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处老宅子,还未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霉味儿。李德成和郑庆云都知道,这是木头腐坏的味道。
“你说这些烂木头里,会不会长出蘑菇?”站在黑洞洞的大门口,李德承依旧不忘开玩笑。
“这屋子这么小,就一进一出,这4个人怎么会走散?”郑庆云拿着王成的手电四处打量着,好似在自言自语。不过唯一能为此作答的王成,此刻正蹲在石墙边上,说什么都不肯再靠近这个老屋子了。
“这屋子里这么黑,那帮人在原地打转都是有可能的。”李德承从衣袋中拿出一样东西握在右手里,毫无顾忌的让自己淹没在了老宅的黑暗里。
有了王城的手电,郑庆云一路上倒是看得仔细,他见李德成独自先行进了老宅,便也举起手电跟了上去。
两人进去才知道,王成并没有说谎话,这座看似随时可能垮塌的老宅,真是古怪的让人心里发毛。
一进入老宅,电筒便被迫熄灭,并且无论如何都点不亮。
这屋里是真的黑,浓烈的如同化不开的烟雾,就像这股充满鼻腔的气味,这不是腐败的发霉的味道,而是一股直冲脑仁的汗臭味儿,还夹杂着家中老猎枪散发的那种硝磺的味道,让初来乍到的人惊恐连连。
“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想他们应该在楼上,你看楼梯就在那边”李德成依旧镇定如常。
“楼上?这屋子都烂成这样了,怎么会有楼上呢?”由于什么也看不见,这让郑庆云难免有些慌乱,“你闻到了吗?这里面可够味儿的,难道这里住了很多人吗?唉,我是真的,啥也看不见,你什么都能看见吗?”
“很少会有我看不见的时候。”李德承拉了拉郑庆云手中的电筒,“这里的情况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我们俩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事儿,等找到了那三个人,出去后,我一定要让他们请我吃四大街上最贵的东西。”
郑庆云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他第1次发现,书本并不是万能的。
李德承拉着郑庆文手中的电筒,引导着他一点一点朝前走去。周围听不到任何声响,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燥热。
上楼的楼梯是实木质的,脚踏在上面会发出砰砰的闷响,仿佛还能激起一阵淡淡的烟尘。
对于郑庆云而言,2楼依旧是黑蒙蒙的一片。窗户不能透过丁点的光亮,就好像整个世界都罩在了黑幕里。
李德承来回打量着整个2楼空间,在他的视野里,窗户是透亮的,屋里摆着桌椅,当中还有一张大大的方桌,墙上挂满了地图,这都和他的猜想完全一致。
他把右手手心里攥着的东西放回到裤包中。那是他的护身符,一个绣着花花绿绿的图案,鼓鼓囊囊的小香包。
此刻房间里没有人,或者说他们没能看见房间里的人。在长方形房间的尽头,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房门。
“他们不在这里,前面还有一个房间,我们过去看看。”
李德承用同样的方式引导着郑庆文跟着自己往前走。当经过那一排狭小的方形窗洞时,李德承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轮上弦月。
这可能是一个卧室,卧室的门虚掩着。
正当李德成伸手准备推开房门时,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爆呵!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是什么人?赶快从实招来,不然我手里的枪可是不认人的!”
李德成不由的身形一滞,僵僵的转过身来。
郑庆文应该也看见了这个人,由于过度的害怕,呼吸不由地停滞了,但好在没有尖叫出声,已是这些年苦读的功底。
“是两个小娃娃?是中国人还是日鬼子?是谁派你们来的?快说!”鬼魂朝他们逼进了一步。
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两个十多岁的男孩都吓傻在了当场。
“听不懂,那就是日本人了!”
李德承的隐约听见了一声机枪上膛的声音。
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正打在了郑庆文的身上。
郑庆文闷哼一声便弯下了腰身。
李德承只觉得自己心脏停跳了一拍,郑庆文的腹部处有一股股的鲜血往外冒着。
这是在太颠覆他的认知了,鬼射出来的鬼子弹居然真的可以打伤人。
李德成承顾不得多想,立刻掏出被削尖的铅笔,将护身符戳破,将里面的颗粒和粉末都倒了出来。
李德成往兜里装了一半儿颗粒和粉末,迅速的将另一半儿撒在了郑庆云的身上。
或许是飞扬而起的粉末起了作用,鬼踉跄着朝后倒退了几步。
郑庆云也缓了过来,定睛再看身上没有丝毫鲜血的痕迹,大口喘着粗气,倒像是真的受了重伤。
“你,你们是这附近的孩子吧”鬼仿佛一下子想起来什么事,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个子不高,其貌不扬,黝黑的脸上长的大胡子,身上背着一把步枪,眼冒金光,神情期盼的注视着李德成。
这和村里老人总来吓唬他们的鬼,长得并不一样,没有幽怨的眼神,也没有怨毒的气质。
“你,抓了三个学生是不是?”李德承压低声音,装出一副老练的口吻。
“没抓。”摊了摊手,“他们是自己跑上来的,被我给吓个半死,现在就躲在那房间里,不知道还是不是醒的。”
接下来的剧情,就和传统的惊悚故事出奇的一致。他们在隔壁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三个少年,他们正抱在一起,全身抖如筛糠,眼神迷离,其中两个更是早就吓尿了。
李德承把剩下那半包粉末撒在了三人的身上,连拖带拽的离开了这座老宅。
人生第一只铅笔折断了,但李德承却因此得到了更多的铅笔。经此一事,以王成四人为代表的当地豪门大户的公子哥对他们二人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
“那个护身符有些年头了吧?”郑庆文把那花哨的已经破损护身符外皮,递给了李德承。
“我娘说,这是我奶奶给我做的”看着被铅笔戳出来的窟窿,李德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郑庆文语义深沉的说道,“只能告诉你,你是我兄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郑庆文生了一场小病,却也因此落下了肚痛的毛病。
过年时学校放了两个月的假期,两个好兄弟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是同乡。在第2年的仲春,学校里突然兴起了一阵,效法三国的风潮。于是李德成和郑庆云,便正正经经的,结拜成了异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