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让你感动的300篇快乐故事(影响一生的故事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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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预见未来(3)

不管车往哪里走,奇怪的是梯田的阶层总能跟上来。中国人真是不可思议,他们硬是把峰壑当平地来耕作。我想送梯田一个名字--“层层香”。

巴陵是公路局车站的终点。像一切的大巴士的山线终站,那其间有着说不出来的小小繁华和小小的寂寞--一间客栈,一家兼卖肉丝面和猪头肉的票亭,车来时,扬起一阵沙尘,然后沉寂。订了一辆计程车,我坐在前座,便于看山看水。司机是泰雅人。“拉拉是泰雅话吗?”我问,“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说,“哦,大概是因为这里也是山,那里也是山,山跟山都拉起手来了,所以就叫拉拉山啦!”他怎么会想起用国语的字来解释泰雅的发音的?但我不得不喜欢这种诗人式的解释,一点也不假,他话刚说完,我抬头一望,只见活鲜鲜的青色一刷刷地刷到人眼里来,山头跟山头正手拉着手,围成一个美丽的圈子。车虽是我一人包的,但一路上他老是停下载人,一会是从小路上冲来的小孩--那是他家老五,一会又搭乘一位做活的女工,有时他又热心地大叫:“喂,我来帮你带菜!”看他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理直气壮地载人载货,我觉得很高兴。

“这是我家!”他说着,跳下车,大声跟他太太说话。他告诉我山坡上那一片是水蜜桃,那一片是苹果“要是你三月末来,苹果花开,哼!”这人说话老是让我想起现代诗。

车子在凹凹凸凸的路上往前蹦着。我不讨厌这种路一因为太讨厌被平直光滑的大道把你一路输送到风景站的无聊。

“到这里为止,车子开不过去了,”约一个小时后,司机说,“下午我来接你。”

我终于独自一人了。独自来面临山水的对谕。一片大地能昂起几座山?一座山能涌出多少树?一棵树里能秘藏多少鸟?鸟声真是种奇怪的音乐--鸟越叫,山越幽深寂静。

流云匆匆从树隙穿过。“喂!”我坐在树下,叫住云,学当年孔子,叫趋庭而过的鲤,并且愉快地问它:“你学了诗没有?”

山中轰轰然全是水声,插手寒泉,只觉自己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而人世在哪里?当我一插手之际,红尘中几人生了?几人死了?几人灰情灭欲大彻大悟了?

记得小时老师点名,我们一举手说:“在!”

当我来到拉拉山,山在。

当我访水,水在。

还有,万物皆在,还有,岁月也在。

转过一个弯,神木便在那里,跟我对望着。

心情又激动又平静,激动,因为它超乎想象的巨大庄严,平静,是因为觉得它理该如此,它理该如此妥帖地拔地擎天。它理该如此是一座倒生的翡翠矿,需要用仰角去挖掘。

往前走,仍有神木,再走,还有。这里是神木家族的聚居之处。

11点了,秋山在此刻竟也是阳光炙人的。我躺在树下,卧看大树在风中梳着那满头青丝。

再走到那胸腔最宽大的一棵,直立在空无凭依的小山坡上,它被火烧过,有些地方劈剖开来,老干枯乾苍古,分叉部分却活着。怎么会有一棵树同时包括死之深沉和生之愉悦?那树多像中国!

中国?我是到山里来看神木,还是来看中国的?

坐在树根上,惊看枕月衾云的众枝柯。我们要一个形象来把我们自己画给自己看,我们需要一则神话来把我们自己说给自己听:千年不移的真挚深情,阅尽风霜的泰然壮矜,接受一个伤痕便另拓一片苍翠的无限生机。

在山中,每一种生物都尊严地活着,巨大悠久如神木,神奇尊贵如灵芝,微小如阴暗岩石上恰似芝麻点大的菌子,美如凤尾蝶,丑如小蜥蜴。甚至连没有生命的,也和谐地存在着,石有石的尊严,倒地而死无人凭吊的树尸也纵容菌子、蕨草、藓苔和木耳爬得它一身,你不由觉得那树尸竟也是另一种大地,它因容纳异己而在那些小东西身上又青青翠翠地再活了起来。

忽然,我听到人声。司机来接我了。

山风野水跟我聊了一天,我累了。

回到复兴,第二天清晨我走向渡头,我要等一条船沿水路带我到石门。一个农妇在田间浇豌豆。打谷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我坐在石头上等船。

乌鸦在山岩上直嘎嘎地叫着,羽翅纯黑硕大,华贵耀眼。它们好像要说的太多,仓皇到极点反而只剩一声长噫:“嘎一”

船来了,但乘客只我一人,船夫定定地坐在船头等人。

我坐在船尾,负责邀和风,邀丽日,邀偶过的一片云影,以及夹岸的绿烟。

没有别人来,那船夫仍坐着。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付足了大伙儿的船资,促他开船。

山从四面叠过来,一重一重地,简直是绿色的花瓣--不是单瓣的那一种,而是重瓣的那一种--人行水中,忽然就有了花蕊的感觉,那种柔和的、生长着的花蕊,你感到自己的尊严和芬芳,你竟觉得自己就是张横渠所说的可以“为天地立心”的那个人。不是天地需要我们去为之立心,而是由于天地的仁慈,他俯身将我们抱起,而且刚刚好放在心坎的那个位置上。山水是花,天地是更大的花,我们遂挺然成花蕊。

回首群山,好一块沉实的纸镇。我们会珍惜的,我们会在这张纸上写下属于我们的历史。

我们所有的人,都拖延着不去生活,老是梦想着天边一座奇妙的玫瑰园,却偏偏不去欣赏今天就开放在我们窗口的玫瑰。

一个人朝气蓬勃的时候决不问为什么生活,只是为生活而生活--为了生活是桩美妙的事而生活。

麋鹿阻拦着去路

从读童话故事开始,我就很喜欢鹿。小鹿斑比的冒险历程,让我感受到一种满足与喜悦。长大后,背诵诗经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知道了鹿是爱洁而群居的动物,十分尊贵,有着温柔的呦呦的叫声。那时候同学们很喜欢彼此询问,当你走进森林里,最想遇到的是哪三种动物?鹿,通常会是我的首选,据说那是自身某些意识的投射。但我很少到动物园去看鹿,喂长颈鹿吃草已是很久以前做过的事了,被圈养的梅花鹿发出一种腐败的气味,耷拉着头无精打采,黑黑的圆眼睛里蓄着泪水。我不爱栏笼里的鹿,它们让我有着摆脱不掉的罪恶感。到内地去旅行,我们被领着去参观养鹿场,那些鹿被养着是为了采鹿茸或者鹿鞭,当人们靠近的时候,它们明显的焦躁不安,我看着鹿头上刚刚采摘过的伤痕,想象着痛苦的割刑来临时,它们会发出怎样的叫声?养鹿人说鹿角是没有疼痛感觉的,那么,恐惧的感觉呢?

多年前到美国去旅行,听接待我的朋友说起,曾有留学生在高速公路上因为躲闪一头鹿,结果车毁人亡的故事。所以,他们一代又一代被教诲:“夜晚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当看见被车灯照射得异常闪亮的眼睛,要把直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狠狠撞上去,可能还有生机。那头被撞死的鹿,尚且可以带回家当战利品,以飨亲朋好友。”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难以置信。动物园的鹿是给人看的,高速公路上的鹿是给人撞的,蒙古烤肉的鹿是给人BBQ(烧烤)的。“你不知道吗?”朋友做出这样的结论。

几年前到东岸弟弟家暂住,我们开车去山里访友,忽然看见林子里有几只没长角的鹿,纤细的身子缓缓移动,与我们的方向一致,它们要去哪里?我们正在犯疑,忽然3只鹿奔跑起来,优雅从容地在我们面前越过马路,带起秋日里的美丽惊叹。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观看鹿,活生生的,不是标本,倏忽消逝在眼前,空静下来的林子,突然显出寂寥。

去年秋天,我去了加拿大落基山脉旅行,认识了那种有着长长的角的叫做“ELK”的麇鹿,它们由一只雄鹿昂然率领,一群群地逛到山里的居民家。许多游客停下车来拍照,四处都是压抑后的喧哗,发情期的雄鹿是暴躁易怒的,紧紧看守着每一头雌鹿,常常发出示威鸣叫声,一种清越而雄浑的声音,极具共鸣感觉。我惊奇地聆听,这就是诗经时代的古人听见的呦呦鹿鸣吗?有一晚,我们住宿在河边的森林木屋里,旅舍主人说,这里是鹿出没的路线,很容易可以狭“鹿”相逢的。睡眠中的我,仿佛听见有人轻敲着窗,笃、笃、笃,梦里的我忘了自己在山里,还以为是在家中,以为是母亲来唤我起床呢。我翻个身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遥远的异国,母亲并不在身边,只是敲击声仍在,不疾不徐地,温柔的笃、笃、笃。披衣起床,敲窗的声音停止了,我走到门边,开了一个缝,便见到一头麇鹿站在门边,它的颈正好转向我。紧紧关上门,我跳到同伴的床上,兴奋地嚷嚷:“麇鹿啊,是麇鹿在敲我们的窗子啊!”那天破晓前,三四头青年麇鹿从我们的屋子前通过,我蜷坐在屋前的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量它们,原来,鹿是很强壮的,魁梧的肩膀,健劲的腿,特别是仰起头呜叫的时候,真的不只是美而已。靠得那样近,在触手可及的距离里,我发现它们没有腥的气味,一点儿也没有,是因为自由的关系吧,自由可以把一切污秽都去尽,让生命呈现最洁净的状态。

今年夏末,我和家人有过一次黄石公园之旅。偌大的园区里,常常停下一排车,为的是等待麇鹿的通过。最初是很多观光客兴奋着:“啊,麋鹿,”到了后来,就只是安静地望着麇鹿,就是望不见也能想象它行进的姿态、仰起头的角度。不管多么赶时间,在国家公园里遇见鹿,就得让路,不能按喇叭,也不能惊扰,只能等着它缓缓经过。我们住在山里的一家旅馆,园区里有着近百头鹿,在草地上漫步,没有人知道它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只知道它们傍晚来天明去。第二天晚上,直到睡前都没瞧见它们,我吃了感冒药睡去,半夜里醒来,走到窗边,居然看到整片草地上都是鹿,卧着站着,当我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也转头相望,银色的月光像是雪白的霜降,它们栖泊在冰上,下一刻便会化去,我则仿佛坠人一场离奇的迷梦中。

回到我的城市里,许多忙不完的工作等着我完成,即使是体贴的朋友也有时抱怨“连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也没有”。我不能辩解,因为连辩解的时间都没有。然后,我在极不安稳的睡眠中,看见那群冰上的麋鹿,它们一起转头注视着我,安静的瞬间,我忽然哀伤地想落泪,是什么剥夺了我的自由?是什么掠取了我的时间?

我开始学着,即使是在最忙碌的时刻,也要停下脚步,想象着正有一头麇鹿,从我的眼前经过,我必须停下来让它走。是的,被麇鹿阻拦着的路,是多么美丽的耽误。

我们的心智需要松弛,倘若不进行一些娱乐活动,精神就会垮掉。

行走世界需要的两种语言

我是一名旅行爱好者,生平足迹遍布许多国家。不过,惭愧得很,我从来就没真正学会一门外语。旅行时,我喜欢简单学几句当地人的问候语。那些不熟悉的音节从嘴里发出来,自己听着觉得很有趣,而且有些问候语的意思也让人回味。

出游到印度,有人告诉我,印度人问候时通常说“Namaste”,意思是“我心中的神问候你心中的神”;在西非的多哥,听起来像“Apalmani”的声音其实是在说:“今天,你心中有快乐吗?”对这句问候语的回答可以是“cietandwa”,意思是说:“我的心涂满了蜂蜜。”

有一回,我随团到土耳其旅行。下车之前,一位有经验的游客提醒大家:“下车就走,别看那些小商贩的眼睛,不然,他们会拉住你要你买东西。”

这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固执地认为,用眼睛注视对方,是一种最起码的尊重。我刚跨下车门,只见一个当地人一手拿着一叠图片,另一只手挥舞着,不停地吆喝:“只卖一美元,一美元,漂亮的明信片!”我冲他笑了笑,说道:“Marhaba(你好)。”这名小贩挥舞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把几张明信片塞到我手里。“哦,我丈夫拍了好多照片,我不需要这个。”我说着把明信片交还给他。但他使劲挥手,用生涩的英语一个劲儿地说:“送你的,送你的,不收钱。”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那天离开的时候,我手里拿着他赠送的明信片向他挥手告别,他则笑着注视着旅行车驶离--这一切都源于我的微微一笑和那句“Marhaba‘’。那趟土耳其之行,”Marhaba“从我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出,一次又一次地印证了那句古老的谚语--”陌生人只是我们尚未相遇的朋友“。

我曾在肯尼亚待过一段时间。有一回,我在一个偏远的加油站加油,一名马萨伊妇女走近我,向我乞讨:“钱!钱!”我回答说:“Sinashillingi(我没钱给你)”,“lakinininatakakuwarafikiyako(但我想跟你做个朋友)”。说着我向她伸出了手。在听到我后一句话以后,她的神情立刻从失望转变为喜悦,她热情地抓住我的手,把我领到路边的一个小货摊。她让我坐在一条小凳上,给我戴上了各式各样的项链和手镯。我笑着赞叹:“Mzurisana!(太漂亮了)”那天,我丈夫为我俩拍了一张合影。

一年后,我女儿要去肯尼亚旅行,我托她顺便把照片带给那个妇女。我女儿找到了原先那个加油站和那个货摊,把照片当面交给那个马萨伊妇女。她看到照片后,泪流满面地抱住我的女儿,口里不停地说着:“rafiki!(朋友)”我还从女儿口中得知,我和她的合影,是这个女人有生以来唯--张照片。她嘱咐我女儿转告我--一定要再回去看她……

尽管我只学到不多的几句外语,尽管我的发音、拼写和语法都蹩脚得很,但是,一颗真诚待人的心,是可以逾越一切语言障碍的。

行走世界时,我只讲两种语言:英语和友谊。

没有彼此的敬重,友谊是不可能有的。

冒失的想象

周六去看海。只是一个码头,没有海滩,没有飞鸟,甚至没有海的咸腥气。远处高耸的烟囱冒出不可一世的灰烟。即便在这样的灰蒙蒙中,我还在想象着天空的蓝色,以及海鸥飞过的壮观。我在岩石的缝隙间寻找寄居蟹,一个都没有找到。只有一些海蛎子依附在岩石上。我费力地用手剥离这些疙里疙瘩的东西,一会儿就搜罗了一塑料袋,手也被割了一道道血口子。有人走过来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是赶海。他们很茫然。

我不厌其烦地跟他们解释什么叫赶海,以及海蛎子的吃法。我甚至现场砸开一个海蛎子吃了起来,我说可以生吃。

人家疑疑惑惑地走开了,顺手从我袋子里拿走了几个海蛎子。

晚上回来,我急不可耐地用清水煮海蛎子。久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来,我坚信这种感觉是我多年想象的回报,定格在海边长大的童年:在退潮后的海滩上跟一群渔民赶海,中午饿了就拿着凉馒头就着生海鲜吃。

周日参加婚礼。在一个偏僻的乡村。淳朴的村民还在实行流水席,一拨人在院子里吃,另一拨人候在门外等待。来了一个唱喜歌的,现场编一些讨吉利的词,不给钱不走,少给了也不行。我夹在村民中兴冲冲地听,后来感觉旋律有点儿熟悉,好像是“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我哈哈大笑,村民们也不计较,一起大声喝彩。

宴席并不好吃,大鱼大肉都不是饭店的口味。做饭师傅是本村的人,他们用满是污垢的指甲抓着肉和菜往锅里扔,在沙尘里挥动铁勺,掉落的头发丝清晰地浮在汤水上。本家让我们洗手,十几个人用一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