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万匈奴骑兵蜂拥冲进了武泉关,至此云中的战局彻底糜烂。朝廷增援武泉的命令化作一张白纸,李广不得不率领自己的五万大军固守云中城。一时间匈奴骑兵大索乡里,掠夺人口牲畜财富不计其数。
“嘭”刘彻一拳砸了龙书案上,他出离的愤怒了。情报不是说匈奴人会进攻东胡,怎么绕了一个大圈儿。居然跑去了云中,眼看云中局势已然糜烂。刘彻不得不派遣卫青为车骑将军,率领两千精锐羽林侍卫。和长安六万禁军,加各地抽调来的北营军卒合计十二万人。前往云中增援。
鉴于程不时在此次作战行动中的迟缓,导致武泉关没有在最初得到增援。刘彻罢免了程不时的太尉官职,这一职位如今空悬。所有军机大事,都由刘彻一人掌控。一时间,长安城里风雨飘荡。大家知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就要到来。
如果说长安城里最愤怒的是刘彻,这个说法显然不对。因为有一个人比他愤怒,这便是田蚡。他有理由愤怒,因为他被忽悠了。一千两金子,自己出卖了云啸增援东胡的情报。结果,匈奴人拐了个弯儿。居然径直打到了云中。
这一次袭击过于突然,朝廷上下都没有任何准备。损失情况,比之右北平与辽西更加惨重。
“一千两,一千两。他娘的,这次亏大了。”田蚡丝毫没有前两个月,对着田荣那份得意。有的只有气急败坏,茶杯都摔了一打了。可还是不解气,一杯滚烫的茶水想也不想便泼到了小婢女的脸上。
“怎么刘陵公主还没有请来,你们这帮混蛋办事真是越来越不顺手。哪天都将你们打发了,省得在老子这里废粮食。”
田蚡暴怒着嘶吼,丞相府里面的仆役都吓得战战兢兢。一个个好像见了猫的老鼠,走路都夹紧双腿溜着墙根出溜。
“刘陵公主说,她这几天斋戒,说是不能国府……!啊!”管事刚刚回了一句,迎面茶壶便飞了过来。正中这管事的脑门儿,一时间血光迸现。
“滚!滚!都给老子滚!”丞相大人发怒了,一厅堂的丫鬟仆役如蒙大赦,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不见踪影。一时间,大厅里面空空荡荡只剩下田蚡一人。
刘陵这是躲着自己,田荣跑了。可刘陵跑不掉,都是她搞出来。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逍遥。田蚡现在都不知道恨谁才好,一直都是他坑人。他不喜欢被人坑的感觉,尤其是这次坑得这样惨。
“来人备轿,去刘陵公主府!”田蚡决定不放过刘陵这个女人,虽然在床上她是绝世尤物。可现在田蚡的眼中,这是一个标准的红颜祸水。
丞相大人摆明车马驾临刘玲公主府,这次刘陵是躲不过去的。事实上,她已然在收拾行李准备搬家。长安是待不得了,田荣这次坑人坑得太狠。云中可不比右北平和辽西,如果突破了太原。匈奴人的兵锋便会直指长安城,到了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什么地步。
还是赶快回淮南,若是天下大乱。不妨鼓动爹爹起兵,至少爹爹已然准备多年。决计会比其他的藩王,更有问鼎天下的实力。事实上,听说匈奴人进攻云中时。她便开始收拾,之所以还没有走。说起原因来比较可笑,女人收拾东西都是磨磨蹭蹭刘陵自然也不例外。
田蚡来的太突然,一片乱忙的刘陵公主府瞬间便安静下来。刘陵有些慌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田蚡居然敢公然来找自己。
“见过丞相大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刘陵自然不会一下子扑到田蚡的怀里。
“公主殿下安好,府中如此忙乱。不知公主要远行,田某来得凑巧。正有一事要询问公主府的一位管事,公主殿下可否与田某一同盘问?”田蚡一见刘陵府中情形,便知道刘陵要溜。此时对这个女人,心中不免又恨上几分。
“丞相大人说得哪里话来,不知丞相大人要问哪位管事的话。”刘陵明知故问。说话间眼睛贼溜溜的四下打量,焦距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两秒钟。这是心虚的标志。
“里面说话吧,我想公主殿下也不愿意让这么多人听见他的名字。”
刘陵抖了一下,她实在不想和田蚡单独相处。想想那些他折磨自己婢女的法子,刘陵的心便一阵的颤抖。
无奈,田蚡已然迈步走进了厅堂之中。刘陵即便千般不愿意,也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公主留下,其他人都滚出去。”田蚡一声断喝,丞相府来的护卫便长剑出鞘。胁迫着刘陵的从人退出去,刘陵的几名侍卫想要反抗。见刘陵摆了摆手,也只好还剑入鞘跟了出去。
“田荣那王八蛋去了哪里?”田蚡一把抓住刘陵的脖领子,一个公主而已。就算是她老子淮南王,此时的田蚡也不放在眼里。现在的大汉太后是他的姐姐,自己是大汉的丞相。
“丞相,您弄得我了。啊!”刘陵想喊,可被田蚡狼一般的眼神儿逼住。
“快说,不然老子掐死你。”田蚡的眼角好像要裂开,白眼仁里面的血丝好像一条条虫子。看得刘陵心惊不已,心知田蚡此时已然生了杀心。若是不顺着他,冲动之下或许他真的会将刘陵掐死。
“田……田荣回草原去了,此时怕是在云中。”刘陵结结巴巴的说道。田荣离去之时并未告知刘陵,刘陵所言也是猜测。
“你早知道匈奴人会发兵云中对不对,调开云家是调虎离山之计对不对?”田蚡已然是在用吼。
“不!我不知道,若是知道。我怎会不告知于你,这样的大事我怎会糊涂。”刘陵也尖着嗓子叫道。她知道,此时的气焰不能弱了。若是弱了,便会被田蚡压制住。
门外的侍卫们开始还剑拔弩张,此时的脸色异常精彩。这分明是小两口吵架的节奏,刘陵公主与丞相田蚡的关系全长安都知道。护卫们都觉得自己如此剑拔弩张有些多余。床头吵架床尾和,说不准一会儿两人就钻了一个被窝儿。徒留自己这帮下人,在外面吃风喝烟的挨冻,手中的长剑便也都放下。有些相熟的,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匈奴人下一步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攻击太原。进而进犯长安。”田蚡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还好此时他已然压下了情绪。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不过眼睛还是如狼一般的盯着刘陵。
“这个奴家也不知晓,不过貌似匈奴人的军力不足以进犯太原。据奴家所知,匈奴人最近两年才恢复了一些元气,可能聚集起来的骑兵也只有十几万人。
如今陛下派卫青率领十二万大军,加上原先云中守军五万人。再加上太原的三万守军,卫青手下足足有二十万人。若是歼灭或者重创匈奴军不可能,但逼退匈奴人却没有多大问题。”刘陵侃侃而谈,此时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柔弱的女子,好像是胸中有天下的智者。
“又是你那个脑袋机敏的父亲所言?”田蚡问道。对于刘安对朝局的判断,他从心眼儿里佩服。
“这是奴家的想法。”出乎预料,刘陵居然淡淡的说。这是她的想法。
“哦!”田蚡不禁愕然,果然是刘安的女儿。居然如此伶俐,能够看清楚天下大事。
刘陵已然从最初见到田蚡的慌乱中惊醒过来。拉着田蚡的袖子说道:“我的丞相大人,奴家是汉人。又是刘氏宗亲汉家公主,怎会心向着外族。与那田荣联手,也是想探听匈奴人的意图。他坑您的事情,奴家根本不知情。
那天你们在密室里谈话,奴家也不在场。你怎么埋怨起奴家来了。”说着便拉着田蚡的袖子做不依撞,拼了命的摇晃。
田蚡也是无奈,刚刚在朝堂上。被刘彻的怒火弄昏了头,此时冷静下来想想,如果匈奴人打不到长安。似乎与自己并不相干,反而因为程不时的被罢免。自己的位置又重要了几分,三公九卿,如今变成了两公九卿。御史大夫韩安国,又是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好像自己在朝廷里的话语权,又大了一些。
见田蚡脸上的厉色稍缓,刘陵趁热打铁道:“奴家在长安也不容易,我家的身世你也清楚。当今圣上总是对我父王耿耿于怀,一直对我家有着防范之心。父王安排我在长安,便是拉拢关系好让淮南国平平安安的。
你说那田荣是匈奴人的使者,我敢不好好照应着么。再说当初,还是你介绍我们认识的。奴家一直当你知道,田蚡的真实身份。”
田荣当时创办天上人间,幕后的老板便是田蚡。甚至田荣起这个名字,都是为了攀附田蚡,认作田蚡的远房亲戚。田荣更是充分利用这块金字招牌,每每与官员结交之时,都拿出来显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