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婶神情焦急步履匆匆,看到小花,急匆匆迎上来,“哎呀小娘子,可找到你了,那那……”话到嘴边猛地顿住,朝周围看了一圈,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娘子,那个……他们闹起来了,非要你去。”
一个“他们”,小花立马明白景婶话里意思,脸带几分戾气,呵,果真闹起来了,自己倒要去看看他们究竟要怎么个闹法呢。
景婶连忙拦住她,“小娘子,老身知道你的为人,可可是这不是其他是,这是家事啊,你可不能将这弄反了,说你为了两个下人而忤逆长辈,让人说了闲话……”
小花听了心中更气,真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当初自己怕林家二老有个啥闪失,怕林宝回来重蹈前世覆辙,她才懒得来趟这浑水呢。摸着良心说,她瞿小花就没做过对不去他们林家的事。好吧,自己小时候承蒙施舍……可是也也不能这样挟恩以报呀!
小花知道景婶为自己好,心中微微叹口气,看向远方田野,植株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可是依旧没有林宝的任何消息。莫非真要像前世那样,一定要等到所有事情覆水难收时才会回来?
罢了罢了,自己拥有如此大的产业了,难道还摆不平这小小的家事么。小花安慰景婶:“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掌握分寸的,你们不要担心。”
小花等人赶到林家小院的时候,见那阵势顿时愣住。
他们竟然就在前院院坝中摆开堂子,两老端坐上位,闵氏赫然就在他们旁边,低眉顺眼的样子。而堂子中间空地上,跪着原氏以及那个被派去服侍的婆子。
就在小花几人进来的时候,林家二老竟然要对原氏和那婆子执行家法,林富走到中间空地在原氏旁边也噗通一声跪下来。
两个得了命令的小厮拿着三尺长四指宽的竹块就要上前打人。
“住手!”小花心中一惊,这还了得,自己建庄子这么久,自己还从来都没执行过啥家法呢。而且她压根就没兴那啥的家法。没想到这林家竟然将这一套给搬了出来。
众人见到小花来了,都愣了一下,懒懒的喊声“大东家”,可眼里并没有多尊重的意思。小花心中便有些郁闷了,自己无论走到哪里,不看自己为大家带来多大的福利上,也要看在自己提供了那么多的生活工作机会上,多少应该有些尊重吧,但是林家瞿家这里却不一样,即便连一个下人都可以对自己轻蔑,小花多少还是有些寒心的。
小蝶感应到小花身上暴涨的暴戾气息,连忙说道:“大东家在此,特向老太爷老太太问安,其余闲杂人等都退下!”
那几个小厮和门婆子之类的没有动作,反倒是看向林家二老。林茂生哼了一声,“大东家的架子真是好大啊,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不过我们林家正在处理我们自己的家务事,还请大东家多多包涵,请恕我们处理家事不能恭迎了……”
小花一滞,这才多久时间不见,这林家老太爷什么时候嘴变得如此刁钻刻薄了?仔细想想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啊,怎么说话这么带刺?
小花心中气不过,心中难受,堵得慌啊。自己用心良苦将他们两位老人接过来,房子佣人什么的都安排的妥妥的,还专门给他们准备了养身药丸给他们调理身体……现在倒好,他们日子过好了,身体也好了,竟然如此对待自己,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呀?!
小花上前一步,正要说话,被旁边的景婶拉住,对林家二老道:“呵,看老太爷这话说的,你们是长辈,大东家无论对你们怎样好都是她应该的。”
两老一滞,面带不悦,景婶道:“呵呵,那你们继续继续,哈,刚才大东家也是百忙中抽空出来的,如此就打扰你们了……哟,这不是原管事么?你在这里作甚,怪不得刚才作坊里的人都急疯了找你呢,啧啧,没有你去作坊里主持,这可怎么办哟。还不快去把作坊的事情安排妥当,要是耽搁了东家的大事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跪在地上的原氏一愣,正要起身。见上位二老狠狠瞪自己,又连忙跪伏下去。
景婶就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一样,神情有些不悦了,上前一步说道:“老太爷老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们怎么能无缘无故将我们庄子的大管事弄这里跪着?即便她犯了什么错也有大东家惩罚,却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执行家法。”
景婶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她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在华庄的位份极为尊崇,相当于半个东家。再说了,这话由她说出来的话人们只是说她这个做下人的张扬跋扈,但不会说大东家忤逆长辈。
林茂生道:“这怎么就不是我们的家事?既然你们都喊我老太爷,现在正好,我就要把这个家规给立起来。”
景婶针锋相对,“当初大东家接你们到这里来就有过协议的,庄子里所有的产业你们不得染指。莫非现在老太爷是要违背当初的协议不成?”
幸好那协议是签字画押,而且还有人证的。两老顿时无话可说。不过林茂生又道:“这原氏本是我们林家媳妇,她有过错,我自然应该家规处置。”
景婶干脆操起双手,依旧不依不饶,“据我所知,原氏现在是自由身吧,何来你们林家媳妇一说……”
旁边一直给林家二老递眼色怂恿的闵氏见这景婶如此难缠,而林茂生毕竟是从山旮旯里来的,这两年再怎么养也改不了那土腥子,所以两句话就被噎在那里。
闵氏忍不住道:“这是大嫂自己来承认,想要认祖归宗的,莫非你们还想拆了这姻缘不成……”
闵氏话音未落,小蝶上前一步,指着闵氏道:“这是哪里来的娼妇,这是林家家务事,岂容一个娼妇在这里置喙?来人呀,将这不知所谓的妇人给我拖出去……”
闵氏大惊,正要狡辩,却见从门外冲进来几个穿着短打蓝绸束腰的护卫,直接架起闵氏,如同提小鸡一样将她拖了出去。
闵氏大叫,“爹,娘,救命呀,救命呀,他们这是想要杀了我,想要谋害你们二老呀……”
景婶上前一步,随手扯下手绢揉成一团麻利地塞进闵氏嘴里,胳膊肘翻手一甩,顶在闵氏胸口,发出一声闷哼,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花站在原地,她是彻底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惊呆了。难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宅斗”。
看来自己上次用那一张“协议”将两家人摆平,是多么“幸运”呀。
小蝶和景婶的手段都让她大感快意。刚才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林家二老应该还没到要跟她撕破脸的地步,反倒是闵氏在那里一直怂恿。由此可见,在背后她不知道在这两位老人身上下了多少功夫。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小花现在总算是看清了林家二老他们口口声声所要坚持的原则和底线,说白了,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外人”。
没了闵氏在那里支招,林家二老哪里是景婶和小蝶的对手,三两句话就败下阵来。
原氏,林富以及那个婆子也起身站立一旁。
从林茂生满含怨愤的语气中,小花总算是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大动干戈了:
一方面当然是有闵氏在背后怂恿的功劳。他们之所以会听闵氏的,也是因为当时小花在解决那次家丑事件上,为闵氏找足了“受害者”的证据,加上闵氏在他们面前一直就很讨巧,很快就赢得他们同情心。
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林家二老一直对小花颇有微词,起因就是那次分家的事情上,小花以绝对强势的态度将大权独揽在手,一点也没有给林富林贵两人机会。尽管后来林贵去土窑上工,而原氏也到作坊去做工,但又接连发生两个儿子儿媳都和离的消息,偏偏这两起和离都有小花参合其中,实际上是小花什么都没有做。但林家二老就认定是小花在从中搞鬼,心中怨恨加深。
好吧,现在林贵已然成为土窑大管事,而原氏也成为作坊大管事。可是前者几乎就很少回来看望他们,而原氏更不用说了,倒是经常带着孩子来看他们,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偏偏一直守着他们的林富却什么职务都没有,他们便让景婶辛婶给林富安排事情做。按照规矩,林富还是像林贵和原氏那样从底层干起,偏偏他吃不了苦,没过一两天就溜回来了。这愈发让林家二老觉得是小花在故意排斥他们排斥林富。
闵氏恰时挑唆:让原氏将她手中的权利交给林富,想自己和林贵复婚。这两件事在林家二老看来都是天大的大好事呀,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于是便有了这林家家规堂审的一幕。
原氏之所以会跪下,正是还念着曾经的婆媳恩情,想着自己儿女都姓林……只不过关于林家二老要她主动将作坊的管理权利交给林富时,原氏怎么也不同意,这才让林家二老动力真怒,偏偏这个时候小花等人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