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陡地怒了,手指戳了戳灵儿脑袋,“不许胡说,你以为田家是那么好去的?”其实林氏还是听说一些小花的事情的,只不过在她看来,是因为小花才有瞿家的现在,所以她宁可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相信那些听到的传言。
“娘,你也是担心姐姐的是吧?你想呀,以后我和姐姐在一起,做什么事都可以互相照拂,别人就不能欺负我们了。娘是担心姐妹共事一夫么?上古时期便有娥皇女英的故事,再说了,以我们家现在的条件,配田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已经顶天的高攀了呀……”
阿嚏——小花正在制作胭脂,突然打个喷嚏,将面前的粉末全部吹的到处都是。手肘碰翻旁边的装桃花花瓣的篮子,里面的花瓣顿时倾倒出来,风乍起,花瓣翩翩飞舞,吹的满院都是。
小花心中有丝隐隐的不安,这种感觉很微妙。掐指一算,现在已经三月底。难道是灵儿要来了?
微微调整气息,继续凝神制作胭脂。
明天就是和云来客栈掌柜约定的日子,心中担心自己酿的果酒的销路问题。她愈发觉得时间紧迫,而自己貌似除了异能外还没有可以依仗的东西,比如银子。钱壮怂人胆嘛。
第二天小花早早起床,带上干粮,和一坛果酒,顺便捎上几把自己收的香椿芽和罗卜干之类的。没有走水路,水路的话这农忙季节每天只有一次渡船,而且那里人来人往,怕自己的身份被有心人戳穿。所以靠自己双腿,至极走到县城。
几十里山路飞掠而过,小花一边行路一边放空心灵,感受周围植物的气息。现在她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感应走到县城,通过植物来判断山势,所以总能在绵延起伏的山岭间找到一条最合适的道路。相比水路,也不会太多路程。不到晌午就到了城门外,比那些坐船,然后再转坐马车的还快上一些。
城门口再次有守卫检查过往,小花站在旁边一个摊位前面装作买东西的样子,观察一会,貌似这次比以前还要严格一些了,连妇人提的竹篮里面都要揭开检查,唯一好处就是没有收入城费。
小花不知道对方要检查什么,仔细想貌似自己并没带什么违禁品,就在面前摊贩正要不耐烦开口呵斥他的时候,他掏出几个铜子随手拿了一样小物件揣进怀里。
经过城门,守卫照例将小花的背篓翻了一遍,发现有酒,还很香,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小花,没说什么,放她进去了。小花明显的听到那守卫吞口水的声音,肯定馋了吧,意外的是这人定力还不错,竟没有借此刁难自己。心道,看来县城这次戒严是动真格的了。
小花刚走到客栈门口时就感觉今天气氛很不一样……人来人往的,里面更是热闹的很,看来云来客栈生意不错呀。正要拾阶而上,伙计强子连忙跑下来,抓住小花手臂,高兴的不得了,“华哥你可算来了,来这边,掌柜早就在念叨你了。”
“念叨我?”小花心中隐隐觉得可能跟自己酿的酒有关,窃喜中,被强子从旁边门带进后院,这是小花第一次到客栈的后院,四合院的格局,左边厢房是厨房,中间一口方井,旁边是石台水桶之类的,上面放着空竹筐。正面是两层小楼,掌柜听到动静从堂屋迎了出来,满脸堆笑。
“华小哥的手艺真是厉害,那果酒起先还以为定价贵了,没人会买,结果有几个城里的贵公子,喝过一次,回去后觉得很不错,便想要全买了……”掌柜一边将小花往堂屋里引,强子已经帮着把背篓放下来自己背着了。
小花应道:“那你全给他们了?”
掌柜的道:“哪能呢,这酒是你放在这里寄卖的,看样子也不会很多,相比那些酒,这酒更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喝了也不会烧心。所以我便定下规矩,每次没人最多两盅……可是这两天城里一下子传遍了,来喝酒的人越来越多,那坛酒早就卖完了。”
小花哦了一声,在这个粮食特别匮乏时期,酒就成为奢侈品,不是寻常人能够享受的。既然城里的有钱人这么多,再加上这是自己的独家秘方酿制,那就直接将这酒定位为高端消费品了。
小花坦言,“这酒我酿的不多,加上我今天带来的一坛,还剩下三坛,但是每坛的功效都不一样。这一坛则是纯粹补充元气的,相对来说在市场上更加精贵,直接定价一百钱一盅算了,限量供应。”
也只有这个法子能控制果酒的销量,或许还能间接提升一下知名度呢。小花又不是慈善家,把自己辛苦的劳动成果当垃圾货一样扔出去,而且即便是她真的不提升酒价,别人也理解不到她的好意。相反,别人也会替她炒作的,索性这钱还是自己赚算了。
掌柜和强子都愣住了,一百文一盅酒,即便是最有名的桂花酿也不过是五十文一盅,这……算了,对方说怎样就怎样,卖不出去再说吧。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小花把罗卜干和晾晒的香椿芽拿出来,其实城里并不是很缺。因为城里人富人多,县城附近的居民大多把蔬菜送进城里卖,看在钱的份上,自己少吃点就少吃点咯。
掌柜以略低于市场价把小花带来的东西统统收下,这些是干货,还可以存放一段时间。小花也觉得省事,让掌柜将上次的银钱结清,一共得了二两多银子,算是不小收获。出了客栈,小花准备去探望一下师傅,上次入城悄悄潜入到后院,见贺家正在搬运什么,她一直心中对贺启章存在疑惑,怕撞到什么秘密,自己势单力薄陷入危险,更甚者牵连到贺大夫,所以没敢妄动。
小花在路上顺便买了些吃的糕点什么的边走边吃,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小花回过神,自己现在是一个少年郎装扮,边走边吃太娘了。还好自己就是一个过客,没人会注意一个长相普通瘦弱的穷酸小子。
安仁堂的门竟然开着,依旧的冷清,里面的伙计依旧的懒散。没看到坐诊大夫,也没见贺启章的影子。
小花走进店门,说道:“贺大夫在吗?我这几天总觉得体虚乏力的很,帮我诊诊脉。”
伙计眼皮都懒的抬一下,“贺大夫不在,别家去看。”
小花愣了一下,哪有将上门的生意推出去的,便说道:“以前都是贺大夫帮我看的病,只应他开的药,这次便是专程从未阳镇过来的。”
“未阳镇?”伙计猛地一愣,看向小花,“你是从未阳镇来的?”
小花点点头,“是啊,我听贺大夫村里人说到县城来了,特意赶过来的。”
伙计回过神,说道:“你以后不用来了,老太爷旧疾复发,老爷太太都在伺候着呢,所以你还是找别家看看。”
小花不死心,“在未阳镇的时候我亲眼看到贺大夫坐诊的,精神好的很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伙计不耐烦地呵斥,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要赶人的样子。
小花心中咯噔一下,贺家究竟有什么事非的让贺大夫回来,究竟是真的旧病复发了还是他们在隐藏什么?小花决定再探贺家。看天色,现在才申时初,等天黑后再做打算。
小花不打算到云来客栈住宿,现在不比以前那个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小丫头了,所以一边在街上闲逛,听些消息,一边寻找客栈。
当铺,赌博,妓院,小花终于看到了这个城市的另一面,充斥着浑浊而糜烂的气息。
现在天还没黑,所以妓院一条街上显得十分冷清,倒是赌坊里传来阵阵喧嚣。一个干瘪男子被两个身穿蓝色短褂,腰间系着黑色腰带的魁梧男人丢了出来。那男子揩揩嘴角血迹,啐了一口,指着赌坊,“给爷等着,等也凑了本钱,定要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男子刚走一步,大概被打狠了,差点栽倒。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斜冲出来扶住他,“俊生,你怎么样啊,来跟我回家吧……”
男子挥手拂开妇人,破开大骂:“我倒说为何今天手气这么背呢,原来有你这个晦气的婆娘挡住了老子财运,给我滚……”说着下狠命朝女人下腹踢去。女人应声栽倒在地,忍着痛,口里还俊生俊生的叫……
小花只是一个过客,看见这一幕勾起尘封的记忆,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个痴痴等候丈夫归来的女人,结果被醉酒的丈夫直接推到旁边山沟里面了……也是这样声声叫唤着以为可以给自己温暖和依靠的男人,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对方的厌恶和更加的嫌弃。
就这踯躅的瞬间,那男人看到旁边有人看他,啐了一口血沫子,喝骂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凶恶,带着让人心寒的冷漠。很显然那个妇人还想挽回,抱着男子的脚,“俊生,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