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心在大明本土作战,战端一开百姓会陷入战乱。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朝廷更替谁当皇帝死的都是敌对政权之中的少数人,甚至有时候对方的重臣被俘后也会得到重用。总之除了应当的斩草除根少有高级将领死亡,但百姓就不同了,他们会死在这场和他们关系不大的权利斗争中。我们所建立的政权是踏着他们的尸山血海而建造出来的,”陆炳道:“大师可曾想过,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会失去亲人,成为寡妇孤儿或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言差矣,朱厚熜现在当皇帝百姓就好过了,死的人也不少,倒不如推翻暴权一统天下,看似死的人多,但实则日后之功大于前者,反倒是让百姓受益,逐年累月的积累起来反倒比现在死的人少了。国家兴旺百姓安居乐业,还是大多数人收益的。”悟须说道。
陆炳眉头微皱道:“大师又怎么知道我能当得好这个君主呢?”
“因为小僧知道你行,你就是行。”悟须道:“再说你征讨异族,重新开辟自己的疆土,难道死的就不是百姓了吗?你山东从军的儿郎虽说是为你效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难道他们就该死吗?又或者这样的战争他们不用死了?”
“大师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其实陆炳刚才所言并非完全是关键所在,最主要的是他忌惮自己会改变历史,万一如同曾看过的那些影视作品中一样,自己改变历史被传送回去,那么一家老小怎么办?他们岂不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有了沈青山给自己看过的那本《大锦衣》陆炳更觉得心慌,因为这本小说是戏说自己的历史,正与现在发生的一致,自己是不是依然在命运安排之中。但据陆炳所知,明朝是被李自成所乱,被满清所代替,并非是他陆炳。也就是说历史上没有陆炳这个皇帝,这说明一个问题,要么陆炳错乱了时空,要么陆炳终究会失败。
造反失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批的亲朋好友要被杀,意味着株连九族,意味着一败涂地无可奈何。陆炳心中升腾起一丝少有的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悟须奇怪的看向陆炳问道:“怎么不说了,小僧有何不明白,还望陆施主指点迷津。”
“大师,我们先不谈关于大明的事情,等到了山东再说,可好?”陆炳道,随即岔开话题说道:“大师刚才说征伐异族,少数民族统治大民族早晚被推翻,可是这样的?”
“正是,孰不知元铁骑何等威武,占领全国几十年就反抗不断狼烟四起,起义军一呼百应以燎原之势分割土地。共不足百年时间,元朝后代就被赶到了漠北,现在过的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这便是前例,由此为戒,小僧还是劝陆施主取大明天下为妙。”悟须说道。
陆炳故作神秘的一笑道:“这不过是一家之言,他们失败可不代表人人失败,统治方法和治理方式不同罢了。不管谁当家,百姓总有不满者,起义者更会是层出不穷,就连太祖高皇帝登基之后不依然有人作乱吗。仁治严法需刚柔并济,洗民心养奴性持爱国之心,这才能长治久安保大局安定,所谓攻心为上正是如此。陆某略通卦术,掐指一算大明并不是亡于我手,而是一些农民起义军,但他们没能坐稳天下,后金人入关取我大明天下,共维持了二百七十五年,紧比大明少了一年,被称作大清。”
悟须的表情很奇怪,看着陆炳,面容一颤问道:“此话当真?你何时会推衍了?”
远处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陆炳等人,快马奔来,陆炳看了一眼,提了提马缰想要迎上去,回头看了看依然一脸疑惑的悟须笑道:“绝不玩笑。”说着陆炳一马当先迎着自己戒备森严的哨骑而去。
悟须望着陆炳的身影喃喃自语道:“他何时会算卦的,难不成真得了天助知晓天命?我堵上性命难道押错了吗?那少林又该何去何从,佛国何时才能成就。陆炳是故意为了支开我们,保全少林众僧还是当真如此?哎,这个男人,摸得透,也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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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吟昏昏沉沉的醒来,不愧是陆炳的女儿,遇事不慌颇为从容,却猛劲儿十足,她猛然做起来虎头虎脑的看向四周,若不是长了一副姣好的容颜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怕要被旁人当做是个小伙子了。
这一夜陆吟过得有些混沌,亦真亦幻的,先是在宫里睡得好好地,然后好似被人惊醒,却又迅速昏了过去,接着陆吟感觉到了奔波感,却怎么都睁不看眼睛。再往后就是一群光头大和尚,自己迷迷糊糊的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冲着自己笑,陆吟一点也不害怕那个老和尚,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好似小时候见过,而且十分有安全感。但转瞬之后陆吟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惨叫怒吼血腥味充斥着后面的经过,但陆吟始终闭着眼睛,努力想睁开却又是怎么也睁不开眼。陆吟不知道,这一切是一场梦,还是别的什么。
此时当今圣上朱厚熜正坐在陆吟床前,拉着陆吟的小手问道:“吟儿,做恶梦了?”
“父皇,算不上是个噩梦,只是个奇怪的梦境罢了。”陆吟听到这话,被朱厚熜诱导着先入为主的以为这真的是一场梦,单纯的陆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把经过讲给了朱厚熜听。朱厚熜笑着微微点头说道:“这还不算噩梦?朕要是做这等梦可要被吓死了,满是惨叫和血腥想想都吓人,哈哈哈哈。真是虎父无犬女,陆炳的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父皇,咱们今天去哪里玩啊。”陆吟眨了眨眼睛,忘却了刚才梦里的不愉快,开口问道。
朱厚熜却再度哈哈大笑起来,用手勾了勾陆吟略显英气的挺拔鼻梁说道:“你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光知道疯玩呢,别以为住在宫里就不用学习了,下午还是要去练琴写字的。”
陆吟嘟起了小嘴儿,朱厚熜话锋一转道:“不过.....不过今天父皇不早朝,可以陪你去湖上泛舟,吟儿看可好?觉得好就快起来,你是大孩子了,父皇可抱不动你了。”
“谢父皇,女儿这就更衣。”陆吟欢喜异常。其实皇宫没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该有的登州陆府都有,无非就是大了一些罢了,新奇玩意儿也难能引起陆吟多久的注意。只不过在这里,没有大娘梦雪晴苦逼自己读书,也没有自己的娘亲动手打人调教自己练武,更得到了少有的父爱关怀。
陆吟认了有些年头的这个父皇甭管朝事多么繁忙,都会抽出不少时间陪自己玩儿。陆吟甚至在心里想,如果自己的父亲陆炳能这样陪自己那该多好啊,总之不经意间就和朱厚熜的感情越来越亲密了。更何况在陆府一切讲究平等,即便是家里的佣人也不准欺辱,犯了家规自然有家法处置。杨飞燕又看的紧,故此陆吟可不能似二哥陆寻那般作威作福。
到了宫里就不一样了,自己是公主是主子,剩下的都是奴才,全都如百鸟朝凤一样哈着自己,把自己敬若神明。抬手可打,张嘴可骂,除了父皇和那些母妃,人人见了自己都得让路,而自己认得那个母后方氏也很疼自己很纵容自己。刚开始陆吟还有些不太适应,但久而久之,内心便蠢蠢欲动了,那股傲娇之气从内心迸发出来,陆家人本来就性狂,这下可有了发泄口,成了宫里作威作福的小祖宗。
所以,陆吟都有些乐不思蜀了,根本不想回去,只想把娘亲和哥哥弟弟都弄到宫里来住,那多痛快。不过陆吟昨夜是第一次彻夜未归,不禁有些想家,换好衣服见朱厚熜在等着自己,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一把抱住朱厚熜娇滴滴的说道:“父皇啊,女儿什么时候回家去啊?”
“这里也是你的家啊?你盼着回去,盼着回去练功练字吗?宫里的老师可比家里的好多了。”朱厚熜反其道行之,这般答非所问道。
陆吟想了想,的确,宫里的老师可比家里的好多了,她这个年纪倒是分不出才学高低,只不过宫里的教师不敢训斥自己,更不敢用那小戒尺打自己的手心,最多就是指桑骂槐的说几句,可齐鲁学院的老师就敢,真打真罚,就算不打也是罚抄书真是麻烦死了。陆吟想到这里喜笑颜开道:“父皇说的极是,我就不回去了,嘿嘿。”
“就是,咱们玩儿去喽。”朱厚熜拉着陆吟一溜烟的跑开了,宫女内监纷纷含笑看着,有人低声说道:“圣上可真疼常平公主啊。”
“那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这也说明陆大人深受圣上宠爱。”另一人说道,他们还不知道,此时的宫外早已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