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中,只听得锁魂链上的阴魂发出阵阵嘶吼,隐隐约约的看到无数鬼影翻腾,不断撕咬、拉扯着萧慎。
苍狗也看得心惊肉跳,暂时收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两人手中取出了各自的本命法宝,凝神戒备。
如果不是担心法宝全部丢出会让萧慎魂飞魄散、神魂皆灭,他们早就不客气了。
他们肯定会后悔的。
只见笼罩住萧慎的毒雾越来越淡,很快消散布满笑意的脸就完整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个时候追云才看清楚,原来他锁魂链上的那无数凶魂厉鬼并不是在攻击萧慎,而是拼命的在躲避萧慎,生怕挨着了半分,若非是因为被锁魂链禁锢住了,他们只怕早就跑了个干干净净了。
追云和苍狗这才想起飞鱼的话,才记起门主的千叮万嘱。
“噗!”
萧慎眉头一皱,一股怪异的味道从后窍逸散出来。
坐在旁边的梁京墨突然一跃而起,然后又重重摔下,趴在地上呕出了好大一滩奇臭无比的黑水,半晌才缓过劲儿来,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喘息不已,想要站起来时,手脚酸软无力。
追云反应极快,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本命法宝扔了出去,同时牵引出一只巨大的水龟挡在了面前。
苍狗反应也算快的了,但比追云尚慢了一毫。
鼻子已经闻到了那股怪异的味道。
一声惨叫,双手开始乱打乱撞,发起疯来连自己也不放过,在身上乱抓乱扣。他圆团团的脸和圆润的身体让他的双手有了用武之地,效果非常明显,每一爪下去,必定出现五根深深的血槽,指甲里也必定刮了满满一指甲的肥肉,肥的流油的那种。
偏偏苍狗的命还挺硬,就是不咽气。并且他的嗓子也保养的很好,到底是学医的人,每一嗓子嚎出来都能传得很远,那嚎叫千奇百怪,像笑声,又像哭声,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远处一个聋了好些年的老人自言自语道:“谁家的小孩儿这么顽皮。”
追云在扔出法宝、使出保命神通之后,就看到了苍狗的惨状,后背宛如无数根针在攒刺。又看到自己的法宝和神通被萧慎轻轻一指就破掉了,就像戳豆腐那么轻松,更是没有了一丝战意,发挥出了他最擅长的本事——逃。
只在一个呼吸间,他就已经到了屋外,看到了满院子精壮的弟子们,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狠狠的砸向地面。
瓶子很干脆利落的就碎了,一团黑雾逸散出来,瞬间就将所有的弟子们笼罩住了。黑雾散去,所有的弟子们双眼赤红,嘴角流涎,发出“呜呜呜”的嚎叫,扑向宴会厅。
他们分不清楚谁是谁,见到人就扑上去乱咬,乱抓,最可怜的是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花魁,还只来得及抛一个媚眼儿,连娇喘、娇呼都没有发出来就被弟子们淹没了。
尤忠心留在宴会厅的几个弟子本来正扶着尤忠心往外走(逃),刚好碰到那些堂口弟子们,属于第一个被冲击的,还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淹没在人潮中。
口角流涎的弟子们解决了尤忠心和花魁,还不满足,赤红的眼睛又瞄向了另外三人。
萧慎一把抓起梁京墨跃到了屋顶,弟子们的目标只剩下了苍狗。
很快,惨叫声和笑声、哭声纠缠在了一起。
不断有鲜血喷出,不住的有断手断脚断头从半空跌落。
这一幅场景,就连萧慎也不禁动容。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扔出一粒金色的豆子,豆子落在地上瞬间就化作了一个手执刀剑的神将,神将金光闪闪,面无表情的走向人群,手起刀落,割麦子一般将发狂的许多人轻松收割。不管是谁,碰到了那金色的刀剑,都很干脆的就断成两截。
苍狗也不例外。
梁京墨有些不忍,叹息道:“师父,就不能饶他们一命吗?他们本来就已经够惨的了。”
萧慎说道:“你身在城内或许还只是受到了尤公子的欺凌,你没有见到过外面的人,比起他们,这些人白死莫赎。”
“就说那胖老头的毒,你知道是怎么炼的?提炼的过程拿过多少人做过实验?炼成之后又对多少人使用过?”
梁京墨默然。
他母亲和先生都说过,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勤能补拙。要做出一篇好文章,那必须经过多少个字的积累,然后再修改无数遍,才能勉强能看。
炼毒用毒无出于此。
“还有那逃走的那老头儿,他法宝兵器上那缠绕着的无数冤魂,都是生生的从活人身上剥离、拘禁的,而且还对他们用法力来折磨,又用鲜血鲜肉来滋养他们的凶性。说眼前的这些个弟子,也是中了他的恶毒手段而神智丧失,变得不人不鬼了。像比而下,这些弟子们杀几个人,抢几户人家,抓几个白净的女娃娃,还算是有人性的了。”
“你说他们够惨了,那么被他们害过的人怎么办?”
梁京墨心里的不忍烟消云散。
“对了,师父,那逃走的那人怎么办?我听你说他做的坏事好像更多啊。”
萧慎笑道:“他逃不了,让他先走一会儿,我们先喝口酒在去。”取出了抢救出来的桂花酒,美美的喝了一口,然后拉起梁京墨一步就越出了城池。
追云没有丝毫的停留,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一个犹豫就会送掉老命。
不过几个呼吸,他就已经出了城,再有几个呼吸就越过了山岗,山岗那边有茂林修竹,正好可以藏身,在里面布下几个疑阵,拖拖时间,足够他撑到门主前来了。
追云往嘴里扔了一粒大还丹,保命法宝扔出后,又施展了压箱底的神通,然后又玩命的逃了这么远,内息开始不济了。
好在大还丹还有整整一瓶。
追云在进入山岗之前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后面青山沃野,城池耸立,空无一人。
或许那些弟子们真的能够拖住他一段时间。
追云轻轻松了一口气,正要前行,忽然看到前方松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瘦瘦小小,就像一个孩子。另一个身高八尺,脸色红润,正美滋滋的喝酒。
追云大叫一声,掉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