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真的这样说过?”刘彻疑惑的说道。
“否则,陛下怎肯将南宫公主嫁做侧室?我大汉可有此先例?”
“先生怎么不早说,哎!朕一时糊涂一错再错,如今……对了,先生说的可以委托一人讲和,不知是不是先生愿意担当这项重任。”刘彻看着董仲舒眼神里面充满了希望。
“臣与云侯虽然有过数面之缘,但终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如果想说动云侯罢兵,只有请颜师出马方可。”
“刘彻豁然开朗。”对啊!自己怎么忘了,云啸还有一个老丈人在长安。按照老先生的脾气,训斥自己一番是勉不了的。可也肯定会帮着自己劝说云啸罢兵,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必陷于内外交困之中。
可刘彻眼里希望的光芒一闪即逝“颜夫子已经那样的年纪,这一路车马劳顿。朕担心,颜夫子若是路上有个好歹。那恐怕就……”
“哈哈哈,陛下多虑了。颜师只需要修书一封,着颜师古师兄带去就好,而且我料定云侯必然会应允。”董仲舒脸上的表情已经是装X已极。
“先生为何如此这般的自信,云侯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用杀人盈野,尸骨盈城来形容并不为过。先生怎么知道,云侯便一定会答应。”
“臣与云侯有过数面之缘,还曾经……呃!臣请陛下想想,云侯征战多年,从南到北可谓每战必胜。可在汉境作战与在境外作战有很大的不同。无论是平定七国之乱还是项三秋等人,在江南你可曾听说过云侯纵兵屠城,或者抢掠百姓的事情?
可到了塞外,云侯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饮汉城十数万人被尽数劫掠屠灭,整个塞上草原被他抢了一个底朝天。更别提他手下的那些游侠,在草原上做过的恶事。比起匈奴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便说明,云侯的眼中汉人百姓与异族的百姓是有区别的。他根本就不拿异族的百姓当做人看,你看他每次征战回来的缴获就知道。七王之乱,缴获是什么?吴王的军中金银。征战项三秋,甚至自己凑钱凑粮接济嗷嗷待哺的百姓。
可征战匈奴人回来,马前挂人头马后载妇人。匈奴人的家当都被他拉了回来,那里面哪样儿不带着血。
两者一比较陛下应该可以看得出,云侯绝对是一个体恤百姓的人。这样的人怎能发动一次如此规模的战争?要知道战端一启,有些时候事情就掌握不了。究竟有多少人会因为战争而死,那谁也说不准。
臣有如此的自信,就是吃准了云侯体恤百姓这一点。无论是攻打胶东四国,还是东胡犯边。亦或南边闹事的苍澜,狼烟背后都是无数的人命。”
“先生所言甚是,烦请先生代朕说服颜夫子。朕感念先生大德,来日必然独尊儒术罢黜百家。”
“幸好陛下没有全盘接管云家庄子,也没有杀了那苍景空。不然万事休矣,趁现在事情还有转机。陛下先应允微臣的一件事,只有这样臣才能够去说服颜师。”
“先生请讲。”
“陛下必须让一切恢复开始的样子,并且归还云家的军马。不然,臣无法给云家一个交代。云侯也不会因为投鼠忌器而罢兵休战。”
“这……就依先生吧!”刘彻也是无奈,事实摆在眼前。这两万匹军马自己吞不下,而且差一点就被噎死。下岗还是次要的,老祖宗刘邦打的金饭碗恐怕也要被云啸砸了。
“陛下既然如此说,便请手书一封交由微臣带给颜师。剩下的事情微臣会尽量办妥。”
“有劳先生,答应先生的事情。朕不敢忘怀。”
刘彻再次一躬到地,亲自送董仲舒出了承明殿。
送至殿门口,董仲舒施礼拜别。忽然说道:“陛下!臣闻后宫有位卫美人为了搭救苍景空而被陛下责罚。此女与云家大有渊源,还请陛下不要再责罚于她。
况且救下苍景空,现在来看有功而无过。”
“谨遵先生教诲,朕这就派人恢复卫美人的一应待遇。请先生放心。”
刘彻的心里并不是真心要惩戒卫丫,不过卫丫做下这么大的事情。总要给六宫一个交代,给皇后一个交代。不然,以后宫里的妃子都有样学样的学起来。
遇到点事情就拿到挟持皇子,那这个后宫可就热闹了。
董仲舒好像一只战胜的公鸡一般,昂首阔步的走出了承明殿。走出老远,刘彻还在殿门口恭送。
此时的后宫浣衣院中,卫丫与少儿正面对着如山的衣物。一名又矮又胖的老宫女,手中拿着胳膊粗的一根棍子嚷道:“这半天,你们就洗了这么两件衣服。还当你是后宫的娘娘呐,告诉你!到了老娘的地盘,少跟老娘在这里人五人六的。被贬的娘娘多了去了,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今天你们不洗完这些衣服,就别他娘的吃饭。到了这浣衣署就给老娘放下娘娘的架子干活,不然老娘手中的棍子可不长眼睛。”
“这不公平,为什么她们就分那么几件。我们却要洗这么多,你这分明是欺负我们。”少儿到底年纪小,居然不服气的跟这老宫女顶嘴。
“呀!你这小浪蹄子,毛都没长齐就跟老娘扎刺。今天我不收拾你,就不叫赛无常。”这赛无常话没说完,手中的棍子依然到了少儿的身上。
这棍子有小儿的胳膊粗,打磨得又光又滑一看就是用了多少年的老物件。蜡木杆子打人最是疼,少儿被打的哎呀一声尖叫。抱着胳膊,直哎呦。
“姑姑,姑姑莫打。我这妹妹不懂事,还请姑姑原谅。”卫丫赶忙撸下腕子上的一副镯子塞进了赛无常的手中。脸上陪着笑,心里流着泪。
在云家她也是被当做小姐养的,何时吃过这样的哭。别说洗这样多的衣服,平时连帕子都是丫鬟帮着洗。现在寄人篱下,居然要做这样粗苯的活计。真是世事无常。
“哼,今天就饶了你们。看你识相,不妨告诉你们。你们得罪了贵人,上面有话要收拾你们。我也没办法,这些衣服仔细洗着。洗干净了再吃饭,不然还有你们的苦头吃。”
赛无常看了一眼手中的镯子,左右看了一眼。那些看热闹的宫人赶忙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继续干活。
被罢黜到这里受罚的宫妃,哪一个在宫里没有仇家。上位者的一句话,就算是弄死了也是寻常事。若不是千度有过交代,说不定卫丫与少儿早就被乱棍打死。如今尸体都被野狗啃的差不多了。
“多谢姑姑,他日卫丫如能出去。定会记得姑姑的好来。”
“出去!哈哈哈,老身在这里二十几年。从来只见你这样花骨朵一样年纪的美人进来,从未见过活着出去的。想出去,好啊!横着出去,没人拦着你。放下你的心思,陛下一辈子也不会来这里。想出去,墙角那里有绳子。是以前宫人用剩下的,自己了解了。今天就可以送去化人场。”
赛无常指着院墙角落里堆的那些拇指粗细的绳索说道。
卫丫初时还纳闷,这院子角落里无端的放那么多绳子做什么。原来这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熬不下去的人随时可以扯上一根。当着众人的面悬梁自尽,包管没人救你。
只要确定人已经咽气,立刻会有差役进来收拾尸体。这些上吊的宫人往往都是被罢黜的娘娘,遗物里面说不定会有些好东西。如果是御赐的,还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差役们都很乐意看到有上吊的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