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埃米琳和卡西 (2)
“不关我的事。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关我什么事。可是如果你花一千二百美元买下奴隶只是为了在农忙时出气，那么当然与我无关。我已经替你尽量地去照顾他了！”
“你干嘛要管我，你有什么权力来管我，在这里指手划脚？”
“好，我不管你的事。你怎么不想想我是怎样替你照顾奴隶，怎么说我也为你省下了几千美元了吧！难道你就这样对我吗？我只是不想看到等到最后，卖的棉花没有别人多的下场。我更不想看见你双手捧着钱，将它毕恭毕敬地递给汤普金斯。现在我都可以保证你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列格雷和其他的庄园主一样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获得最大的收成。他们也彼此下了赌注来相互竞争。
显然，卡西的这番话触到了列格雷的痛处，他的语气也就缓和了许多。
“好吧，我就答应你先放他一马，但是他得向我道歉，并且请求我的原谅，并保证以后他乖乖地听我的话。”
“可是他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列格雷问道。
“反正他不会同意的。”
“得了，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做得对。他坚信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他的看法。”
“我才不管他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就是他要无条件地服从我，让我高兴。这是惟一的。”
“如果你坚持这样的话，那么你就会输掉你的赌注。因为你把一个能干的人打得干不了活。你一定会输的。”
“但是我相信他会屈服的，他坚持不下去的。你不了解黑鬼的心理。也许今天上午他就会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宽恕了。”
“西蒙，你错了，即使你把他撕成碎片，他也不会向你低头的，你就别指望他屈服了，你不了解他的。”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吧，我去看看他，他被关在哪儿？”列格雷边走边问道。
“轧棉处那间堆杂货的屋里。”
就在列格雷往外走的时候，他感觉到心里的忐忑不安。他不敢真正保证此行一定成功，因为卡西的话多少对他有点影响。因此，他决定一个人去，这样他才好下台，并且他也决定了不再在农忙时打骂他，使他屈服。他要在农闲的时候再实施他原定的计划。
同样，黎明的光芒也照向了汤姆，这道圣洁的光顺着窗户流入，带来了主的话语：“我是大卫的根，是他的后代，我是明亮的星星。”汤姆显得十分地镇定，卡西的那番话令汤姆热血沸腾，他的心向天堂又迈进了一大步。他想起了自己的死期，想起世间美妙的万物，想到绚丽多彩的彩虹和清澈的山间溪流，想到了竖琴，想到了草原……而所有的一切在日落前，他都有可能一一看过，这使他激动不已，他沉浸在内心的甘泉中。他是那么地专注，以致于他对列格雷的脚步声没有察觉。
“你这个东西，”列格雷踢了他一脚，“想什么呢？怎么样，昨晚过得还好吧，喜不喜欢这种滋味？你应该还可以吧？你还能给我布道吗？说话啊！”
汤姆没有吭声。
“你这个杂种，快，给我站起来！”列格雷又踢了他一脚。
站起来也许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对于一个浑身都是伤的人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汤姆很费力地挣扎着。看着这一情景，列格雷感到十分高兴。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嘿，汤姆，你起得倒是很快，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呀？”
这时候汤姆直起了身，他显得十分地坦然，这种无所畏惧的神情让列格雷心跳。
“去你的，你有种！”列格雷看着汤姆，“昨晚的滋味好受吧？来，识相的就过来跪下，认个错，我就会原谅你昨天的所作所为的。”
可是汤姆仍旧一动不动。
“你这个东西，快给我跪下。”列格雷火了，他用马鞭抽着汤姆。
“列格雷老爷，”汤姆说道，“我不会跪下的，因为我认为我所做的是正确的，因此我不会跪下。不管你怎样惩罚我，我都不会屈服，因为我觉得我不会也不能干那种残忍的事。”
“好吧，你行！可是好像你还不明白我会怎样惩罚你，汤姆！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用出杀手锏了？我可要告诉你，你的这么点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可有很多的方法来对付像你这样的人。你一定会喜欢那种被人紧紧地绑在树上，然后又被火烧烤的感觉。是吧！那种滋味可真的很不好受。”
“老爷，我知道您干过这样的事，也知道您可能用这些办法来罚我。但是，您可知道，一旦您让我的肉体死去，您就再也不会有好办法了。”汤姆站直了身体，将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到那个时候，我将得到永生。”
永生，这两个字可以让这个一心事主的黑奴为之兴奋，为之牺牲，也会让罪恶的列格雷发抖。列格雷恶狠狠地瞪着汤姆，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汤姆此时仿佛更加兴奋了，他欢快地继续说道：“主人，既然您已花钱买下了我，我就会用我的劳动来为您服务，忠实地做您的仆人。我愿意日夜为您干活。但是我的灵魂是不会向任何凡人屈服的。我所有的灵魂都归属于上帝，我会听从他的教诲。无论别人怎样对我。主人，我一点儿都不畏惧死亡。你可以用鞭子抽我，可以鞭笞我，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让我能早点到我想去的地方和我的上帝同在。”
“我可不管这么多，我会让你在这之前就屈服！”列格雷恼怒地吼道。
“你别想让我屈服，会有人来帮助我的。”
“去死吧，有谁会帮你？”列格雷问道。
“万能的上帝。”汤姆望着列格雷坚定地说道。
“让你的上帝死去吧！”列格雷挥起了他的结实的拳头，把汤姆打倒在地。
这时候一支柔软的手搭在了列格雷的肩上。列格雷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卡西。这种感觉让列格雷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古怪的梦，梦中的鬼怪和无边的恐怖。
“你想干嘛 ，傻瓜。”卡西用法语对他说道，“你不要再碰他了，由他去吧，这里交给我吧，我来照顾他，使他复原，再让他回到地里为你干活。不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了吗？可别乱来。”
据说，鳄鱼和犀牛的身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盔甲，但是它们的身上却都有一处极易使它们丧命的地方。同样，那些看上去无所畏惧作恶多端的恶魔共同的弱点就是对妖怪的迷信和惧怕。
于是列格雷转过身去，对卡西说：“好吧，就听你的。”
列格雷仿佛还不解气，他又对汤姆说道：“你可要记好了，现在农活较忙，我现在要你所做的事就是干活，所以现在你还可以过几天好日子，但是这笔账我是一定会记着的。我会向你讨债的，你可要当心点。”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你也会这样，”卡西冷冷的自语道，“我跟你算账的日子也还没到呢！”
然后，卡西回过头来，对汤姆说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上帝派来了他的天使，我总算逃过一劫。”
“你虽然躲过了这一次，但是他更恨你了，他会将这种恨不停地发泄在你身上，像吸血虫一样一点一点地吸干你的血，让你一点一点地死去。这就是列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