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叫勤生吗?这是你以前的熟人吗?”他并没有丝毫的怀疑,也没有丝毫的惊异,显然并没有听说过。
“并不是我的熟人,我只是偶尔听三嫂提起,说这个人弹琴特别的好,原本以为你听说过呢。”我信口胡说道。
他并没有在理会欧阳琴声是谁,他对于所有事情的掌控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原来他早就已经把所有人的后路都计划好了,真是一个看似完美无缺计划,但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敌人,真的会让我们这般安逸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这一晚我做了无数个梦,混乱的景物交织在一起,让我睡得很不好,但我并不想把我的心事说出来,因为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是孔忆之,我得继续生活下去才行。
第2日我抱着欣赏自己财产的目光游玩了整个学院,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型的公园,只是兼职做了一个学校,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这里的环境好到让人觉得不理智,所有学员都是独门独院,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气候冬暖夏凉,当真是块风水宝地,而来到这里读书的学生只有两类人,达官显贵家的少爷和富户商贾家的少爷,别看这些人可能名声不太好,但据杨承宇说,这里也出过无数名的两榜进士,就连前三甲都出过,只是有一点儿不太友好,学费出奇的贵,毕竟生活条件摆在这里,也没谁会觉得特别过分。
“现在整个山谷中有25名学生。”说文兄长,将我们带到一挂瀑布前方的竹屋中。
站在露台之上,身前是一片如烟如霞的桃林,身后则是一挂银川似的瀑布,空气中湿润温暖,景致让人目不暇接,就连我这阴郁多天的心情,仿佛在这一刻都好了许多。
“北辽国步步紧逼,大多数人都去了南方。”杨承宇不急不徐地说道,“这里的好风景也是白白辜负了。”
“你可当真想清楚了吗?以这个价钱相对这个山谷而言是太低了一些,你当真不觉得自己吃了亏吗?”说文兄长为杨承宇满满的真上了一杯茶,而我起身四处闲逛,但耳朵却时时刻刻留意在这里。
“现在这个世道你还会担心我吃亏吗?”杨承宇笑说道。
“我只知道不论世道如何,这天下都得有先生,都会有学子。”这位说文兄长当真是潇洒的让人难以置信。
“既然兄长如此想,那感情正好,此处今后便全权托付给兄长了,也不辜负了这样的山这样的水。”杨承宇以茶代酒和说文兄长干了几杯,两人兴致都十分的高涨。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杨承宇哪里是来这个地方散心的,分明是来做逃跑前最后的准备的。
吃过午饭,我们再次坐上马车往京城赶去。
“50万两。”杨承宇突然开口,“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说你把这个书院一共卖了50万两吗?”我知道这个时代通货膨胀比较严重,或许这些钱也不怎么值钱。
“没错,就是50万两。”
“如果你真的打算去扬州的话,那么这个价钱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其实我对于这个时候的货币兑换情况没有任何概念。
“拿着这些钱去到扬州,别说我们一世无忧,就算是孩子们也是尽够了的,世道,总是在变,往后的日子谁又能说得准呢。”
“如此说起来,你当真能放得下京中所有的一切吗?”
“京城里的一切?”听我这样问,他略皱了皱眉,“京城有什么好的,我其实更愿意,从来没有到过这里,我只想当一个简简单单的教习先生,青山绿水和你潇洒过一生。”
一听他如此说,我忽然间觉得神色恍惚,这个梦似乎有些太真实,太美好了,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但是却永远那么的遥远。美好的扬州似乎比昆仑还要遥不可及。
“你把这个书院卖了,父母亲可知道吗?”
“这是你我的事情。”他朝我浅浅一笑,笑容是那般的舒朗,“对于父母亲而言,他们要操心的生意远比这个大得多,他们现在哪有心情来管我这些事情。”
“是吗?你觉得他们会忽视掉你?可是我却并不这么认为。”我懒懒的靠在绒垫上,“无论怎么说,这个书院毕竟是外祖父留给你的,你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把它卖了,是不是有些太伤母亲的心了。”
“外祖都已经走了多少年了,母亲也不是那样的人,如今你该想的是扬州该买一个多大的宅子,宅子买在哪里比较合适,我估计一切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眼前的事儿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这些比较好。”
杨承宇说着便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而此时此刻迎着阳光,他的侧脸倒真的有几分像是欧阳琴声,只是一个恍惚间,便又变成了他往日的模样。
他真的只是他吗?或许真的只是这样。但是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我心中始终无法磨灭掉这个疑虑。
扬州离我很远,苏州离我也很远,就连曾经去过一次的怀州都远在天边。
这一天的经历实在让我觉得匪夷所思,我不知道是该相信该放弃,我该继续思考现在这个问题吗?我也不知道思考是否有用。
他是他吗?还仅仅只是我的一个幻想,而幻想到底又是什么呢?是我心中的愿望,还是眼前的事实?
这里很美,我知道扬州也会如此的美好,如果我真的是我,我会简简单单的,心怀某种希望,可是此时此刻的我并不清楚我是否拥有这样的资格,可以如此简单的去窥探未来的美好,我希望我可以简单的活着,简单到我真的只是孔含玉,可是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否真的是她。
他对我很好,这让我很矛盾,这让我有一种深陷泥潭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似乎,在这个时候,变的是分的巨大。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呢??我在心中思考着,似乎不管自己怎么做兜里那个标准答案很遥远,我清楚,这或许是一个我永远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在杨家呆了很久了,久到,我居然开始把这里幻想成我自己的家,这是正确的,还是让人恐怖的错觉,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早就已经很难弄清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