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下半晌,小花一行就到了未阳镇的,想到辛婶几人去林家那么久都没能解决,恐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小花决定在镇上唯一一间客栈住下。
未阳镇比两年前又繁荣许多了,大有成为一个真正城镇的势头。不过这里大多是本乡本地的人,歇店的人很少,大多将客栈当成饭馆,生意还可以。如此也好,免得店家生意冷清。
小花一行人的到来顿时让整个未阳镇都沸腾了起来,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主要是小花长得太貌美,如同天仙一样的小娘子,身边跟着丫鬟和家丁,那气势那做派,铁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真想将这样有身家又漂亮的女子娶来给自己儿子当媳妇呀,那自己这个做公婆的也倍有面子,说不定还一朝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呢……
而且身边跟着两个不赖的丫鬟,还有一个威武而霸气侧漏的家丁,那气派想不惹眼都难。小花引起整个未阳镇的轰动,
“那不是瞿家二小姐吗?咦,不是去给她家婆寻访名医去了吗?”
“可不是么,已经走了几年了。亏的一片孝心呢。”
“唉,那魏老太太也是没这福气呀,孙女回来了,她自己却走了……”
小花愕然,竟然把自己当成了瞿灵儿?旋即释然,是姐妹,总有些相似的地方也不为怪。只不过瞿灵儿在这里的口碑好的超出她的想象。小花不想分辨也不想争论什么,总有一天流言蜚语会全部都澄清的。
只不过她太小看这些人对瞿灵儿的崇敬了,竟然十分热心地上来询问,“你找到名医没有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你爹娘都去找你姐姐去了……”小花不知道如何作答,她的平淡让这些人的热情逐渐冷却下来,开始怀疑了。以前那个瞿灵儿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哪里这么冷漠的?
很快,她们各种迤逦的想法便对人群中有人爆发出的一声惊呼给打破了,“天呐,那不是瞿家小娘子么?”
“你怎么认识的?”
“我,我当然在田府看见过呀,那天晚上我给他们送最最新鲜的豆腐过去,那里正闹的不可开交,于是我便多看了一下……”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八卦的力量是巨大滴,那人绘声绘色地将那晚的情景说了一遍,众人嗡地炸开了……“这么说真是这个小娘子自卖自身给人家做奴仆的?”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呀……”
“其实我看未必,你想呀,任谁想,那做妾也比做奴婢的强呀……”
“谁说的清楚呢…不过要说这瞿家小娘子,以前小时候我还见过一次,呆愣呆愣的,又黑又瘦,没想到现在出落的这么水灵……啊,呸呸,真是一个贱蹄子,不说了。要是我女儿敢做那种事,我直接掐死她算了……”
这些人虽然都是在背后议论小花,但是小花郁闷呀,因为她现在的感知力实在是太好了,这些闲言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幸好自己在相潭郡那两年练就了强大的心,我自岿然不动,任由她们说去。
小荷心中气愤不已,回过头去瞪那些人一眼,人家还理直气壮地回瞪过来,干脆故意把声音放大,指桑骂槐起来。
倒是水雀,一直低头跟在小花身旁,不为周围事情所动。而阿六么,就是来释放气场的,因为他那种冷峻的杀气,让众人只敢远远地围观,不敢靠近。
直到几人到了客栈,定了房间,交了房钱,那些人才渐渐的散去。毕竟人家不跟自己一般见识,自己又没吃多撑的,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干什么?
不过事情远比小花想象的难缠,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一阵吆喝声:“那个贱人进客栈了,快来看呀,那就是丢尽我们未阳镇的脸的女人……”
事实再一次证明,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人们纷纷围拢过来。人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议论纷纷,很快便热闹了起来,那人趁势煽风点火:“就是那个贱人将我们的风水运势给带走的,不然我们未阳镇更加富裕呢……”
“嗡——”触及到自己根本利益了,原来自己这几年没赚到钱,都是这个贱人坏了风水呀。
人群顿时炸开,纷纷显出鄙夷之色。不知是谁挑头,拿起一颗烂白菜就朝小花砸来,“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出我们未阳镇……”
现场陡转的形势让人始料不及,阿六身手敏捷,身形一动,伸手擎起剑身轻松将白菜挡了下来。阿六转身,浑身散发出熊熊煞气,怒目而视。
众人被阿六气势震慑住,下意识退后一步。小花双手紧握,以她的性格,真想让他们吃点苦头的,不过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的家乡,而且她记忆中的未阳镇人都是很淳朴的。紧握的双手又下意识松开,转身上到客栈二楼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再次有人挑起事端,“快,就是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将我们未阳镇的脸都丢光了,打死她,把她赶出我们未阳镇……”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人一句话再次挑起人们潜藏内心深处的暴戾因子,于是各种东西朝小花丢去。当然有阿六在,小花不用担心这些东西落到自己身上。
阿六顾及到这些是普通人,而且小花没有下命令,他不敢擅自将这些人打伤。所以那些腌臜物全都落到阿六身上,狼狈不已。
小荷气不过,转身就要去找这些人评理,一向静默的水雀一把拉住她,淡淡摇了摇头。小荷又看看小花,小花道:“我们还有先休息一晚,明早将林家二老接了就走。让阿六进来吧,若是有人敢闯入客栈闹事,就不用客气了。”声音平淡。
小荷唉了一声,连忙转身去叫阿六,将小花的意思转达,刻意将后面几个字咬的很重。
小花的不作为被这些人当成了软柿子,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本来已经定了客房,交了房钱,小花刚走到房门口,那店家便冲过来,傲然道:“喂,我不租给你住了,你走吧。”
小荷呵斥道:“凭什么不给我们住,我们已经交了房钱了,你这是怎么做生意的啊……”
小花扶额,这不是将话头递到对方嘴边的么,果真,那店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哼,我怕你们把我客栈弄脏了……
小荷还想理论,小花拉住她,道:“我们走吧。”
本来事情就这么了了,但是总有人觉得要多说一句心中才痛快,总觉得将别人踩在脚下狠狠践踏才舒服。小花真的不想惹事,而且她的心中始终是有个乡土情结的,自己在这里长大,她知道他们本性不是这样的……所以她从一开始这些人对她各种辱骂误解,她从没想过要伤害他们。
可是,人都是有底线有血性的,就在那店家在几人身后还不放过地呵斥,“对呀,就是这样,一个贱坯子,给我滚出我的客栈……”
小花轻呼出一口气,一缕植物精华融入空气中,进入店家的鼻孔……
那人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刚想继续骂人的,竟觉得气息不够用,于是只得收声,扶住旁边栏杆喘息起来。
外面的人见小花几人被赶了出来,变得更加群情激愤起来,就像小花将他们祖宗八代的脸也丢了一样……小花顿觉恬噪不已,本想平平淡淡就算了,没成想竟是这幅模样,她渐渐有些理解林氏说的那些话了,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男人自然看不得自己的至高无上的男权受到威胁和挑战,所以他们无法容忍这种自作主张的女人;而女人呢,自己都是在那种条框中生存的,如果有个女人跳出了那条框,就像是一兜螃蟹,若是其中一只螃蟹要爬出筐子,里面的螃蟹势必要将它给拖住……所以,当这个男权的秩序一旦建立后,他们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能跳出这个框架。女人之间的斗争就足可以将她们自己束缚住。
而小花是个异类,她竟然跳出这个框架,这怎么行呢。
小花看着这些人,说道:“都给我让开,你们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以为自己就很正派很冰清玉洁了么?看看自己的内心吧,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人功过?有什么资本左右别人的人生?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你们真是正义且仁善的么?我招惹了你们么?我又怎么把你们的脸也丢了?……”
人群渐渐静了下来,不是说他们幡然悔悟,而是小花的气质,无形中就产生一种奇异的能量场,他们觉得,貌似自己这样对待一个刚刚到镇上的人的确有些过份了……
就在这时,还有人不服气,冒出杂音……
小花眼睛倏地看向那人,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中年,穿着一袭长衫,面容清癯,很有几分书生的样子。那人面色阴郁,对小花充满怨毒之色,又要开始叫嚷挑拨。
小花眼睛微眯,如果她感应不错的话,先前貌似就是这人在人群中挑拨来着,呵,真是犯贱的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