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青青何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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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事

我家的院子是村子里面最特别的,不像别人家用泥土铺成,我家的院子从檐坎到院子下的阶梯,都是用了石头铺上的,自我懂事起,我家院子就那样,我不知道那些是怎么把这么大的石头拖到我家门口弄成那样的,到了夏天,一整个院子被太阳烤一烤,烫人得很,我不敢上去,奶奶在上面晒谷子,爷爷却经常光着脚在上面走来走去。

兴许是过了好多年了,石头与石头之间的裂缝可以放下我的脚。到了黄昏,太阳不大了,奶奶经常一边拿着扫帚扫院子一边嘴里骂着那些裂缝,因为裂缝太大,她用来晒干谷子不太方便,谷子会掉到裂缝里去,沾上泥土,不好收。

可是我很喜欢那些裂缝,里面总是长一些草出来,蛐蛐就喜欢在那些草上面躲着,要是没有那些草,我为了抓个蛐蛐,总要跑到我家旁边的菜园子里面去,可如果院子里有蛐蛐,我就哪里都不用去,坐在石头切成的院子里就成。

可是奶奶眼里容不得那些草,她一得空,就会拿着镰刀,将那些草割下来,挑挑拣拣的,扔掉一些,剩下的用那把生锈的菜刀剁碎了,就给我家的猪吃。

我家的猪被养在房子后边的小棚子里面,小棚子除了喂猪,还是人的厕所,因为小棚子是建在一个大坑上面的,大坑用一些木板横着铺好了,人和猪都掉不下去了,猪在小棚子里面没日没夜的吃吃喝喝,人在棚子外面的几块木板上面解决拉撒。十分和谐,小棚子的前面,长着一颗比房子还要高的杏子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自我懂事起,每年都会看见爷爷拿着梯子爬到上面去摘下一些红彤彤,软软的,甜甜的杏子,我不常跟着爷爷,可是他去摘杏子的时候,我会跟着,我等他摘了分给我,我分给奶奶。

那树太高了,我和奶奶没一个有本事上去,只有盼着爷爷摘。我每次应该能分到一两个,但我很开心,给我我就开心,我会笑着跑过堂屋,踏过我家石头做的院子,穿过那干涸的水沟,越过竹林子,绕几段山路。把杏子紧紧握在手里,站在我家树林面前大声喊着奶奶,找到奶奶,把杏子递到她手里。

家里的果树,除了杏子树我爬不上去,还有我家菜园子上面的一棵橘子树,我也只能眼巴巴等着爷爷摘。这一回倒不是我怕不上去橘子树,而是因为橘子树前面长了许多刺树,我个子太矮了,硬是要过去的话,衣服是会被抓坏的,而且那里荒草许多,我有点怕那些掉落的枯叶,我怕那些刺,我在山里奔来奔去,不怕虫子,不怕摔跤,我怕刺和枯叶。

枯叶落在林子里面,没有人去管它们,下几场雨,颜色就完全变了,还粘在一起,一脚踩上去像是踩上了什么似的。

奶奶很少在家里,土地里面总有她忙不完的活儿,或是玉米地里面的荒草长了,她要用锄头除掉他们,或者是秧子田里面的害虫多了,她要去买农药,和着水,装在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里面,穿上水桶鞋,在田里走来走去的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