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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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曹亮疯了

赵芳莲早早的就背着昨天收拾好的行李送儿子到了车站,登上车,她成遍的嘱咐着车上的张浩。虽然儿子在西安已混了两月了,算有点在外的社会常识,可在她的心里,她总是对儿子不放心。坐在车上,她将背上车的编织袋打开仔细的叮嘱着一切,生怕儿子忘掉她带来的任何一样东西:“这是给你舅做的布鞋,这是给你张会姐做的鞋垫,这个是给你带的换洗衣服,还有这些是给你们带的糊汤”,面对马上就要出门的儿子,车上的赵芳莲像变戏法似的在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样又一样。“好了妈我记住了,你歇会”,坐在车上的张浩看着忙活的母亲,他的心里暖暖的,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不经意间他竟发现母亲的满头的黑发不知何时大半已变白,曾经直挺的腰不也知不觉的弯了下去,看着一切,他在心里不能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母亲老了,在岁月的崔赶下他可亲的母亲真老了。望着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神,他忽然心底难受了起来。转过头看着窗外,张浩擦了擦眼泪,回想起这次回家所干的一切,同学他见了,学校他去了,他放心不下的那个“她”自己也千方百计的见了,但唯独没有和自己的母亲坐下来静静的说说话,而这时即将离开了,母亲却关心的向自己问长问短。眺着不远的母亲,坐在车位子的张浩索性起身上前紧紧地抱着母亲,那一片刻,他突然感到自己回到儿时,母亲又变得年轻漂亮,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她不想松手,可无奈…

班车在司机拧动钥匙的那一刻发动了起来,赵芳莲望了望车上的儿子慢慢的向车下走去,“到了西安好好干,到家了让你舅回个电话,下车记住你带的袋子”,隔着车窗她向儿子喊着,直到车子慢慢的远去后她才放下一直在摇动的手。

送完儿子,天慢慢的已变的大亮,前方,断断续续的已有上学的学生朝着学校走着。走在路上的赵芳莲累了,她疲惫的张了张嘴,儿子送上车了,今天早上她要干的事也就干完了,她要回家好好地休息一下,因为昨天一晚上她尽想着明天要为儿子带上什么,所以一整夜都未睡好觉,本想和儿子好好说说话,却直等到快十点了都未间儿子回来,还好,她在车上心愿达到了,想着刚才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站着的她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在她的世界里她静静的感受着世间最美好的母子之情。

“嗨,你咋来这早,送儿子到山外去?你可以呀,没想到你家张浩在学校学习不咋地,在外呆了几个月竟出息了”。

赵芳莲正想着儿子,突然,她被不远处的叫声打断。等她细看时她才发现村里李战苹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你咋也来这么早”,看着李战苹,赵芳莲感到奇怪,自己不是要送儿子外出,她一定不会起这么早,可今天李战苹咋啦!她本想着回家睡睡,冲着好奇,她索性算想着算朝李战苹走去。

远处的李战苹听着赵芳莲问着自己的话:奥,我呀,我是要到学校来参加闵加波的家长会,学校的老师本是叫十一点去,今天孟村不是有人情吗,所以我想早早的到学校去,也好中午给人家帮忙。

“孟村有人情,谁家屋里过事”?已走到李战苹身边的赵芳莲听着李战苹讲着,再一次继续的问道.

听着李战苹讲的,赵芳莲一边等待对方的回答,一边在心里细细的盘算着孟村这几年和自己有交往的亲戚、朋友及同学。在人情世故方面,她一直将其看得很重,像邻村稍微再一起走动过的,每次只要让她知道,她总会亲自前去,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她的交际圈在这些年里不断地扩大,认识的人多了,朋友自然也多了起来。从孟村的村头到村尾,他在心里一户一户的排着,忽然,赵芳莲咪嘴笑着向李战苹问道:“是不是王麻子给他的儿子结婚”?

“你…你怎么知道的”!正要说话的李战苹听着赵芳莲的话呆了呆,不问还好,这一问反而让要去学校的李战苹感到尴尬。看着眼前的面部表情,赵芳莲此刻在心里骄傲着,她为自己的聪明打下一百分的满分。向着李战苹道谢后,迎着远方一群一群向着学校走的学生,她大步流星的朝回走着。一路上,天空不知何时在慢慢的变红,她抬头时,天边满是彩霞,红红的,在刚刚升起太阳的照耀下,整个天上就像一件红艳艳的盖头,而大地也变得好像苗条的淑女一样,在风轻轻的吹动下树上的枝条摇着头叶子也跟着摆着尾。

赵芳莲快步的朝回走着,她要回家准备一下到孟村给人家帮忙,差不多快一两个月了她没到孟村去过,记得上次她在河堤上见到王大麻时听说了关于他儿子订婚的事,没想到竟这么快,不到三月的时间媳妇都要娶回家了。听着王大麻家的喜事,赵芳莲在心里偷偷联乐着自己儿子娶媳妇的场面,想想的儿子也快二十,也是快要到结婚的年龄,回忆起她当初嫁给张老虎时也就二十来岁。心里乐呵呵的她想着美事,脚步直直的向前迈着,在她的心里,那刻没有了天,没有了地,没有周围的一切,更没有想着脚下的路。

“哎呦,想啥好事哩,坑里洼里都不怕啦”

听有人喊着,赵芳莲才停下了脚步,看着脚下不到一脚的距离就是水塘,她惊了惊往回退着,再看时曹嘉敏已在自己身后。

“咋啦妹子,想啥那这么入神”?化险为夷后,身后曹的嘉敏这才问着发呆的赵芳莲,要不是自己叫着,她绝对的要踏到水塘里去了。

“你要请客了,看这表情是不是有啥好事?说说,快,给咱说说”,曹嘉敏提着刚从街上买的烧饼和豆腐,嘻嘻哈哈的望着惊慌失措的赵芳莲。

“没想啥,就是刚才听战苹说孟村的王大麻给儿子结婚,想着想着就…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向曹嘉敏说道”。

听赵芳莲的回答,曹嘉敏乐呵呵的,“芳莲,平时见你做什么事都挺注意的木,今天怎么了”?问着赵芳莲的同时,在嘻嘻哈哈的表情下面,曹嘉敏细细的想着她这位老妹今天的反常行为。突然,她对着赵芳莲说道:“是不是想着抱孙子里!看着张浩的年龄也差不多该订婚了,这个忙说不定我能帮上”。说着话,再看看一边赵芳莲的表情,曹嘉敏更加确信自己的看法,在心里,她就静静的等着,等着赵芳莲求着自己。想着一切,她的步子迈得大了点,脚下快了点

再看赵芳莲,她的心思被曹嘉敏猜对了,她确实是想着像曹嘉敏说的那样的好事,听着她这个“姐姐”刚才说话的口气,“说不定能成”,赵芳莲心底想了想,拿定了主意的她朝着已是在前面的曹嘉敏亲切的喊着:“等等妹子,好姐里,我的好姐里,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看哪里有好象就给你侄介绍个木,事成了绝不亏你”。

“亏不了我!真的亏不了”?听着喊声,心里早就算好的曹嘉敏停了脚步反问着。是的,她只是在等着赵芳莲的回答,她和赵芳莲的关系那是没得说,在心中她一定会为她的这个侄的事操心的,只不过他们之间玩笑开惯了,他只想逗逗眼前的赵芳莲而已。

过了河堤就是水塘,随着气温的回升,杨树的叶不知何时悄悄地已变大,杨絮,毛茸茸的在风的欢送下悠哉悠哉的向地下铺着。路上的行人不自觉的多了起来,曹嘉敏在前面走着,赵芳莲嬉皮笑脸的跟在后面,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着,一两百米远的路程在他们的话语中变得那么的短,等各自回神时都到了村口。西南方向响起了鞭炮,站在村口,曹嘉敏提着买来的东西朝会走着,赵芳莲赶着回家换下送儿子时扛布袋的衣裳,他们说好了,在去往孟村的车路旁边见,两人一起也好是个伴,只不过赵芳莲行情是因为自己过事王大麻来过,曹嘉敏则是应着女婿赵黎明的话,捎带替女婿把名字落上礼单而已,张会算的精,做为张会的母亲,曹嘉敏更算的清。在昨天中午女婿早早的就打了电话让替他们行情,而且,礼钱一行就是三十。三十,三十元,正正的三十元,想着如此大的礼金,她故意在前一天的晚上就没见碗的面,为的就是眼下的席面,在席上好好地吃一顿。

“走快点,想啥呢?要为我儿子说媒今晚到我家好好想,瓜子糖给你伺候上”,赵芳莲老早就换好衣裳在车路旁等着,看见“姐姐”出门便着急的叫着。再看着沿车路下来的人群,她很远的就在人群中认识往下走的周金玲,眺眺曹嘉敏迟迟未到,她这就快速的跑向周金玲。

再看看周金玲,上身一身红色西服,下身一条黑色的健美裤穿着,“金玲,看你今天穿的和新娘子一样,咋,想在感觉一下洞房”?赵芳莲看着便笑着大声的喊了出来。

“你这货,乱喊啥呢,都孩子他妈了还是毛毛糙糙的,这是给我表弟找伴娘找不到,这不,哎!我替补,看把人羞的,你还看笑话”,赵芳莲这一喊,周金玲生气骂着,可无奈,为了他表弟的事,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路上的人是越来越多,她看岔路口时曹嘉敏早就到了,跟着人群,他们一起朝共同要去的地方走着,人群里有和自己在一个队的李忠发,有三队的郭天舒、郭兴平,有五组的赵雷和赵军,望望后面正朝下走的人,她清楚的看见薛沟好久不见的曹亮。“怎么他也去,没听他母亲说过在孟村有亲戚呀”!赵芳莲一脸懵样,侧过脸再看周金玲,她还是一脸的不高兴。“这下把金玲给惹下来”缓缓,她嬉皮笑脸的道着歉向周金玲走去,“来,快来帮一把”,可赵芳莲还未抬脚,她忽然就听见曹亮身后的苏霞大喊着。听着喊声,她快速的跑了上去,“李老师您怎么了,李老师怎么会”!赵芳莲问着还一直扶着李忠发不放的苏霞。一时间路上的人都围了过来,人们都为她们的先生操心着,有人大喊着要将人放平,有人大喊着快往医院送。一秒钟、两秒钟,时间在滴滴答答的走走着。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救护车伴随着那一声声哀叫开了过来。“快,来,你抬脚,你抬头,慢、慢点”,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李忠发被抬上了车,哀叫声又响起,声声的催着在场的人心里难受,“照顾好李老师,别伤心,有事回来了找大家”,在安慰完苏霞后,大家一起看着车子驶向医院所在的方向。

天边,云被太阳照着变出千姿百态的花朵。赵芳莲、曹嘉敏和路上的行人在目送完救护车离去后心里变得沉甸甸的,大家都没想到一向身体很好的他今天怎么会突然那样呢。一时间,人们都乱哄哄的,都在七嘴八舌的讲着,有的说是胃上的毛病,有的说是肾上的问题,个个都议论起李忠发的病情,都在为村里唯一一个老师的病情担着心,直到孟村的鞭炮声想起,大伙才恍然觉得该去行情了,按乡下的说法,第一通炮声响起,新媳妇预示着马上就要接回来了,婚礼上的第一个仪式马上也就快要开始了。

跟着向车路下面走的人群,赵芳莲在曹嘉敏在的后面,而曹亮紧跟着赵芳莲一起走着。一路上,曹亮好几次想向自己前面的婶婶问话,可好几次都未能开口,对于他,这次是他的一次机会,问了好几次她的曹嘉敏姨姨,可结果她姨姨总是都将他想所知道的话题敷衍了过去。想着村里人谈说他深爱的人的话题,曹亮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回忆里自己的赵敏是那么的单纯、可爱、漂亮,可从村子里人口中说出来,她的赵敏,他一直挂念的赵敏竟是那样的疯浪,爱慕虚荣、花枝招展,有的话语简直让他不能入耳。“会不会是那样呢”!一路他满怀心思的在车路上走着,曹亮在心底痛苦的分析着前几天从别人口中听,来的那些事,他越想越痛苦的低下了头,“不可能,不可能”走着路的他不停的告诫自己,可左思右想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曹姨,曹姨等等我,”他再一次舔着嘴叫着向已离自己很远的曹嘉敏,对于赵敏,他的感情是认真的,他一定要问个清楚,可是他怎么叫,远去的曹嘉敏都未回头。

如同行尸走肉的那样,懒洋洋的他随着群向下走着,没有了自己的目标,没有了理想,以往所有和赵敏的美好回忆瞬间变成了空白。紧接着,天也变成白色了,树也变成了白色,在曹亮的眼中一切都变得失去了颜色,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大大的傻瓜,想对自己怒喊,可喊声却在空气中变成了疯狂的笑声,顷刻间,他发现眼前的白色在慢慢的变化着,逐渐变得是那么的模糊,在朦胧的白色后,他竟然看见他深爱着的赵敏,他的赵敏还是和以前一样,那样的清纯、漂亮、可爱,但放手过去时,他们已经离的好远好远。他使劲的追着,可不管他怎么卖力,他始终追赶不上他心爱人的脚步。想问自己怎么了,又变得那样的害怕,因为每当他要张开口时,他的赵敏就会离自己远点,像似被风吹着是的,越飘越远。恐惧、担心,他的心里如同刀扎似的痛着,没办法,他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奔跑者,他只想着,哪怕能和自己心爱的赵敏离得近一点点也好。

走着的郭天舒依旧和周围的人说着笑着,他们讨论着村南头的李家媳妇的如何如何,闲聊着李志更老婆的如何豪气和开朗,而曹嘉敏和赵芳莲却一直还再为李忠发的病情担心着,“李老师病倒了,苏霞和几个孩子可咋过呀”!曹嘉敏和赵芳莲一口同声的哀叹道。咚—咚,天边响起了如雷电般的声音,随后便是一连串的鞭炮声。听着雷一样的声音,曹嘉敏知道那是迎亲时放的土炮,是用像手榴弹一样的东西,装上火药后发出的声音。也说明迎亲的队伍已经进村了,欢快的鞭炮声预示着新娘即将要组建一个她的家庭。

“咋啦!曹亮你怎么了”,赵雷和赵军突然问着和自己一排走的曹亮,也就是“雷声”响起时,他们才发现和自己一起走的曹亮傻笑着,随后便是念叨着听不太清楚的言语奔跑着。“芳莲,嘉敏,你们快看曹亮怎么了”,让群里的赵雷和赵军大声的喊着走在前面的人们。一时间,所有人都向跑着的曹亮围了过去,“曹亮疯了,是失心疯,快拦住他”,站在离曹亮已有五米的赵芳莲突然大喊起来,短短的几分钟里,所有的人都在使劲围堵着疯跑的曹亮。望着突如其来的情况,在场的人都表现出惊讶的神态,有人喊着快通知曹亮的家人,有人让先到村上为其“立柱子”,有说惊到了“立柱子”魂就定住了,有的说让送回薛沟村让通神的给说叨说叨。全部人都在使劲拉着一直哭笑的曹亮,却无人发现一直阻拦着的曹亮脸上已流满泪水。“不要走,你不要走”,曹亮发疯的似的大喊着,在他的眼里,赵敏的影子变得越来越远。

鞭炮声、哭声,一切的一切都混在了一起,都在时间的流失中上演着。空中的太阳环视那样的温和,但却涌起了像画一样的云朵,一会儿成了红色,一会儿成了白色,经过光的照耀下不断的变化着,也就是从那天起,李忠发去世了,而曹亮正式被确诊为后天性精神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