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海带着从梦雪晴那里弄来的少数兵马,又带着新招募的兵丁,偷偷埋伏在了运送粮草的必经之路上。果然如同斥候所探查到的那样,除了运粮的队伍并无其他埋伏或者大量押运的队伍。
这反倒让齐书海不得不有些担忧,细细想来陆寻说的的确有些道理,而且现在这种类似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更让齐书海担忧。可是此时全军已经知道齐书海和陆寻闹翻的事情,传言极快大家也知道他们为什么闹翻了,这顿时齐书海有些骑虎难下了,若是不进攻就等于承认了陆寻的正确,更是等于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光,这让齐书海这个统帅加长辈颜面何存,只怕再也难有颜面见陆绎了,
于是齐书海决定不管是否是个陷阱或者是个埋伏,都要搏一搏,一切听天由命吧。如果这么说的话,齐书海的命并不太好,而他的预感却是十分准确的。果然这是一个陷阱,当齐书海带兵杀入粮草部队的时候,却发现满车的粮草车内装的不是干草粮食,而是满满的士兵。
两方迅速战在一起之后,以命相搏,刚打了没一会儿,朝廷兵马就放出了响箭,于是从四面八方涌现出了许多朝廷兵马。不得不说俞大猷的确是个名将,藏了这么多士兵在四面八方,齐书海手下的专业斥候部队竟然没有发现。同时俞大猷也利用了地形,既然对方要埋伏自己的粮草部队,那肯定是选择方便藏身的群山山脉之所。那么同样这个地方的四周也是山丘,方便齐书海藏身也同样方便朝廷兵马的隐藏,于是就上演了这么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齐书海大呼撤退,但此时此刻哪里还撤的出去,所有人都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看不到外面,更不知道该往哪里突围了。齐书海本来就有武艺在身,这些年也没堕了武艺,可是毕竟不是经常征战在第一线,平时也没人敢跟齐书海这位陆家的舅爷动手,所以实战经验并不丰富,还是有懈怠的地方,很久没有与敌人当面对敌了。
而此时,齐书海却不得不以命相搏,他左突右冲杀的浑身皆是鲜血,身旁的士兵们却越拼越少,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齐书海顿时陷入了绝望之中,更加疯狂亡命的打了起来,宛如一只困兽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
猛然间,齐书海只觉得肩头一痛,一只长矛贯穿了他的肩膀,瞬间那只胳膊脱了力,齐书海怒吼着用另一手持兵刃砍断了长矛的杆,然后一下子从身体里抽了出来。鲜血随着这一抽出瞬间喷涌而出,齐书海顿时有一种眩晕感,忙用剑撑住地面,否则真的要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齐书海悲呼一声:“姐姐,书海不能为您做事儿了,江炁我们来世再做夫妻。”说完就要挥剑自刎也绝不落到敌军手中,齐书海身份不同于旁人,之所以能战到现在倒不是他武艺高强,而是俞大猷想要活捉他。用齐书海做人质,虽不可打败陆家,却也能换取不少条件,他的身份和陆炳的性格足以换取利益的最大化。
齐书海虽然不聪慧,但显然他看出了这一点,不光他不想被当做人质要挟姐夫一家,更不想屈辱的活着,于是便想挥剑自刎。可就在这时候,只听一人喝道:“休要伤我舅舅性命!”
说话间只见一名小将带着自己的侍从冲入敌营当中,碰着死沾到亡,好不威风,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陆家的嫡出长子陆寻。这次陆寻带来的侍从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百炼精兵中的能手,即便是那些从小跟着陆寻长大的长侍也绝非等闲之辈,不是光掏陆寻开心就行的,陆寻可有个聪明的妈和暴躁同样智慧的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梦雪晴对陆寻十分纵容,但对旁人就没这么好脾气了,起码不能让身边人带坏陆寻,得往好的方面引导。出于这个目的,能让梦雪晴瞧上眼给陆寻当侍从的人岂能差的了?
故此虽然这次陆寻仅仅带了十人相助,但却同样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这只侍从的队伍不光能文能武,还有训练好的队形,乃是陆家平时为了保护继承人所需的各种阵型。陆寻不比陆绎一般武艺高强,故此这都是必须的事情。队形变化多端,武器装备也相当先进,对待百人以下的队伍如何溃敌,面对百人以上的队伍如何突围,面对高手怎么从容保护应对,死了一人后在阵型如何填补都是演练过无数次的。此次前来相助齐书海,光运送补充装备的驮货马匹就用了六匹,所以战斗至今身上的装备还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陆寻和齐书海闹了意见之后,齐书海为了放心也为了保护陆寻的安全,把他的侍从全部留在了陆寻身边。虽然当时和陆寻闹得不可开交,但这毕竟是梦雪晴的儿子也是姐夫的儿子,是嫡出长子,万一出了事儿齐书海可但不起责任,必须有高手保护。
现如今陆寻杀入敌营,以身犯险来救自己,还称自己是舅舅,这让齐书海既感动又羞愧,同时也担心无比,喊道:“诸人听令,保护陆百户突围。”
齐书海下了军令,可是陆寻手下的侍从根本不听命令,他们是因为陆寻听从军令才听令的,现如今陆寻让他们违抗军令前来救人,他们怎会再听齐书海的命令。再说陆寻也不听命,只是不停的往前冲,他们岂能不保护。
但重兵围困迅速阻隔住了齐书海和陆寻,陆寻身边的人死了四个,只剩下六个却也浑身带伤。陆寻此时完全展现出了父亲陆炳凶悍的一面,他从未这么悍勇过,手持一柄扇面大斧左右开弓来回翻砍,身旁死去的朝廷兵马无不支离破碎,陆寻连连狂喝战马和他已经浑身浴血。陆寻不管身上的受伤之处,而坐下也多亏是一匹名驹宝马,故此才能全身皆伤而不倒。
猛然间长矛从四面八方袭来,陆寻回旋板斧打开了三只长矛,但却无法抵挡所有袭来的长矛,顿时战马被刺穿了。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马儿再怎么训练精良,此时受到了重击疼痛难忍之下还是发起狂来,然后迅速翻腾着倒下了。陆寻被掀翻出去板斧也脱手而出,陆寻从地上翻了滚爬了起来,各本不停脚步抽出腰间佩剑继续朝着齐书海所在的方向拼杀,那样子就活像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俞大猷站在山头,用俘获来的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喃喃道:“都说陆家二公子陆寻是个废物,今日一见绝非如此,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但也都是龙种。陆炳的种,果然凶悍,只是先前没被激发出来罢了。”
凭借着一股不要命的劲头,陆寻竟然从重重包围中冲了进去,齐书海此时的身旁只剩下了不足十人,而陆寻的侍从也只有三人,这三人之中还有一人臂膀被齐齐砍下,却依然在浴血奋战,简直悍勇的很,直把朝廷兵马打的是胆战心惊。不管是齐书海还是陆寻身上的铠甲已经被砍断脱落,身上大小伤口相加足以十余处,陆寻冲到齐书海身旁,拉了一把险些跌倒的齐书海说道:“舅舅我来了。”
“寻儿,舅舅错了。”齐书海顿时老泪纵横,陆寻微微一笑道:“舅舅莫说这种丧气话,错不错的不重要,现如今咱们还是冲杀出去要紧。”
“好,咱们再与他们大战三百回合!”齐书海顿时英雄豪气大叫道。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一个放下带着同样全是伤残的士兵冲了过去,人群瞬间淹没了他们。就在这时候,有斥候来报,声称有大量骑兵赶到,人数足有几万人,看不清队伍的边际,只见一片尘土飞扬行进速度极快,而且已经离此地很近了,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估计就能赶到。
俞大猷眉头紧皱,下令诛杀陆寻和齐书海二人,就在此时一股精兵却以迅雷不及之势杀到了跟前,远没有斥候所说的一盏茶的功夫,看来是从不同的方向抄近路而来的。再看这群人风尘仆仆一副日夜兼程行进了很久的样子,即便是在大山之中不适合骑兵奔驰,但在这狭小的相对是平地的地方,居高临下的骑兵依然是步兵的天敌。俞大猷叹了口气感叹天不该让齐书海和陆寻丧命于此,于是领兵撤退,沿途设下埋伏许许。
前来营救的部队并未迅速追击,而是立刻保护好了两人,做好阵型防御把两人保护在了队伍之中。齐书海和陆寻此时已经看不出来样貌了,已经宛如小血人一般,齐书海的胸前被砍了一道大口子,而陆寻则也被敌军伤掉了两个半截手指,两人手中并未扔下兵器,却也疼的累的已经脱了力,不停的打着哆嗦。刚才以命相搏的时候尚且好说,现如今一旦放松下来,看到了高举的陆家旗,知道前来营救的是陆家的兵马,这才放下心来,一时间也就放松了,疲倦疼痛都接踵而至了。
一名将领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齐书海和陆寻面前,上下打量两人并无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齐书海的眼皮都快被血粘住了,陆寻也是一样,只是此刻陆寻高喊:“追击杀敌,追击杀敌!”
“陆寻,切勿激动,敌人如此从容撤退,必定在沿途设下了埋伏,此般要是追击必定中伏啊。”那将领说道。
齐书海摸了摸眼皮的鲜血,看向那人,过了半晌才说出:“李将军,你还活着?”
“齐兄弟,我还活着,正是李某。”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李祥。李祥和齐书海不算太熟,因为李祥往日在边疆带兵,故此和齐书海只有几面之缘,也难为齐书海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认出李祥。
齐书海看向陆寻,陆寻的此时听到李祥的名字和话,自然也知道李祥是带兵老将,按下心头杀红了眼的狂躁仔细想想,李祥所言却有道理。俞大猷乃是名将,不管进攻还是退兵都章法有序,定会在沿途设下埋伏,此时贸然追击定会中了敌人的埋伏,故此按兵部队待大部队来了再层层推进才是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