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钟的时候,火车到了杭州站。我拖着疲惫的身躯随着密密麻麻的人流走出了车站。
杭州站人山人海,看着南来北往的陌生面孔,我庆幸我还认识自己,还能分得清我将要去哪里。我站在人流里环视这座陌生的城市。
这就是杭州!我心中感慨。终于到了这座多少人口中所描述的美丽城市,然而给我的却并非什么惊喜,而是满满的虚无的寂寞。还是那句实在话,人太多了!我从未见过这样多的人,场面宏大震撼。火车站像座迷宫,假如你不认真瞅着指示标志走,你别想走出来。
杭州的美在一个疲惫的旅客眼中还体现不出来,不过与我所生活的小城市进行一番对比的话,我要说,小城的火车站还没有人家火车站的厕所大,也没有人家厕所华丽。这是对我最直观的感受。
这座城市的灯火璀璨夺目,巧夺天工,让人感觉到这座城市是透明的,犹如走进了一个玲珑剔透的玻璃世界。密密匝匝的高楼大厦依地势而建,一眼望不到尽头。我将身上的棉衣剥了下来,夹在胳膊底下,尽量不让人看到。
我在各处走马观花了一番,过了一阵眼瘾,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我想着吃了饭就给小燕打电话,让她来接我。我四处望望,看有没有小一点的饭店,结果让人唏嘘,居然全是高档餐厅。或许是我人生地不熟,小餐馆有,可我找不到,反正我心里直嘀咕,这饭还怎么吃?大饭店进去我心里没谱,吃多了付不起账该多尴尬?要知道我全身上下只有一千四百元人民币,在这大都市,这点钱还比不上人家有钱人给服务员的小费呢。我四处胡乱走了走心里有点窝火,心里咒骂着大都市有什么好?老百姓压根就没有活头。这时候我看到不远处有家牛肉面店,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牛肉面我还是能吃得起的,就算再贵,起码我还能估量一番价格。
我拖着邋遢的脚步走了进去,刚走进去,我一下子就后悔了,这哪里是牛肉面馆?装饰太奢华了,打破了我对“传统”牛肉面馆的认识。这样的饭馆还真不是我能来消费的,我想溜又觉得附近估计也没啥小型饭馆了,再说也实在饿得慌,我只好硬着头皮不安地走到收银台对着其中一个小姑娘说:“我要一碗拉面。”
小姑娘瞪都没瞪我一眼,樱桃小嘴嘣出两个字:“二十。”
我心里一惊,坑爹啊,二十?这么贵!这还叫面嘛!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继续问那小姑娘:“多少?”
“二十,”姑娘依旧机械地说。这时候姑娘开始看我了,我也确实听清楚了。姑娘的脸白如温玉,可惜并不漂亮。我点点头,红着脸交了钱之后坐在一张标有号码的大理石桌上等待。
的确是大城市,一碗面就够我受的,这二十元钱在我们那地方能吃五碗牛肉面。我不得不重新慎重规划这次的行程。这还没住店呢,谁知道住店一天得多少银子,还不得好几百!照这样下去我不得不考虑提前几日“打道回府”了。就兜里这一千四百块大洋,在这座历史名城面前我还比不上个臭要饭的。当然我不是诽谤人家要饭的如何如何了,要饭作为一项职业,我也必须尊重。
在等待上饭的时候,我拿出手机给小燕打电话,我要告诉她,我已经到了,让她尽快过来接我。现在我们已近在咫尺,一切关于爱情的情绪应该积极主动调动起来,不然我会在这座大都市迷失了目的。电话很快通了,耳边传来了甜甜的声音。
“你到了吗?”小燕问。
“我到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说。
“你到杭州了?”
“嗯。”
“那还远着呢,我在瑞安,距离杭州还要四百多公里路呢。你先在杭州吃点饭,然后你去看看动车还有没车次,没的话你就看汽车有没有还运行的。”我的女孩似乎说得云淡风轻,她哪里晓得如今的我经过了两千多公里的颠簸已是形如槁木了!
“怎么还那么远啊!”我有些不满。
“你别生气嘛,很近了,你放心,你到瑞安了我一定去接你。如果你坐动车的话很快的,你坐过动车吗?两个小时就到了。你肯定累了,没办法,等你来了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她有些撒娇的味道,这让我不好意思再怄气。我只好说知道了,我去看看情况,然后再给她说。
挂了电话,饭也上来了,服务生用盘子端上来的,里面居然还有两只小碟子,一只装着小菜,一只装着一颗鸡蛋。本来我噗噗腾腾没几口就能吃完,但我还是想慢慢吃,坐一会儿,适应适应身边光怪陆离的世界,说实话,我现在头昏脑眩,感觉跟在梦里一样。我一边喝着汤一遍翻看小燕给我以前发的短信。
我跟小燕是在QQ上认识的,那时候我在工地,百无聊赖,起初也是无聊时候地胡侃,但不知怎么的,聊来聊去,就产生了好感。也许人在极度寂寞的时候就容易陷入暧昧的温暖中。
我也问过她怎么会喜欢我?她说是我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有了喜欢我的决心。我是关心过她,那也只是以语言的形式,难道语言有这样大的魔力?这算什么事呀,相隔千山万水,这爱情也来得够迅猛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后来的就只剩下思念了。我几乎无力自拔地思念一个我还不曾见面更谈不上了解的远方姑娘。我也寻思着也就闹着玩儿了,过段时间彼此也会失去兴趣的。但这次我想错了,感情这东西,不玩便罢,一旦玩起来还真得闹出个什么结果来,即使不玩到床上也要玩到心上,不舔尝到了其间滋味儿还真罢不了手。
我们经过视频算是相互认识了,当然只是容貌上的认识,关于心灵方面的认知依然模糊。虽说我们时常聊天到半夜,但总觉得太过虚无了。我也有过一些恋爱的经历,我能分辨出她说的话,她对待感情还是蛮认真的。她很漂亮,看起来很单纯,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不然我也不会跑这么远来见她。她的情感经历并不单纯,年纪小小的她居然有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孩子,而且已经三岁了。
当她说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还是震颤了,有点膈应,我几乎想放手了。我再怎么卑微,还不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去委曲求全。这时候我想了起海岩那本《玉观音》的小说,当然电视剧也看过。小说写了男主杨瑞不可抑制地爱上了缉毒小警察安心的故事,里面的安心就是一个表面单纯可生活永不单纯的女孩。经过这本小说的诱惑,我觉得我的现实与小说中的某些情节有了重叠。因此我心里也生出一点残酷的浪漫主义元素。
当然我的女孩并不会给我带来多么伟大的爱情,也不会给我一个多么单纯的世界,可我依然想去见她。经过时间地打磨,我还是认为我是喜欢她的,有这点就够了。然而相比于杨瑞,我的生活还不足以担负她的正常生活,假如她愿意跟我走,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安排她的生活。怎么活,去哪里活?这都是问题。
去见小燕之前,我妈也说了,先去见见人吧,合不合适还要等见了面才能知道。再说她有孩子的事,我妈有点不愿意,可我愿意,我妈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我年龄大了,个人问题迫在眉睫了。我是农村娃娃,比不得城里娃,笨鸟先飞总是不会错的。再说了,她有孩子的事我不说谁又知道呢!孩子又没在她身边。再说了,以目前我的狂热,即使她身边带个“拖油瓶”,我也毫不眨眼,将娘俩一起带回家,管他三七二十一。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之所以对待她的宽容来自我心底那种对生命无常的深层次理解。生命的不可预见性让我对一切显得有点麻木,过好今天成了我生命的主题,至于明天:去他妈的吧。
当然我对这个女孩更多的是出于爱情,这点毋庸置疑。至于以后爱情有没有结果,会不会结婚之类的,我都不去想。我现在的心境就是身边该有个女人了。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