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父领着十几位年轻力壮的邑中男青年,去阳关卖珍珠。之所以带这么多人,是为了押运奴隶和搬运物品。整个邑只有三辆车,卖豆腐拉走两辆,剩下一辆闵父要去买大豆和铁制品。周书灿搬运河蚌都没有车用。
乙的年龄大概有二十来岁,个头不是很高,是一位很活泛的人。闵父把他派给周书灿,显然是知道他的性格和能力。乙把邑民分为两拨,男人走的快,先走,女人走得慢,带着工具慢慢的走。
乙长得不算寒酸,五官端正,正规中路,但身材比较瘦小,完全没有山东大汉的形象。周书灿感觉乙和闵家邑民身材都不高,应该跟食物有关了,这群邑民普遍面色暗黄,应该是做不到顿顿吃饱饭造成的,说白了就是营养不良。如果能吃饱肚子,估计会好很多。
乙让槐背着周书灿,经过闵父今天的介绍,邑民现在用一种敬畏的心态对待周书灿。周书灿是见过山神的人,是能带着他们奔幸福日子的人,当然需要礼遇敬畏。槐能背着周书灿,是让其他人非常羡慕的差事。
此时的古人,还没有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这些神仙的认识,连道教鼻祖老子李耳还在人世间。人们敬畏的神是山神、河神、雷神、雨神、电神等等,这些大自然中与他们生活密切相关的,又让他们心生畏惧的神。
槐的身高比较高,五大三粗的憨厚样,一看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种类型的人,周书灿也比较喜欢他。槐有十七八的样子,槐背着他,他也不感到难为情,他现在是十二岁闵子骞的身体,槐背着他完全说的过去。呵呵,虽然还是有点内疚,但是与能不走路相比,这点难为情算什么大事。
周书灿想想一会拉河蚌回家,没有操刀开珍珠的人,冲槐小声问道:“槐,你愿意不愿意当我的随从?”
槐不明白随从是什么意思,可是子骞现在是全邑人都要听他话的人,他自然也是子骞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无条件的应答道:“行。”
“好,槐,你以后只管跟着我,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行,子骞,我相信你。”
槐成了周书灿到春秋时代后交的第一位朋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交友方式。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莫名不设防的就信任槐。人和人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觉,他看到槐的外貌,就是认为这个人很可靠。
寒风凛冽吹动荒野的干枯树枝,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一派冬日里的肃杀凋零景象。先行的男人们来到河滩地,河滩还是和往日一样的安静荒凉,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如果不是仔细检查,根本不能察觉这河滩里有河蚌。
周书灿让乙把男人们分为三组,地毯式的开始捞河蚌。只有先把一片区域的河蚌清理干净,才能有计划的划分养殖河蚌的场地。
河滩地在淄水河的拐弯处,河水并不是刺骨的冷,周书灿判断应该和山里的温泉有密切关系,不然也不会这里有这么多的河蚌。邑中的男人们真的很能干,并没有什么喧闹声,齐刷刷跳进淄水中,听从乙的指挥捡河蚌。
周书灿站在岸边,教年龄大的男人辨别河蚌的年龄,把不同年龄的河蚌分开来堆放。年轮多的河蚌是用来开珍珠的,为了防止出现不可预测的情况,不能在这里打开,需要运回闵家处理。年轮小的河蚌,是用来养珍珠的。等邑里女人们来了,便可以开始用水和油打开河蚌壳,注入沙粒,之后,再仍回河滩地。
劳动缝隙,周书灿活动下筋骨,抻抻他的老腰,抬头无意中看向河滩地。三十多位男人脱去袴,弯腰捡河蚌,露出白哇哇的一大片,冲击他的视觉,且冲击力相当的大。这太不雅观了,尽管他也是男人,可还是感觉视觉受不了。
他冲河滩里的乙大喊:“乙,你问问谁会编苇席?让他用这些河里的苇草,编织一个大棚,遮挡一下。一会邑里的女人们来了,也好看一些。”
周书灿说出来男人们的不雅,乙也感觉到了不妥,他妻子就在女人们的队伍里,是不能看到这些。
“子骞,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河滩地的荒草,很快被几位男人清理出来一堆,他们又麻利的开始编织。周书灿站在一边观看,他还原想着教邑民编织呢,呵呵,现在恐怕是要反过来跟邑民学习编织了。这几位邑民可是徒手拔的荒草,没有任何割草工具,这适应恶劣环境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他把青铜刀扔到编织好的草席上,冲几位男人说:“几位祖叔,这刀你们先拿去割草,席等下再编。你们把这一片的枯萎和荒草全部割完,这样可以多编织几张草席。一会我们向邑里拉河蚌,可以用草席在水里拉,水里有浮力,摩擦系数小,能节省我们不少的人力。”
几位男人听不懂周书灿说的浮力和摩擦系数,认为这是山神说的词语。闵父讲的做豆腐的事,已经让他们深信不疑子骞是山神的人。山神的人当然说山神的词语,他们听不懂不是正常的嘛。
领头的吕他,捡起来脚边的青铜刀,敬畏的语气说:“子骞,我们现在就去做。”
河滩地人声鼎沸,后续部队女人们的到来,立马增加了不少欢声笑语。周书灿不停的来回跑动,指挥女人们正确的操作,怎么样能让河蚌在瓦盆中打开,怎么样在河蚌中放进去沙粒,放到什么位置,动作一定要快,又要防止沙粒不慎掉入盆中。
人对另一个人怀有敬畏之心的时候,这人哪怕是孩童,也会把他的话当成命令去执行。闵父把周书灿竖到与山神一样的高度,无疑是帮了他很大的忙。他说任何话,都没有人反驳,不会因为他年龄小,而轻视怠慢他的话。
整个河滩工地,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养殖珍珠的工作。不管是捞河蚌的男人们,还是塞沙粒的女人们,都是怀着一种神圣使命的心态在做事。周书灿从心里佩服闵父这一手段,不管是有意识的行为,还是无意识的凭感觉,迷信这东西,也不全是坏事,用好了也是一种助力。以后他要多学学古人的生存法则,这样才能在春秋时代如鱼得水,活得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