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布克熊之经典精读系列: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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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封信件

这几张纸经海水侵蚀,字迹模糊,只能辨清一些单个的字词,连不成句,拼不成行。格里那凡爵士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分钟,颠过来倒过去地看,对着阳光看,将每个字母的一笔一画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然后,他才抬起头来对目光焦急地看着他的朋友们说道:

“这是三封不同的信件,很可能是一封信的三张信纸,是用三种不同的文字写的:一封是英文,一封是法文,一封是德文。从没被蚀掉的那些字迹来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剩下的那些词至少总能反映点意思吧?”海伦夫人急切地问。

“这我难以说清,我亲爱的海伦,信上的词太不完整了。”

“这三封信上所留下的词也许可以互为补充吧?”少校说道。

“应该是的,”约翰·孟格尔说道,“海水不可能把三封信上的同一行的同一个词给侵蚀掉的。我们可以把那些断句残词相互拼凑在一起,总可以看懂个大概的。”

“好的,就这么干,”格里那凡爵士说,“我先来看看英文的。”

“这些词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少校颇为失望地说。

“不管怎么说,”船长回答道,“这总还是地地道道的英文嘛。”

“这一点是肯定无疑的,”格里那凡爵士说,“sink(沉没)、land(登陆)、that(这)、and(以及)、lost(死亡)等这些词还都是很完整的。而skipp,显然是skipper(船长);至于Gr,大概是一位名叫Gr (格……)什么的人名,也许是遇难船只的船长的名字。”

“另外,”约翰·孟格尔说,“monit和ssistance的意思也很明显:monit应该是monition(文件),而ssistance应该是assistance(救助)。”

“嗯!这么一看,就有点意思了。”海伦夫人说。

第二封信比第一封信侵蚀得更加厉害,只剩下如下的几个孤立的词:

“这是德文。”约翰·孟格尔一看便说。

“您懂德文吗,约翰?”格里那凡爵士问道。

“懂点儿,爵士。”

“那好,您告诉我们一下,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约翰船长仔细地看了看那张信纸,说道:“首先,出事的时间确定了,7Juni,也就是六月七日,与英文信上的62合起来,就是一八六二年六月七日。”

“太好了!”海伦夫人惊呼道,“您继续说,约翰。”

“在同一行上,还有一个Glas,”船长接着说道,“与英文信上的gow拼接起来,也就是Glasgow,很显然,这是一条格拉斯哥港的船。”

“我也这么认为。”少校赞同道。

“信上的第二行全侵蚀掉了,”约翰·孟格尔接着说道,“但在第三行上,有两个重要的词,zwei意为‘两个’而atrosen应该是matrosen,也就是‘水手’的意思。”

“这么说,”海伦夫人说,“有一名船长和两名水手遇难了?”

“很有可能。”格里那凡爵士回答道。

“阁下,我实话实说,下面的那个graus把我难住了。也许再看一下第三封信,比照一下,可以弄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至于最后的那两个词,不难理解,bringt ihnen意为‘盼望给予’,与英文信上第六行的那个‘救助’拼凑起来,就是‘盼望给予救助’这一点十分清楚。”

“是的!盼望给予救助!”格里那凡爵士说,“但是,那几个遇难者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遇难的呢?到目前为止,确切地点仍是个谜,出事的地点仍旧一无所知。”

“但愿法文信件能说得明白一点。”海伦夫人说。

“咱们就来看看法文信件吧,”格里那凡爵士说,“我们都懂法文,研究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信里有一些数字,”海伦夫人惊呼道,“瞧呀,先生们,你们瞧!”

“我们还是逐一地加以研究吧,”格里那凡爵士说,“咱们从头弄起。我来把这些残缺不全的词按顺序逐一地提出来。头几个词我看就是‘三桅船’的意思,再与英文信件拼凑起来,应该是不列颠尼亚号三桅船。下面的两个词,gonie和austral,只有后一个词有意义,你们都明白,是指‘南半球’。”

“这已经很有意思了,”约翰·孟格尔说道,“这就是说,该船是在南半球遇难的。”

“这仍旧不太明确。”少校说道。

“听我继续说,”格里那凡爵士接着说道,“你们看,abor这个词写全了应该是aborder,也就是‘到达’‘登陆’的意思。遇难的那些人到达了某一处地方。到底到了哪儿呢?contin!是不是continent(大陆)呀?而cruel!……”

“cruel!”约翰·孟格尔叫嚷道,“这正好与德文信件上的那个graus……grausam是同一个意思,是‘野蛮的’这个形容词!”

“咱们继续往下看!继续往下看!”格里那凡爵士说道,他显然因这些残缺不全的词逐渐显示出意思而极度兴奋起来,“indi是不是inde(印度)这个词?那些水手是不是被抛到印度去了?那个ongit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longitude(经度)?下面是纬度:三十七度。好极了!我们总算有了一个确切的方向了。”

“可是,经度仍旧不得而知呀!”麦克那布斯说。

“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全都知道的,我亲爱的少校,”格里那凡爵士说道,“知道精确的纬度就已经很不错了。显然,这封法文信是三封信中最完整的了。不用说,这三封信彼此是互为译文的,而且是逐字逐句直译出来的,因为这三张纸上的行数都是一样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三封信合并为一封信,用一种文字表达出来,然后再研究它最有可能、最为合理、最清晰明确的意思。”

“您打算用法文、英文还是德文来把这封信统一起来呢?”少校问道。

“用法文,”格里那凡爵士回答道,“因为法文信上的意思最为明确。”

“阁下说得对,”约翰·孟格尔说,“再说,我们大家又都更加熟悉法文。”

“这是毫无疑问的。我现在就用法文把这三封信上的断句残词拼凑出来,词与句中的空白依然保留,把确定无疑的词补全,然后,我们再加以分析研究。”

格里那凡爵士立刻拿起一支鹅毛笔,不一会儿,便写好了,拿给朋友们看。

这时候,一名水手前来向船长报告说,邓肯号已经驶入克莱德湾,听候船长命令。

“阁下有何打算?”约翰·孟格尔冲着格里那凡爵士问道。

“先尽快赶往丹巴顿,约翰。然后,等海伦夫人回玛考姆府去时,我便前往海军部,把这些信件呈送上去。”

约翰·孟格尔立刻遵命,对水手下达了指令,后者飞快地跑去向大副传达。

“首先,”格里那凡爵士接着说道,“我们得把这封信分成三个不同的部分加以处理:一、已知的部分;二、可猜测的部分;三、未知的部分。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的是什么呢?我们知道的是,一八六二年六月七日,格拉斯哥港的一条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沉没了;两名水手及其船长把这三封信放在漂流瓶里,在纬度三十七度十一分处抛入海中,请求援救。”

“完全正确。”少校答道。

“我们能够猜测到的又是什么呢?”格里那凡爵士又自问道,“我们所能猜测得出的首先是,出事地点在南半球海面上。然后,我提醒大家注意‘gonie’这个词。它是不是在指某个地名?它是某个地名的组成部分吗?”

“是不是Patagonie呀?”海伦夫人大声说道。

“想必是的。”

“但是,巴塔哥尼亚[8]是位于南纬三十七度上吗?”少校问道。

“这不难查证,”约翰·孟格尔说着便摊开一幅南美洲地图,“一点没错,巴塔哥尼亚正是位于南纬三十七度线上。南纬三十七度线先横穿阿罗加尼亚[9],然后,沿着巴塔哥尼亚北部穿过南美大草原,进入大西洋。”

“好,咱们继续进行推测。两名水手及其船长abor,也就是,aborder(到达)什么地方了呢?contin……就是continent(大陆),请注意,是‘大陆’而不是海岛。然后,他们又怎么样了呢?有两个字母——pr——具有揭示作用,可解开谜团。这两个字母是pris(被俘),还是prisonniers(当了囚徒)呢?这几个人是被何人掳走的呢?被Cruels indiens(野蛮的印第安人)掳走了。这种解读,你们以为如何?空缺处的词是不是跃然纸上了?你们觉得这封信的意思不是一清二楚的吗?你们脑子里仍旧存有疑团吗?”

格里那凡爵士说得十分肯定,目光中充满着自信。众人也都被他的热情所感染,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显然如此!显然如此!”

停了片刻之后,格里那凡爵士继续说道:

“朋友们,我觉得我们的这些推测是完全可信的。出事地点就是在巴塔哥尼亚海岸附近。”

约翰·孟格尔取来了一大摞一八六二年的报纸,飞快地在翻查着。他没有翻查太长的时间,一会儿之后便兴奋不已地说道:

“一八六二年,五月三十日。秘鲁!卡亚俄[10]!满载货物,驶往格拉斯哥港。船名不列颠尼亚号,船长格兰特。”

“格兰特!”格里那凡爵士惊呼道,“就是那位雄心勃勃的苏格兰人,他曾经想在太平洋上创建一个新苏格兰!不列颠尼亚号于五月三十日驶离卡亚俄,八天之后,于六月七日在巴塔哥尼亚海面遇难。这几封残缺不全的信里记述的就是该船的全部历史。你们看,朋友们,我们的推测完全正确。而我们现在尚未知晓的只有一点:它的经度。”

“出事地点已经知道,知道不知道经度无伤大雅,”约翰·孟格尔说,“只要知道了纬度,我就能保证找到出事地点。”

“这么说,我们全部弄清楚了?”格里那凡夫人问道。

“全部弄清楚了,我亲爱的海伦,信件上被海水侵蚀了字迹后所留下的空白,我可以毫不犯难地给填补上,如同格兰特船长亲自口述,我在做记录一般。”格里那凡爵士说着便拿起笔来,毫不犹豫地做了如下的记录:

一八六二年六月七日,隶属于格拉斯哥港的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在靠近巴塔哥尼亚一带海岸的南半球海域沉没。两名水手及其船长急忙登上大陆,被野蛮的印第安人俘获。特抛下这三封信件于经……南纬三十七度十一分处。企盼救援,否则将必死于此处!

“妙极了!妙极了!我亲爱的爱德华,”海伦夫人说,“如果那几个落难之人能够重返祖国的话,他们会感谢您的。”

“他们定能返回自己的祖国。”格里那凡爵士回答道。

邓肯号的确是在加大马力,于傍晚六点,停泊在丹巴顿的雪花岩脚下,岩顶上矗立着苏格兰英雄华莱士[11]的那座有名的宅邸。在那儿,已经有一辆马车准备好了,在恭候着海伦夫人,准备把她和麦克那布斯少校送回玛考姆府。格里那凡爵士拥抱了自己的年轻妻子之后,便跳上了开往格拉斯哥的快车。

不过,在他动身之前,他给《泰晤士报》和《纪事晨报》分别拍发了内容相同的一份启事:

欲知格拉斯哥港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及其船长格兰特之消息者,可询及格里那凡爵士。地址:苏格兰,丹巴顿郡,吕斯村,玛考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