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獐头鼠目不断讨好自己的晋三,云啸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当年那个飞扬跋扈。在自己面前叫嚣大匈奴如何如何的晋三来,时移世易如今这般景象在十年前怎敢想象。可见,面子是打出来的不是任何人给的。
“晋三先生客气了,代本侯谢过大单于的好意。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伊稚斜大单于送来这许多的宝物。肯定有事情要交代吧,没什么藏着掖着的。说说看!”
云啸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人家连镇国之宝都送来了。必然会有相对应的需求,虽然自己现在吞了这些东西匈奴人也没办法。不过,这样的吃相就过于的难看。再说云啸也看不上那个什么镇国之宝。
“伊稚斜大单于想与云侯交一个朋友,另外您也应该知道草原困苦。匈奴人来大汉抢掠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还请云侯行个方便不要帮助大汉。以前您是大汉的臣子,我们大单于必然不会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
可现在,您在海外自成一国。两不相帮应该符合您的利益,据晋三所知前些时您还和大汉的皇帝有过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晋三看着云啸的脸色,陪着小心。这家伙的脑筋也算是灵便,知道云啸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因为几件宝物和女人便会就范。必须抛出利益来套住云啸,不然这次的差事准砸无疑。
“没想到晋三先生身在草原,耳朵倒是长。那一切都过去了,毕竟本侯名义上还是大汉的临潼侯。有些事,本侯还是不能不管的。”
有些事……那么就是说,还是有不管的事情。看起来事情有门,晋三敏锐的在云啸的话中找到了一条缝儿。
“哦,这些都是武安侯告诉我的副使。所以晋三才知道的,对了这位副使想必您也认识。说不定还曾经把酒言欢……
大单于派晋三来,就是和侯爷您商量。大匈奴自然也不会再似以往那般大规模的抢掠,大单于也有吩咐。尽量不要杀伤汉人的性命,毕竟昆仑神也是仁慈的。
如果侯爷与我们大单于成为了朋友,那么朋友的事情便是自己的事情。朋友缺什么我们互相帮忙一下也是应该的!”
孺子可教也,想不到晋三是这么机灵的一个人。云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哦,这位副使是哪位。请进来,既然是故人便不能怠慢了客人。”云啸没有接晋三的话把,有些事情他还需要考虑。不能急吼吼的提出要求来,好像自己有多心急似的。
铁卫们传出云啸的命令,匈奴使节的随从本都侯在门外的廊下。见云啸传召,立刻有一个人整肃了衣冠走了进来。
这人一进来云啸便觉得眼熟,他穿的不是匈奴人的皮袍子。而是汉人的装束,甚至发髻也是汉人的模样。看脸依稀有些熟,肯定以前见过。不过在哪里见过却是想不起来。
“田荣参见云侯!”田荣一躬到地,礼仪一丝不苟与平常的汉人一般无二。
田荣?云啸忽然想起来了,这便是天上人间的老板。想当年在长安,自称是田蚡的亲戚。难怪这家伙能够得到田蚡的介书,原来是老相识。那么田蚡跟匈奴人的瓜葛有多深,刘彻究竟有没有发现?廷尉署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原来是田老板,想不到你也为伊稚斜单于效力。长安一别已经有些年头,想不到先生风采如昔。云啸羡慕之至。”
“云侯谬赞,田某昔日也是奉了中行悦大人的指令潜伏长安。实不相瞒,在下原本就是匈奴人。并不是什么武安侯的亲戚。”
一句话又将田蚡推到了风口浪尖,不是亲戚都这么照顾。看来田蚡跟匈奴人瓜葛得很深啊!
“你们伊稚斜大单于说要跟本侯交个朋友,刚才晋三先生说朋友有事情要帮忙,朋友有需要可以支援是么?”
云啸笑眯眯的看着田荣,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大单于来时是这样吩咐的,不知侯爷有什么需求。只要匈奴人能办到的,我们大单于一定尽量满足侯爷。”晋三还以为有门儿,赶忙顺着话缝往里溜。
“我有一个疑问需要田副使解答。”云啸的眼光始终盯在田荣的脸上,不过这田荣的确是个人物。被云啸这样的看,仍然古井无波心若止水。
“哦,那不妨事。请侯爷发问,只要田荣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侯爷。朋友嘛,就是要互相信任。”
“好啊,就是应该互相信任。晋三先生说的好,田副使晋三先生说的对么?”
“这是自然,如果侯爷真要和我们大单于交朋友。那么田荣便可以解答侯爷的任何问题。”
好一副七窍玲珑的心肠,看起来这个副使应该由晋三来做。田荣做正使倒是合适。
“老舜是谁?”云啸的眼睛好像一只老虎,紧紧的盯着田荣。
田荣的脸上微微有些变色,但随即便恢复了神态。
“原来云侯问的是这个,其实老舜只是一个代号。晋三大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人人都可以是,如果侯爷是问您在汉境打过交道的那个……他已经死了。”
“死了……”云啸心道:你小子在骗鬼,这样的鬼话连鬼都不会相信。可他知道,老舜关系到匈奴在大汉的谍报网。自己这样轻飘飘的问出来,八成也是假的。看起来这田荣还不够火候,如果是中行悦在这里。一定会说出一个人名出来,至于真假那只有天知道。
“既然田荣先生说他死了,那就当他死了吧。希望以后再没有老舜这个人。戴宇,本侯也累了。晚上你代本侯设宴款待两位使节,这两天也带着两位使节到金刚山转转。”
云啸没有落下实诚的话,吩咐了戴宇之后。晋三与田荣便识趣的告退,戴宇代云啸一直送到了驿馆。
云啸摸着匈奴人的镇国之宝,陷入了沉思。
田蚡与匈奴人的关系到了这步田地,未来若是太皇太后挂了。最有条件接替丞相位置的,便是这个田蚡。大汉的百官之首是匈奴人的奸细,这有些太可怕了。那大汉对匈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若是打起来不用打就已经输了。
不对,田蚡还是知道轻重的。他只要等几年,太皇太后挂掉。自己便是板上钉钉的丞相,跟着匈奴人有什么好处。他的权利完全来源于刘彻,如果刘彻倒了对他更是没有丝毫的好处。
难道匈奴人占了长安,还会人命他当丞相不成?
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隐情。这种收益远小于回报的事情,田蚡绝对干不出来。田荣与田蚡交好多年,弄到田蚡的毕竟并不难。想到这里,云啸翻出田蚡的那张介书。
一手还算端正的隶书,既有些像田蚡的手书又不怎么像。但下面盖的武安侯印信,云啸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记得田蚡的印信因为一次喝醉了酒,摔在地上有一个角略微有些钝。可信笺上的武安侯印信,却是方方正正。
他们伪造田蚡的信笺做什么?而且今天在自己的面前数次提到田蚡,这分明便是要陷害田蚡。那匈奴人陷害田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云啸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遂放下那封介书回到了后宅。
当天晚上,戴宇得云啸的吩咐摆了一场盛大的酒宴。云家的侍卫里挑出了几个豪饮之士,参与陪席。一时间杯晃交错热闹非凡,戴宇想着将匈奴的使节灌醉。套出一些话来,结果他的算盘完全的落空。
匈奴人对云家的蒸酒赞不绝口,可这些草原汉子也都是豪饮之辈。云家的那些侍卫长们,只是堪堪打了个平手。远没有达到戴宇所期望的效果。
如是几天,戴宇便带着手下的杀才们陪着老对手游览金刚山。平日里对驿馆出入把控的也很严格,同样也让晋三了解大王城的愿望落空。
“侯爷,您真的要答应匈奴人。不出兵帮助大汉?”
苍虎有些诧异的问道,刚才云啸说考虑同意匈奴人提议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大汉的军队需要历练。大汉的将军也需要历练,这些都需要时间需要实战需要鲜血。我们不可能替代大汉的军队戍卫大汉的边疆,这场仗最终还要汉军去打。
匈奴人小规模的入侵,正是汉军绝好的练兵场。让他们在血里火里拼杀,总比混迹长安吃闲饭要好。趁着匈奴人还没有能力大规模的南侵,打出一支过硬的队伍来。日后真有匈奴人入侵,大汉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将士用命一向是军队的根本,若是汉军连这点铁血精神也没了。那大汉便没救了,你明白本侯的意思么?”
苍虎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兵都是打出来的。云家的侍卫里,最能打的还是那些经历过灵武之战,血里火里闯出来的老兵。对于军队来说,成长需要吃人需要鲜血。
“打仗,这是所有军队都避不开的事情。何况,本侯还要利用匈奴人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