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孔子执着人生(传世名家经典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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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辱师命巧破齐阵(3)

约有五十乘战车向鲁军冲来,跑到壕沟前,有的勒不住奔马,连车带人栽进了沟里;有的虽勒住了马,却被鲁兵的利箭纷纷射中,惨叫着跌下车去。

鲍牧看了,火冒三丈,咬着牙根说:“再冲!”

又有五十乘战车向鲁军冲来,得到了同样的下场。

鲍牧的头脑有点清醒了,命令准备冲锋的兵士:“暂停冲击!”

有若对冉有说:“齐军两次受挫,想必一时不会有什么绝招。你在这里坚守阵地。天黑后,我率领一百名弓弩手,摸进齐军营寨,乱射乱杀一番,也好灭灭齐军的威风。”

冉有说:“使得倒也使得。只怕一旦被齐军发觉,我军难免受损。”

有若说:“此举只在动摇齐军的军心,不在杀敌多少。只要乱冲杀一阵,让齐军感到恐慌,也就达到了目的。”

冉有忖度一番,嘱咐道:“如此说,你不必亲自过去冒这份危险!”

有若解释道:“眼下我军士气低落,将帅若不亲自出击,兵士就会信心不足。信心不足,就难以取胜。若将帅亲自出击,兵士就感到有了靠山,信心十足。信心十足,则必胜无疑。”

冉有关切地说:“你要多加小心!”

有若蛮有把握地说:“请你静候佳音吧!”

冉有说:“我在军营中指挥弓弩手接应你。一旦齐军追杀过来,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有若说:“多谢师兄!”

齐军两次出击,皆遭惨败,土气低落。天黑后,多数士兵皆早早进帐歇息。

有若率领一百名精壮兵士肩背弓箭,手握宝剑,趁三更夜静时,摸进齐军营中,杀掉哨兵,向军帐内乱砍乱戳一阵。

齐军哭爹喊娘,顿时大乱,也有蒙头转向、乱跑乱窜的,也有分不清敌我、自相残杀的。及至清醒过来后,有若早已带领着兵士返回营中了。

鲍牧上了两次当,不再盲目出击。天亮后,他亲自率战车一百乘,来在离冉有一箭之外的地方叫阵:“冉将军,有本事的就和我齐军兵对兵、将对将地较量一番,龟缩在甲壳里,靠偷偷摸摸占便宜,哪里有丝毫的大将风度!”

冉求也率战车一百乘迎了过来,冷笑道:“鲍将军,鲁齐两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是友好邻邦。而今齐国背信弃义,公然派兵马侵犯我国。你作为一个大将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有何风度可言?”

鲍牧指着高高飘扬的帅旗说:“我身为齐国大将,就要为齐国谋利益。你若肯规劝鲁君向齐君进贡,我即刻下令收兵回国。”

冉求高声说道:“鲁国像齐国一样,同是周天子的诸侯国,为何要向齐国进贡?何况眼下谁胜谁负还不得而知。若是鲁国大胜,那么,将军你能规劝齐君向鲁国进贡吗?”

鲍牧不可一世地说:“齐国必胜无疑。攻破鲁国都城指日可待。”

冉求哈哈大笑说:“鲍将军身为齐国大将,居然连这骄兵必败的格言都不懂,岂不可悲可叹!”

鲍牧气得络腮胡须乱颤抖,指着面前的土沟说:“鲁军被我军逼得没办法,只好施展鼠蚁之技,掘沟挖洞。这才是可悲可叹呢!”

冉求说:“挡猪拦狗,尚且需要有道篱笆墙,何况面对豺狼呢!”

鲍牧没话可说了,憋得脸色铁青。他将帅车往前赶了三四十步,拿起弓,拉满弦,一箭射在冉求的帅旗上,箭头穿过“冉”字,直插在挑帅旗的杉杆上。

冉求也不示弱,取过弓,回敬一箭。那支箭好像长了眼睛,正中鲍牧的帅旗挂绳,只听“砰”的一声响,利箭插在旗杆上,帅旗却“呼”地落了下来,正好盖在鲍牧头顶上。

鲍牧发疯似的吼叫着连连放箭。

冉求不慌不忙地闪过。

这时,猛见东方丘陵上飘起了战旗。冉求知道是费邑的兵马已到,心里一乐,高声说道:“鲍牧,你的末日到了!快下车受死吧!”

鲍牧摸不着头脑,正在发愣,忽听军营中连声喊道:“鲍大人,我们被包围了!”他回头一看,也吓呆了,不知道这些兵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不停地说:“撤!撤!速撤!”

兵败如山倒。眼见得齐军呼喇喇逃跑了,有若命令兵士:“赶快填沟!”

等兵士填出一条路来,冉求和有若率领兵车朝东追去。

齐兵逃到泗河边上,刚想过河,北岸又杀出一股人马来,乃是讠雚邑和成邑的大军,与费邑部队形成了左右夹击之势,后面又有冉求和有若率兵追赶,齐军只好驱战车下河,顺泗河逆流而上,往东逃跑。

冉求和有若赶到河边。冉求留在南岸,叫有若上北岸。两人指挥着三股兵马,向河中仓皇逃命的齐兵连连放箭,可怜齐军丢盔卸甲,惨死大半,将泗河水都染红了。剩下的爬上北岸,拼命逃走。

冉求一面命快马回都城禀报鲁哀公,一面和有若率兵马追赶。

齐军且战且退,逃一路,就丢下了一路将士尸体和战车。

齐军逃跑了整整一天一夜,鲁军追赶了整整一天一夜。到达夹谷时,人饥马乏,都走不动了。

走进一条大河里,双方兵马只顾俯身喝水。

鲍牧喝了一肚子水,刚跳上战车,就见冉求追了过来,只好驱马再逃。不料那拉战车的马尚未喝足水,任凭鲍牧怎么打也不走。

冉求从南岸驱车追过去,搭上箭,拉满弓,瞄准鲍牧的心窝就射。

鲍牧心慌意乱,躲闪不及,那支利箭射中了他的左肩。他无计可施,抽出宝剑,往马屁股上连戳几下,那拉战车的马嘶鸣着向河北岸跑去。

冉求和有若仍然紧迫不舍,一直将齐军残兵败将赶出鲁国,逼到齐国的艾陵,遇见齐国的援兵,才就地安营扎寨,与鲁军隔河对峙。

且说子贡昼夜兼程,一口气从卫国奔到鲁国,闻听齐军已被冉求和有若率兵打败,分外高兴,急忙修封书札,请孔忠送给孔子。他又听说鲍牧依靠援兵在艾陵安营扎寨,仍然放心不下,怕齐军东山再起,危害鲁国,便闯进宫中,向鲁哀公启奏道:“主公,眼下齐军虽已惨败而逃,但是仍然驻守在艾陵。艾陵虽属齐国,却距鲁国边界甚近,鲁军若不趁热打铁,将其消灭掉,为其留下喘息之机,只怕遗患无穷。”

鲁哀公说:“鲁国连年受灾,又屡遭外国的侵扰,国力亏损,大伤元气。眼下,冉求和有若既然率兵马将齐军赶出了鲁国,可召回我军休养生息了。”

子贡说:“主公,常言道,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齐国乃东方第一大国和强国,一直想称霸于诸侯之间。鲁国是齐国的邻国,像一堵高墙一样,堵住了齐国侵犯其他国家的道路。齐国要推行霸权,向其他国家用兵,首先就要征服鲁国,以扫除障碍。这就是齐国每每向鲁国用兵的根源所在。鲁国想要免除齐国的侵犯,得到安生,则必须联合其他强国,共伐齐国,打它个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使其没有反击的力量才行。”

鲁哀公苦笑道:“先生之言颇有道理。不过,鲁国联合哪国呢?”

子贡成竹在胸,说:“主公,眼下吴国强盛,可联合吴国。”

鲁哀公说:“不妥。吴国曾惨败在鲁军手下,至今还耿耿于怀,怎肯出兵帮助鲁国讨伐齐国呢?”

子贡说:“此一时彼一时也。吴王夫差依仗天时地利,国势强盛,也有称霸于诸侯之间的野心。主公若能修封国书,晓以齐国一旦强盛起来的厉害,吴王定会出兵。到那时,他还以为是鲁国帮助吴国攻打齐国呢。”

鲁哀公被说服了,点头称善说:“但不知派谁出使吴国为宜?”

子贡毛遂自荐:“若主公不嫌弃,端木赐可胜此任!”

鲁哀公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说:“若得先生出使吴国,最为妥当,只是要再次烦劳你了。”

子贡说:“端木赐的老师孔夫子终生奔波,就是为了恢复周礼,实现以仁德治理天下的理想。端木赐能为铲除武力、恢复礼治而出点力,也是当仁不让的。”

鲁哀公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既然先生愿意去完成这个重要使命,寡人求之不得。待我修封国书。”

鲁哀公写好国书,便递给子贡,叮咛道:“先生此行关系重大,万望好自为之!”

子贡说:“主公放心,端木赐此行必为主公带回喜讯。”说完,拜别出宫,即刻登车奔赴吴国。

子贡径直来到吴国宫廷外。

宫卫问:“先生莫不是孔夫子的弟子端木赐吗?”

子贡施礼道:“正是。烦你通禀一声,我有要事拜见君王。”

宫卫说:“请稍候。”

子贡站在宫门外,观赏着满城繁花似锦的景色,心想:“江南的景致如此优美,物阜民富,吴王竟然并不满足,一心想称霸天下,足见人心之贪婪。”他想像着伐齐取胜后的情景,吴王不可一世,屡次对邻国用兵,自语道:“到那时,只好再奉劝各国联合抗吴了。”

后宫内,吴王夫差正在苦心冥想,勾画着他联越、联楚、联鲁,伐齐、伐晋的蓝图。

宫卫禀道:“启禀君王,端木赐在宫门外求见。”

夫差抖动着花白胡须愣了半天,把长袖一甩道:“就说寡人有病,不能召见!”

宫卫出宫,对子贡说:“君王身体不适,不能召见先生。望先生见谅!”

子贡在宫门前台阶下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我正是为探望君王的病而来的,岂能不见?烦你再去通禀一次。”

宫卫甚是不解,答应一声,走进后宫,说道:“启禀君王,端木赐说,他是特意来探望你的病情的。”

“岂有此理!”夫差腾地跳了起来,“寡人好端端的,他探望的什么病?”

宫卫屏住呼吸站在一边,无所适从。

夫差说:“也罢,请他进宫。寡人今日倒要看看他怎样自圆其说。”

宫卫领命出宫,对子贡说:“先生,君王有请!”

子贡心中好笑,面带胜利者的喜悦,迈着四方步走进了后宫,跪拜道:“端木赐惊闻君王玉体欠安,特来探望。”

夫差琢磨不透子贡耍的什么花招,冷冰冰地说:“先生平身!”

子贡站起身。

夫差又说:“先生请坐!”

子贡说:“谢坐。”

夫差将子贡端量来端量去,轻轻摇着头问:“先生何日至吴?”

子贡说:“今日刚到。”

夫差冷笑道:“先生与寡人相距千里之遥。寡人今晨才觉身体不适,先生何以几日前便已知晓?”

子贡煞有介事地说:“端木赐知君王之病久矣。”

夫差感到莫名其妙,问道:“寡人一向身体强健,何病之有?”

子贡说:“君王患的心病。”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住不说了。

夫差催促道:“请先生快说!”

子贡绘声绘色地说:“现如今,诸侯割据,纷争天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奴,周天子已无力通令天下,名存而实亡。在这种情况下,凡有志于成就一番功名的人,谁不想大展雄才……”他望着夫差渴求的目光,又停住不说了。

夫差再次催促道:“请先生快说!”

子贡接着说:“吴国在长江下游,土地肥沃,气候温和,物阜民富,国势强盛,实属群雄朝思暮想之地。”

夫差得意洋洋地说:“是啊,吴国委实比较富庶。”

子贡说:“君王岂不闻,珍宝不露白,露白有人夺。今吴国如此富庶,列强焉有不争之理?以端木赐推断,君王患的正是怕丢掉珍宝之心病啊!”

夫差面孔呆滞,眼神惶惑。

子贡进一步渲染道:“比如说,有一颗夜明珠置于几案上,众强盗围着它,是相互争抢呢?还是相互谦让?”

夫差说:“焉有谦让之理!”

子贡说:“今吴国在列国之中,犹如一颗引人垂涎三尺的夜明珠,君王必须尽全力保住它。如若不然,随时都会有失去的可能。”

夫差问:“先生,怎样做才能万无一失呢?”

子贡说:“室有珍宝,强其室,固其墙;国有珍宝,广其兵,强其将。只有有了精兵强将,再相机把众强盗除掉,才能保住珍宝。”他觉得时机已到,突然把话题一转:“眼下,齐简公年少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效法其先祖齐桓公,称霸于诸侯之间,每每跃跃欲试,屡次对邻国用兵。今年三月,他派大将鲍牧攻打鲁国,虽被鲁国打败。但是,仍然驻扎在艾陵,扬言要荡平鲁国,杀向吴国。”

夫差半信半疑地说:“竞有这种事?”

子贡说:“鲁国贫弱不堪,齐国尚且不肯放过;吴国如此富强,齐国岂肯……”

“言之有理!”夫差想称霸的雄心,进一步膨胀了。他攥紧拳头说:“有寡人在,岂容那乳臭未干的孺子逞能!”他瞅着子贡的睑问:“假若吴国出兵讨伐齐国,鲁国肯出兵助我吴国一臂之力吗?”

子贡说:“齐国曾多次向鲁国用兵,今君主出兵伐齐,正合鲁君之意,焉有不助一臂之力之理?”他说着,慢腾腾地将手伸进了衣袖内。

夫差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