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去面试的那一天，杨光也没有去买兰京日报，因为他忘了，谁会记得面试和兰京日报有一毛钱关系？
银座办公大楼在兰京城东的日月湖边上，亿佳地产兰京公司就在大楼的顶层。等杨光走到银座办公楼下时，他才想起兰京日报这茬事情来，好在报摊到处都是，他很快就夹着报纸走进了办公楼电梯。
打开兰京日报，满版的官方文章实在没有兴趣，不过其中一版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兰图所有竞标方案在向大众公示，并征询意见。他们澳大利亚-维多培拉事务所的方案图片，赫然排列在里面，尽管仅仅只有一幅图片和寥寥两句介绍。
杨光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嘀咕道：“难道让我展示一下我的设计作品？”
亿佳地产在大厦的顶楼租借了一整层，一走出电梯就能感受到地产公司的氛围，高端上档次的前台装修，木格栅背景墙上大书“亿佳集团兰京公司”几个红字，同时配以公司的LOGO。
面试之前杨光也做了一些功课，查了一下亿佳地产的情况。亿佳地产集团是香港的一家上市地产公司，是最早介入内地房地产行业的香港公司，目前主要在深渊和沪市有众多项目在开发。从去年开始，亿佳地产开始向内陆各大城市拓展业务，包括京都、杭府等十个城市，兰京是其中一个城市。
杨光走近前台，向前台后面坐着的那位MM低声说道：“你好，我是来面试的，有预约。”
他习惯性的瞄了一眼前台MM的胸部，看到她的胸牌写着姓名“于彩虹”。
于彩虹不是小MM，长得也并不彩虹。她穿一身的职业OL套装，正眼不看杨光就翻开桌上的面试名单，表情相当职业：“什么名字？我来看看。”
“彩虹姑娘，我叫杨光，不是太阳的阳光，是木易杨，光明的光。”
一声“彩虹姑娘”把于彩虹逗得噗呲一笑，这才正眼看向杨光，旋即皱眉道：“你穿的这是什么呀？”
穿的什么？杨光纳闷了，为了这次面试他专门研究了两天建筑师的个性穿着，自认搭配得相当得体。
上身花格T恤衫，下身牛仔裤，配的运动鞋而不是皮鞋，标准的设计师范，有问题吗？
“你不知道面试要穿职业装吗？第一次面试吗？”
“彩虹姑娘，我还真的是第一次面试。”
“去去去，油嘴滑舌的，谁信呐？”于彩虹嘴上凶狠，不过表情却不厌恶，说明她对叫她“彩虹姑娘”的杨光还是有好感的，“你先到那边等候区坐下，轮到你会叫你的。”
等候区已经有不少男女在焦急等待面试，座位也几乎坐满，只有一个长得比较淑贤甜美的女孩旁边有个空位。
杨光走过去，很有礼貌地问：“可以吗？”
见淑贤甜美女孩点点头，杨光坐下后搭讪道：“建筑师杨光，你面试什么岗位？”
女孩也很有礼貌地低声回道：“财务，姚菁。”
妖精？杨光习惯性地瞄了一眼女孩的胸部，确实很大，是个小妖精胚子。
感觉到女孩异样的眼神，他连忙艰难地把眼光收回来放到前台位置，无聊地欣赏着装修风格。
这时有个女孩走进公司大门，杨光一看心里暗暗笑出来，说我不会穿，这不来了一位比我穿得更不职业的应聘者？
小姑娘二十岁出头，上身白色蝴蝶印花蝙蝠袖衬衫，下面搭配黑色短款包臀裙，衣摆扎进裙子显得非常清爽，宽松的蝙蝠袖衬衫更显身材瘦长苗条，脚上还蹬着一双弯曲尖头长靴。
她相貌倒是蛮好看的，可是杨光总觉得有些不顺眼，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打扮得比较“妖”！
杨光等着于彩虹怎么数落她。
果然，女孩低声说不到两句话，于彩虹就连连说道：“走走走，我们不要！”
惹得等待区的人都往前台看去，于彩虹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声音略微抬高了一些说道：“你们这些人啊，天天跑到办公楼里来推销东西，你们把这叫做扫楼是吧？”
被她这么呛人，小姑娘也不生气，继续微笑说道：“姐，你看八月十五也快到了，咱们公司肯定也要发福利对外送礼什么的，我们酒店的月饼可是……”
“真的不要，再不走我叫保安了。”于彩虹不耐烦了。
杨光想起去甲方要设计费，有时候也是被前台这么呛人，忍不住大声起哄道：“彩虹姑娘，你就给她个机会呗。”
于彩虹远远给他一个白眼：“喊什么喊？这里是公司办公区，要保持安静！”
但是杨光的起哄也有了效果，于彩虹想了想，对小姑娘说：“你把名片留下来，如果有需要会通知你的。”
“谢谢你，姐。”小姑娘声调欢快了许多，走之前不忘给杨光一个感谢的微笑。
卖月饼小姑娘的微笑很是灿烂，让杨光的眼睛从身边姚菁的胸口移开了好几分钟，直到被于彩虹领着去面试。
面试是在一个小洽谈室里进行，几个人围着一张洽谈圆桌，当中就有张立刚。
杨光在圆桌边唯一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就听到圆桌中间一个人说道：“哟，还是个小胡子，很有个性嘛。”
洽谈室里众人轻声地笑了起来，杨光感到这说话中带了几分戏弄，感到更加紧张了。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圆脸光头（其实应该称为地中海比较合适），他点点头向杨光说道：“来吧，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额……我叫杨光，985学校建筑系毕业，在大型国有设计院做了五年，有多年的施工图设计经验，精通各种绘图软件……”
他的这套说辞，已经按照张立刚的要求在宿舍练过许多遍，现在说起来朗朗顺口，给自己增添几分自信。从牌面上看，他发现自己还算是一个人才。
“做过住宅吗？”
“做过好几个住宅小区，还是在特区。”杨光特别强调了特区这个字眼，因为特区的住宅设计确实是走在全国前沿的。而且亿佳地产是香港公司，这么说应该可以拉近距离增加好感。
光头男子点点头：“如果让你管理设计院，你会怎么做？”
杨光立马将自己幻象为当年摧残自己的甲方，将如何向自己催图逼债的种种招数，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
光头男子自始至终都是皮笑肉不笑地倾听着，待杨光说完，他说道：“我们亿佳地产，是一家Hongkong上市公司，专做住宅商品房开发，你知道吗？”
“知道，我在特区听说过亿佳地产，好像股票代码是……”
“你炒股？”
“一点点……”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招聘设计师的？”
怎么知道？老同学说的呗。杨光正想望向张立刚，忽然恍然大悟，原来……
他摊开手上已经被揉皱了的兰京日报：“我是看了你们在兰京日报的招聘广告……”
光头男子打断他的话，用显然有些嘲弄的语气说道：“你是说你刚刚看到报纸，就来我们这里面试了是吗？”
杨光语塞了，没想到自己在一个小问题上，被人揭穿说了谎言。
他望向张立刚，张立刚却把视线转向窗户外面。
这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