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发猜对了,陆炳就是想逆流而上直捣黄龙。出发前,韩素发才接到陆炳的密令,告知了这一切,韩素发理解,一切都是为了保密行事。韩素发的心中激动,心思瞬间就荡漾了,每个男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野心,或大权在握,或富甲一方,亦或是抱得美人归,但终归都是有野心的。作为韩素发这样一个开国重臣,虽然现在已经淡然了许多,但权力的诱惑还是极大的,若是能再进一步,这样的诱惑对他来说是极大的。
逆流而上直捣黄龙,这定是关键的一招。虽然依照韩素发对陆炳的了解,这肯定不是唯一可以打败巴蜀残明的办法,陆炳肯定会留下备用方案,即便慢慢打也能赢得这场胜利。但自己所带领的这支军队的成败,决定着能否迅速结束战斗,打下敌军都城,杀贼擒王。
兵贵神速,如此一来对国家的消耗就小了,减轻了国家对战争的投入,其次可以减少士兵们的正面对抗的伤亡。故此,韩素发的进攻至关重要。
韩素发感到按耐不住的激动,这不光对新国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击,对自己来说亦是如此。当年攻克南京,但也是有了陆绎的帮助才能相对轻松夺得,而且南京只是大明旧都而已。现在虽然大明变成了残明,而残明的皇帝朱厚熜可在成都府,要是能够直接拿下,虽说计谋不是自己的,可执行的是自己,这下功劳可大了。凭借着这样的功勋,在大殿之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也未可知。
韩素发当机立断,按照陆炳的行军路线,率军下水奔赴泸州。蒸汽船分布行进,可做牵拉作用,一路上昼夜兼程,到了宜昌的时候,许洋已经打通了宜昌通道,韩素发下令火速前进,防止敌人发现,利用蒸汽机动力拖拽其他船只迅速通过,一路上昼夜不休的前进着。本来船只就有这样的好处,借助水流和风向可以不断前行,只要起航了不出什么大事儿的时候,少量的人就能操纵一艘大船。但现如今毕竟是逆流而上,受到水流的阻力,所以动力不能断,韩素发带的人手充足,轮番下去补充燃料制造动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总之船直奔泸州而去。
在泸州他们火速向上穿插至资阳,随即进攻成都府。这一路上速度极快,掩人耳目,谁也不会想到逆流而上进攻巴蜀这条计策,就宛如当年没想到陆家军能够空袭北京一样。所以连陈洪这个情报头子都惊叹于这宛如天降一般的军队,若不是进攻前夕,守备森严也非吃干饭的废物的成都府守军发现了陆家军韩素发部,这场仗就能够更加出其不意。
残明朝野之下一片慌乱,为何各路兵马都在抵挡着陆家军,即便是陆寻那般穿插快攻也并非无迹可寻,为何这支军队会这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成都城下?陆家军到底有多少实力,竟然可以这般源源不断的派遣兵马。朝中大臣立刻开了紧急会议,开始商议,而他们也习惯了现在不上朝的朱厚熜,并未对皇帝在这时候还未亲政感到意外和怀疑。
陈洪总揽大局,巧妙地隐瞒了朱厚熜受伤这条人心惶惶的事情,带领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上城墙开始做殊死搏斗。千百年的儒家思想对这帮大臣忠君爱国之心已经熏陶的够多的了,他们在此时还抱着国破山河在,城在人在,城毁人亡的决心,不知道到底是该敬佩他们好,还是嘲讽他们的愚忠愚孝不识时务的好。
现如今的韩素发则是心急万分,他知道现在在巴蜀战场上共有三只大军,陆寻,陆绎,还有段清风和齐书海的军队,他刚刚通过情报组织也知晓了许洋覆灭的事情,虽然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但却也同样感到一丝兴奋。许洋只要死了,大殿上的交椅就空出来了一把,那自己就更有可能取而代之了。韩素发明白,之所以自己能够得到这条情报,而非对他隐瞒并非自己级别够了,而是有让他建功立业取而代之的这么一层深意在里面,圣上虽然话没说明,但却意思到位了。
韩素发不断地命令全军开火射击,攻城作战,企图用炮火打击和人力攻城双方共同下手,让残明守军应接不暇,从而乱了方寸。他心中暗道,一定要赶在剩下三队人马来之前打下成都府,否则功劳只怕又要平分了,即便自己打上三天三夜,打得已经敌人已经难以复加了,甚至己方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而外来者则是压垮对手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同样会被平分功绩。陆炳这个皇帝是个在战局上只看结果的人,而战争的本质也看为将者的运气和努力,故此韩素发必须要抓紧,听天命尽人事,他亲自上阵督战,并划线为令,自他以下退居线后者杀无赦。
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各种陆家炮火开始对城墙城门进行打击,还有一些射程较远的利用炮弹抛物线的原理,绕过这一年多以来加高加固过的成都府城头,把炮弹倾泻到了城内,摧毁着城内的工事和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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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段爷,段爷。”齐书海笑着晃动两份军报来到段清风面前。
段清风正在盘膝打坐,闻听齐书海的笑声,缓缓睁开眼睛,微笑道:“书海为何如此兴奋?”
“据刚才绕道而来的军报所言,韩素发已经进攻成都府了。另外朱厚熜收缩战线,危逼陆寻的军队已经撤离了,与陆绎对敌的人马也都撤走了,朱厚熜是准备在成都府附近负隅顽抗困兽犹斗啊。另外,陆绎决定率军进军成都府,第一,咬住撤退的残明军队,希望在达到成都府前把他们消灭掉,防止残明形成团体,集团作战,从而加大大伤亡。另外也是阻挡敌人回援,给韩素发部减轻了压力。而陆寻则与我们相约,主动出击,共同吞下戚景通的队伍。这是陆寻来的一封信函,上面说戚景通的部队现如今定是粮草殆尽,论实力本就在我等之下,粮草殆尽军心涣散,论敌之内心,还未成殊死搏斗同归于尽之心态,此时乃是一举歼灭之上佳之选。”齐书海十分兴奋的说道:“这么说陆寻跟咱们的看法一样,我就说吧,这孩子有出息,都能和你段爷异口同声了。”
“陆寻的确不错,进步也很大,但还是太嫩了。”段清风说道。
齐书海听闻此言略感诧异,对陆寻的进步他是看在眼里的,虽说陆绎是姐姐儿子,若是争夺起太子之位的时候自己定要出力帮忙,但在政治上攻击陆寻的事儿齐书海是不会做了。男人要讲义气,陆寻对齐书海有救命之人,岂能如此背信弃义。而陆寻之高妙,早在他营救齐书海,看破俞大猷之计的时候就展露出来了,故此闻听段清风所言太嫩的了话,这让齐书海不禁好奇万分。于是齐书海道:“段爷请明示。”
段清风从盘膝状也不借力的就站了起来,面对看到此状有些目瞪口呆的齐书海笑了笑说道:“他与咱们是想的一致,却又不太一样,我想的共同行动并非共同出击,乃是咱们出击,陆寻依然坚守,两方夹死残明戚景通部。残明国力有限,十个关卡哪里能面面俱到,故此先前陆寻才选择了野三关这个坚关固守。现如今陆寻却太过年轻,立功心切,忘了原本的初衷。书海你看,若是他从野三关向宜昌推进,可还有坚关可守?必然无有,残明的实力在短短一年余日,先后要修建迷惑我们的荆门,又做大陷阱的长岭,以及翻身一仗的野三关,这三关就已经很是吃力里。他们还要发展国民生计,增强军备,研发武器,这么说来,朱厚熜的那点家底子哪里够用。故此其他关卡不光修造的简单,更是备有漏洞,以便戚景通回攻夺取。此一般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节省钱财,又方便日后行事,不可不谓之高明。虽说死者为大不便批判,但实话实说,许洋若是细心一些,定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从城墙的修建上就可以看出戚景通并非是真心想要抗敌。反常必为妖,自然就多加小心不会中计了。同理,陆寻亦是如此,他看破一切却依然心急难耐,失去了判断,故此我才说他太年轻了。”
齐书海挠挠头说:“还是没听明白。”
段清风道:“陆寻兵少,咱们兵多,戚景通为中,但陆家的兵马战斗力远高于残明兵马,所以正面交锋,陆寻和戚景通两方对敌可谓是实力相当,平分秋色。兵法有云,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是乃上策也。但陆寻并无太大优势,如此贸然出关推进至宜昌,虽是主动出击共同夹击戚景通,让戚景通感到了压力,但实则是用处不大。城池就那么大,两军相接的接触面也就这么大,所以咱们自己进攻和与陆寻一起进攻没什么太大区别。若是陆寻主动出击,戚景通定也会迎头而上,与陆寻短兵相接野外浪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戚景通聪明无比,定会这么选择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陆寻放弃了坚固的城墙做依托,放弃了现有的优势,打开了可以突破的缺口,这等同于给戚景通制造了机会。戚景通定会奋力一搏的,到时候士兵求胜心切,很可能会获胜,而原本实力相当的两人反而因为士气,成了戚景通更胜一筹了。这样理解对否?段爷。”齐书海道。
段清风点点头称道:“正是如此,陆寻这孩子性子急,立刻给他去封书信,点名其中道理,让他切勿轻举妄动。”
“他会听吗?”齐书海问道:“要不我写您的名字,我在孩子面前有过大败,这个不如您有权威.....”
“放心好了,陆寻虽然性子急,但也不笨,他看了之后定会明白其中道理的,再说你这个当长辈的也需要扳回一城,你说对不对?”段清风笑道:“仅写你的名字就好。”
齐书海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抱拳道:“那齐某就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就此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