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青青何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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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煎饼和狗尾巴草

我后来知道了,原来老师上课时,学生是不能乱走动的,我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叫回去,我在学校里背着书包晃荡了好一阵,我看见许多学生此时往校门外走了,我也看够了,于是朝校门外走去,忽然想到奶奶让我跟爷爷一起回去,我现在刚上学,是找不着路回家的,那条像蛇一样拐来拐去的长满了狗尾巴草的山路,我只记得王家庙前面的那一条。

我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见穿着白衬衫的爷爷走过来了,我叫了一声爷爷,跟在他身后。

“怎么样,今天上学?”爷爷漫不经心地问。

“还行。”我垂着头小声答。

爷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走得极快,我原本就长得矮,再加上背上还有一个红书包,我跟得十分吃力,一边咬牙切齿地跟着,记着路,跟了爷爷几天,我就没再跟了,我开始等在厕所后面,看他走了,自己再慢吞吞地走出来,走回家。

我开始认识了我们班的一些人,原来那个会用树枝做唢呐的李冰哥哥是跟我在同一个班的,可是他比我大好几岁呢......

还有小福贵,他家住在我家下面,他跟我一样,上课什么都不听,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是比我大一些,他们都走得很快,自然没有人会等着我,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时常会坐下来歇一歇,下午三点放学,我要爬两个小时的山才到家。

时常饿得我眼冒金星,本来回家的路途又全是山,又是早上吃的饭,中午太远了,肯定爬不回去。学校里面不是没有吃的,当然是有的,小卖部里面的阿姨会油炸一些看起来金灿灿的饼,听说是两毛钱一个,可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常常是垂涎三尺地站在一旁,后来我就哪里都不去了,坐在教室里面熬着。煎饼不是我的,我只有回家路上的狗尾巴草。

我后来的日子里。都是那样过来的,于是回到家,会觉得就算是爷爷做的饭菜也格外的香甜。

后来啊,我又终于遇到了一件好事,我背着红书包走进学校,名字被一个带着眼镜的女人给叫住了。我看着她,不认识她,米色的衣裳比奶奶的干净不少,脸庞也是白皙,可她看起来并不年轻了。

我站在她面前,没有打算轻易吭声,她却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小薇吧,我认得你,我是你何姑婆啊。你出生的时候,我去看过你呢!”

原来是何家亲戚,可奶奶没有告诉过我有这么个人,那声何姑婆在我嘴里转了转。没有说出口。

她显然也是知道我的性格,没有计较我没开口叫她的事情,而是拉着我的手朝小卖部走,小卖部二楼我没去过,现在看见了,原来是她住的地方,房间里面不知道比我家干净多少,我站在门口,不肯进去,她飞快地从什么地方抓出一把糖果,抢过我的书包,给我塞了进去,一边说着:“孩子,我就住这里,有事你就过来找我,去上课吧!”

我飞快地跑了。脑子里,她的话不断盘旋,也许是从来没有人曾用那般软得像糯米一样的语言跟我说过那般温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