚了,视死如归不畏强敌,来吧,胡人们看看我们汉人的本事。
先前明军大营遭劫,辎重粮草皆有损坏。火炮所剩无几,投石机只带了齿轮和石网,还需要先砍伐木头才能组装,费时费力。反正是要决一死战了,而且粮草也没了,于是便把大营外的木头拆了,直接组装,可毕竟数量有限时间也不允许,再说刚经历了大战,士兵也需要休息,不能疲劳作战砍完木头再去打仗,这样不可理,士兵疲惫了必定会失败,反倒是事倍功半。所以一切只能将就着来,到最后勉勉强强凑合着组装齐大小五门投石机。
鄂尔多斯那边没有什么重武器,他们清一色的是骑兵队伍,来无影去无踪,靠的就是机动性强速度快,又不是攻城拔寨,带重兵器就太碍事儿了。鄂尔多斯部人口较少,他们没想着要占领大片土地,即便占领了大明的土地也守不住,只能费时费力罢了,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通过不停的推进和烧杀掳掠让大明臣服,从而让“软骨头”的送上金银美女以及和善的外交,这对于大明那帮贪官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毕竟,安宁了他们才能有发财的机会。
如果大明不应,他们会打到京城,当然不带重武器是无法攻打城池做攻坚战的,所以出征前早就制定好了一套很卑鄙的方案,那就是若想攻城,就围绕着这座城池周围的村落烧杀,让官兵们自己看不下去了,直到把城内大军逼出来才罢休。接下来,骑兵对步兵,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李祥即便有五六门火炮和五六架投石机十尊重兵器,却依然对这场仗不抱有什么希望,在最快的情况下,重武器总共可以做远程攻击十八次左右,但实际情况可能更慢一些,保守估计十三次,也就是说只有一两个远程武器可以响第二次。即便每次都能击中敌军,杀伤也不过一百多人,对于鄂尔多斯部的敌军来说,虽然这些人不算是九牛一毛也占据很大的份额,但并不影响整个战局的输赢。
大白天作战,两方对垒,再也没有什么计谋可言,拼的就是单兵实力和人数的多少,以及战士们的勇气。明军这边勇气够足,只不过人数差异太大,而且蒙古人骑术高超骁勇善战,士气和素质什么的不比李祥这边差,所以只怕这仗是凶多吉少啊。
正如李祥所料,哈喇带着大军来到了明军对面,两边开始了对峙,两方将领各自整顿自己的部队都希望大败对手,只是心态各不相同。李祥想的是尽量杀伤敌人,死的惨烈就是胜利,而哈喇则是要一雪前耻,杀尽这群令他蒙羞的军人,颇有些急功近利的意思。
就在两军拔剑弩张一触即发之际,突然发出了咚咚的巨响,一个肥胖身矮的道士宛如大力士一般扛着一根与他身材极不相符的巨木走入场中,猛然双手竖过横木插入地上,然后几个蹬踏跃到巨木顶端,几个跳起下踏把木桩砸实,然后摆了个仙人指路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