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太子驾到,不少小门派,无论正魔,都纷纷伸头朝殿门外望去,古非子表情有些僵硬,明明是要发作,但沉默了少许,还是什么也没说,不过脸色也十分难看。
叶朝,依旧一身金色皇服,威严尽显,八条天龙刺绣于衣上,眉宇间那睥睨天下的凌厉之势,扫视了在场之人一圈,便缓缓收回。
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男子,眼睛细小并不是美男子那一类,但整个人一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威势,想来可能是皇家之人得天地宠爱的缘故。
微笑着走了进来,但能看出这笑容十分不情愿,显然是装出来的,而此时钱羽始终看着叶朝,而叶朝却似根本没有注意到。
走到殿中央,缓缓开口道:“诸位道友,路上有些麻烦,耽搁了些功夫,望不要怪罪…我皇室一族,尊崇道家,并不讲究礼法,想必在场的前辈不会怪罪。”
说罢,也不看旁人,眼睛只是直盯着古非子,又说道:“古前辈,父皇临行前,与我一言,要我与你道来。”
古非子眼睛一亮,狐疑的看着叶朝,此时叶朝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古非子看了一眼,竟感觉有些慎得慌,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轻笑道:“叶贤侄请讲。”
“不称太子,不尊礼法,待回界降仙火灼肺之刑。”此语,乃是叶朝对其传音说道,然而,同时叶朝又开口说了些问候的话语。
众人都认为皇朝此次礼数与行为,都比往常好的多,并没有注意到古非子的表情,此刻他心神轰鸣,脑子一片空白,并不是因为叶朝的传音,给他造成了什么伤害。
而是那内容,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想到这个人,他便有些恐惧,但修道数百年,根基深厚,片刻便恢复平静,冷冷的看着叶朝。
而钱羽却是注意到了这古非子的表情上细微的变化,隐隐觉得他与太子之间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只要不和他扯上关系,他也不会去参和,毕竟他的修为在这二人面前都是不够看。
一想到自己的修为,虽然不是很高,但钱羽却是对于自己这段时间修习的寂灭剑诀有很大的期待,这剑诀其中奥义颇深,如今他也只是领悟了第一层的两式,削首和凌驾。
正在这时,大殿外又来了两拨人,一拨人身着衣装与在场之人不尽相同,明显是异族之人的服饰习惯,而另一拨人则是十个书生,为首的是两个白胡子的老书生,一个青色衣衫,一个蓝色衣衫。
天鸿一见来人,面上大喜,待他们走到中间位置,抱拳客气道:“孟道友,子道友,没想到这次是你们二位来此,不知东道友可好啊?”
这两人为谷神西洲,太乙金书院的两位副院长,青色衣衫的老人为孟云,蓝色衣衫的为子道归,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且太乙金书院传承于仙人,书院中人多半是学问兼修炼一同进行,对于道学的理解,当为四大洲之首。
“师兄又在闭关,只好我们两个人来,本不欲前来,但仔细想想,也没有多少日子可留,不如多见识见识年轻一辈的风采,正好书院中的小辈也嚷着来。”孟云朗声回道。
天鸿哈哈一笑,不再过多攀谈,此时在大殿之上,人多嘴杂,不一定又有什么变数,但经他这么一打招呼,在场许多人都纷纷前来示好,只有魔道的几个门派没有理会。
而后,那随太乙金书院一同前来的便是中阴间,钱羽一听这个名字,面上一冷,猛的看向那一群人,竟用神识去仔细搜寻,感觉到钱羽的神识扫来,站在最前面的灰衣男子冷哼一声,啪的一下将钱羽的神识弹了回去,嗡的一下,钱羽元神一阵晃动,不过还好有一部分剑魂之力并未完全炼化,替他挡了一下,这才没受什么损伤。
那灰衣男子轻咦一声,他刚才那一下分明是想让对方吃个大亏,少一个对手,对他门派也是有利,即使事后追究起来,也是他被别人窥视,只是给点教训,到最后怪到对方学艺不精上,也没什么责任。
但是没有想到,钱羽居然没什么事,不由得让他心里暗自心惊,“这小辈怎么可能在我那一击什么事都没有…真是活见鬼了…”
这时,许多人都发现了刚才那一下,天鸿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你可受伤?”
钱羽搓揉了衣角一下,平静的回应道:“掌门师伯,没什么事,怪我先用神识去查看他们,我只是想看看那人来了没有。”
天鸿一听,这才放下下来,看着钱羽,不由得心中也有些心疼,摇头不语。
至此,所有参加这次品道擂台的门派全部来齐,许多小门派没有前来暂且不算,但北洲纪元谷则是被皇城直接取消了这次的资格,更何况他们死了个长老,也没这个心思来争。
所有人都被安排在宿愿之巅上居住,此处早已建好数百座居住之所,虽无那大殿外部那般华丽,但也不失身份,而且趁着太阳还没下山之时,所有的年轻弟子都被带领着,在这宿愿之巅游赏了一番。
钱羽和秋晴雨在没有长辈在身前的时候,当然是毫无顾忌的走在了一起,这一举动也惹得许多门派的弟子大为惊讶。
这宿愿之巅奇景极多,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女娲池,传说在女娲池丢下自己的一根头发,便能看到自己的姻缘,若是有心仪之人的头发,则能看到你俩是否有缘。
因此,这处奇景也被凡人喜爱,奉为神灵之地,每年都有不少人,来此跪拜求赐姻缘,启缘山在民间也是极为受欢迎。
而施情画见钱羽与秋晴雨同行,不知是因钱羽有损门派名声还是其他原因,似乎有些不太高兴,面色冷酷,也却苦了苏易,不得不忍受施情画的冷面。
转眼,太阳下山之时,众弟子被带回居住之地,同时长辈们告别了各自的老友,各门各派的人都按部就班的住进了各自的居所。
在回到各自居所的时,谁都没注意钱羽手上握着一张字条,表情异常兴奋,面上有些微红,天鸿恰巧碰到钱羽,急忙关心的询问。
然而,钱羽则是胡乱搪塞过去,弄得天鸿大感迷糊,也没有过多在意,身子没有什么不适,便是最好。
惊出钱羽一身冷汗,终于回到了房间里,而此时,房内离真正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
“离师兄,在想什么?”钱羽心情一片大好,晚上有佳人约于女娲池边,想想就觉得美妙。
“没什么,钱师弟怎么今日颓的这么欢喜,若不是有了什么喜事?”离真笑着说道。
“没有,没有…哪有什么喜事,没有…”边答着话,边在那里嘿嘿傻笑,这如何还说没什么喜事。
不过,离真知晓钱羽不愿意说,他也不愿无故插手别人的事,便也不问了,一间房睡两个人,钱羽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若是人多,他却也不好半夜从房里出去,时间转瞬即逝,窝在被窝里始终睡不着的钱羽约莫着快要到子时三刻,小心翼翼的起床,忽地向旁边一望,顿时大惊,“离师兄呢?难道…哦…都是一个套路的啊…”想到这里,钱羽急忙穿好衣物,出了房间,一路朝女娲池而去。
“苏易,你真的很优秀,但是我真的不能答应你,我们之间没有结果的…”正朝女娲池赶去的钱羽,身旁树林外,一座拱桥上,妩媚身影,柔声叙语,不是施情画又是谁。
听得施情画的话之后,钱羽登时好奇心大起,隐匿在林中,继续听着,这时苏易开口言道:“师姐,我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证,为何你我不能双宿双栖?”
钱羽掩口一笑,并未出声,心中暗道,“苏易啊苏易,想你平日一副傲骨,更是当初天变炼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居然也会动此心思…”
“苏师弟,你…”施情画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话说全,开始沉默了起来,听到这里,钱羽也大概猜的差不多,也不愿多听,起身便走。
又走了一会,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放心继续朝前行,离子时三刻,还有一刻钟,“初次见面,我倒是来的够早的。”心中想道。
忽然,见女娲池前正站着两个人,从身形来看都是男人,且两个身影都有些熟悉,钱羽有些不解,嘴里小声嘀咕道:“两个男人,来这里做甚?”
又稍走近了一些,确定不会被发现,仔细看去,心里一惊,其中一个居然是离真,而另一个,他却还是没法判断,但心中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忽听那身影沉声说道:“离真,你我始终没有机会一战,当年你外出办事,而我也做出了不好的事情,”那男子稍作呼吸,好像他口中不好的事情对他自己也是个不小的创伤,随即继续道:“在那之后,我便离开,虽被了个骂名,但却得了个第一的名号,世事难料啊…”
“当年之事,不想再提,天变炼即将结束前,我去北洲边界查看敌军情况,竟遭五千精兵围攻,据说你是那里的大将军…仅此一条,你我一战,不可避免!”
离真双目一寒,看了看面前的男子,良久,不情愿的口气轻松了一些,“师伯说,此次你必然要来,若见到你,替他问你好,不过看你现在过的不错,师伯此举真是多余!”
说完,不等那男子回话,便直接离开,那男子听完离真最后的话之后,表情苦涩,用手拨弄了几下女娲池水,喃喃道:“回不去了啊…”
在他二人都离开之后,钱羽身影出现在女娲池旁,望着池水,他心中十分震惊,原来刚才那人便是当初在恋凡峰翠心湖欲要杀钱羽的黑衣人,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人居然就是当年,斩杀同门的司马少阳!
他正震惊于刚得到的信息,忽地一只玉手拍打在他肩膀,回头一望正是赴约的秋晴雨,十分欢喜,一把拉住玉手,“你来了,嘿嘿。”
钱羽这嘿嘿一笑,倒是将秋晴雨逗得不行,“傻笑什么,你回到门派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还好,不过刚回去啊,就杀了个魔头…额,也算是魔头,就是个迷路的人。”钱羽想到姜杰,也不知道用什么来冠以他的名字,索性就叫迷路的人吧。
两人肩靠着肩,就这样在女娲池旁边坐着,露水将二人衣衫打湿,二人却不在意,只是互相讲着分开后的故事,不时传来咯咯的笑声。
二人都没有去提及这女娲池的神秘之处,没有将头发丢入其中,查看自己的姻缘,就这样,黎明来临,两人又不舍彼此分别。
只有那女娲池水,仍然缓缓流淌,等待着寻缘人,将蕴含着体内生机的头发,丢入其中,去探访那属于不同人的恩爱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