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豆包当干粮,顶多你会挨饿。可是不拿皇帝当干部,那套用一句时髦的词儿就是后果很严重。
窦婴的脸色有些灰败,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就算他再嚣张,也不可能在朝堂上公然抗命。毕竟名义上刘彻还是他的君主,如果真嚣张到这个地步,太皇太后恐怕也容不得他。
选择法律就会得罪家人,选择家人那就会更糟。社会的相对公平一旦崩塌,大汉政权的根基就会动摇。要知道,大汉广大的劳动人民是有奋起意识的。真要蹦出几个陈胜吴广来,这事还真难办。
“陛下,臣认为法纪乃是国家的纲常。如此公然破坏法纪的事情,的确骇人听闻。臣提议严惩这些不法之徒,以正我大汉法纪固我大汉国本。”
纠结之下窦婴决定大义灭亲,毕竟如今他们的权利都架构在大汉的政权之上。绝对不能搞杀鸡取卵的事情,任由这帮小子胡为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臣附议。”一见窦婴吐口,田蚡赶忙见缝插针。出头的椽子有了,现在自己这根小房梁跟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三公之中,韩安国休病在家。不过御史中丞可以代表御史们的意见,丞相与太尉又纷纷支持。善于见风使舵的朝臣们好像闻见了腥味儿的鲨鱼,立刻兴奋的跳出来纷纷表示附议。
窦彭祖的一张老脸都快抽成包子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窦婴这是要大义灭亲啊,这……难道就看着自己最钟爱的小儿子流放岭南或者的辽东?
“好嘛,我大汉的朝堂之上还是有正义之士嘛。哦,奉常大人你是九卿之首你怎么不说话。”
刘彻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正在运气的窦彭祖,小孩儿心性上来。索性点名窦彭祖发表自己的意见,反正不管怎样这事儿自己都赢定了。搞搞这老家伙也是个乐子。
“臣……臣附议。”
窦彭祖被逼得没有办法,如此的情况下容不得他不同意。
“看看,什么是高风亮节。奉常大人就是,朕没有记错的话。这里面可有奉常小儿子当街奸淫少女的事情。按律这种罪大恶极之辈是要斩首的,你们就是要有奉常大人这种大义灭亲的精神。
朕看,也不要斩首了……就……”
窦彭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难道刘彻忽然良心发现,会放过自己。窦彭祖期待奇迹的发生。
“不斩首……就……就绞刑好了,好歹是太皇太后的亲眷恩赏留个全尸也是应该的。众卿可有异议!”
刘彻随意的一说便将这罪名定了下来,他想好了一会儿下朝就派廷尉署的人去抓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绞死再说,这里距离甘泉宫百十里。等太皇太后的旨意到了,嘿嘿恐怕这小子的身子都凉透了。
呃……对了,云侯再三叮嘱这事儿要窦婴顶名去办,窦家治窦家这才是狗咬狗的大戏。想到这里,刘彻轻咳了一下。底下嗡嗡的声音顿时小了起来。
“犯事的大都是窦氏宗亲,又有许多人有爵位在身。朕看,一般人是办不下这件事情的。丞相,你贵为百官之首。又是第一个出言表示严惩凶徒的人,朕看就你来办这件事情吧。无论是在朝还是在家,这也都是你分内该管的事情嘛。
传旨,丞相窦婴一力承办这些案件。以后但有目无法纪着按词律处置。退朝!”
刘彻丝毫没有给窦婴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具体行刑的事情丢给了窦婴。可怜的窦婴还没明白过来,刘彻已经走下丹樨转身回宫去了。
看着刘彻远去的背影,窦婴顿时傻了眼。
“快快快,赶快赶往甘泉宫。”
长安城的北门忽然热闹了起来,各种朝臣蜂拥出城。早朝说发生的事情要第一时间通知太皇太后,目的各有不同。如庄青翟之流只不过是邀宠,窦婴则是请示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而窦彭祖则是去求情的,希望保儿子一条命。
尽管他们的目的不同,可是在路上都拼命的催促自己的车夫快一点。只恨自己没有长翅膀,不能飞到甘泉宫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最先出城的不是他们。而是刘彻,这位皇帝骑着御马不乘御撵飞马便向甘泉宫赶去。
这个时候争取到太皇太后的支持很重要,他有信心争取到这个支持。因为他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维护法纪。
对于大汉的法纪,即便是权倾天下无冕之王的太皇太后也得在面子上维持。当然,他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让人去抓窦彭祖的小儿子。无论太皇太后怎么说,这小子死定了。事后,自己可以轻松的推到窦婴的头上。就说是窦婴下的令,这个家伙也没辙。
大伙都忙着出城,云啸却进了城。
长时间不出现在长安市面上的云侯,就好像冬眠过后的狗熊一样进了长安城。这些天该忙活的都忙活了,可偏偏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他把高贵的窦太主馆陶公主给忘记了,现在她闺女阿娇纵横六宫罕逢敌手。她这位太主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不但是皇帝的姑妈兼丈母娘。更是皇后的亲娘。
如此地位,云啸拉了谁也不应该拉了她。可云啸偏偏就忘记了,直到南宫出言提醒这才精心挑选了礼物来到了馆陶公主的府上。
现在的馆陶公主府可不比以往,门槛高得紧。不过云啸来了自然是门槛降低,没别的管事想着从云家多弄些那死贵死贵的葡萄酒。求谁自然也不如求云家的家主来得实在,只要侍候的周到。要两桶葡萄酒的批条还是不难的,云侯一向是大方的人。
云啸距离馆陶公主府还有半条街,大管事便调整好脸上的肌肉。准备给刚一下车的云啸以最热情的亲切的微笑。
“小的参见云侯,已经叫人去回了。我们太主一会儿就有话出来,还请云侯中厅饮茶。”话说得恭敬,礼仪也周到。没用小条凳,大管事直接一挥手。便跑过来一名下人,趴在地上等着云啸踩着他的背下马车。
人家给面子,自己自然也要兜着。云啸微微一笑,从容的踩着那家伙的背下了马车。
“赏他两贯钱!”云啸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苍鹰随手掏出两个铜锭子扔进了那人的怀里。
馆陶公主家的下人都疯了,后悔刚才被踩是不是自己。自己一年的工钱也没有两贯钱,这小子被踩了一脚就有两贯钱。老天爷啊,你真是不公平。
大管事一笑,弓着腰塌着背在前面引路。一路上还给云啸介绍这些年馆陶公主府的改造成果。
“这是皇后娘娘出阁的时候建的,娘娘原先的绣楼不大气。太主便吩咐建了这间,您再看那里。那是咱们太主前年买下来的,现在养了一个歌舞板子就在里面。侯爷有时间过啦听听曲儿,那里面有几个漂亮的丫头着实可人疼。侯爷看上了,小的给侯爷您安排。”
云啸差点没气吐了,难道老子脑门上就写着好色两个字?
也难怪,公主都让自己不明不白的搞家来了。千金买妾的事情更早已经是长安城妓馆中的传说。这家伙还真有这么看自己的理由。
馆陶公主的中厅很明显也翻修过了,四根廊柱换成了一人不可合包的巨木。上面刷着朱红色的油漆,巨大的滴水檐支出一丈多远。斗拱上的异兽活灵活现,好不气派。
中厅中的桌椅已经完全仿照云家的样式,没有那种矮几和蒲团。这让云啸轻舒了一口气,这跪坐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