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爱你如诗美丽(纪伯伦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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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19)

“莫非因为我的头上有个羽环?难道因为我有一个小小的圆头颅?因为我脸上有黄色条纹?我该信赖所有的人?我当唱纯美歌曲?要我培植神杉树?我有许多名字?人们把我称作‘个性油脂’?”

我惊愕地笑了。当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时,我说:

“我在天堂里见到你时,你会笑话我吗?我希望你笑话我!”

在每时每刻,就连痛苦和忧愁占上风的时刻,他也会笑话我,借助他的聪慧头脑笑话我。

致玛丽

1923年8月7日

亲爱的:

每当我得知你心满意足、欢快欣喜时,我的心中是多么高兴。毫无疑问,你从地母和天父那里得到了别的女性没有得到的纯美。

今日的波士顿与往昔大不相同。它还缺少一样东西,那是什么呢?是啊,我只是感觉到了变化,却不知其奥秘。

我要到旷野去,到寂静的乡间去度过一些时辰,或者待上一天,沉思某些在城市不曾想过的事情,即在梦中出现而在城市中未曾出现过的事情。

我喜欢孤独。当我独处幽居于一角落时,我便能在这孤独中感触到那种互爱与共处。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23年4月18日

亲爱的:

我想让你看看我这灿烂辉煌的世界;它正在成长着,将成长为一个奇怪的独立天地,内有深渊,深不见底。

我很想你,想听你说话,看看你的容颜。

在寂静的夜里,当我睁开沉重的双眼时,只觉得宇宙的能媒正在将我包裹起来,就像包上了一层白皮,然后与诸多事情,众多因素及众人等混合在一起。

上帝为你祝福!上帝钟爱你,伴陪着你,与你形影不离。

上帝为你和我添福!

玛丽

致玛丽

1924年4月22日

亲爱的:

我衷心祈求你健康、快活和成功。

我一切都好,心中充满快乐、感激之情。我工作少,只是画画和用阿拉文写作。但是,我常在工作室或公园里走来走去……边走边想,梦想着遥远的地方。

我梦想着无形的形状,梦想着雾霭式的形状……我常常找不到自己的形状。

我的意识颇像转化成雨或雪之前的云。

亲爱的玛丽,我开始生活在大地上。

过去,我本是树根;如今,我该依靠这空气、阳光和天空做什么呢?

我听被囚禁多年之后获释的人们说,他们见到东西便感到心慌意乱,惊惧不堪,一个个如丧魂魄,焦灼不安,不知所措。

于是他们原路返回监狱,要求监禁。

我呢,我不会返回我的监牢,我将在大地开辟自己的路。

我将昂首而生活下去。

哈利勒

玛丽日记

1924年6月8日

关于再生——或转世——或投胎,哈利勒说:

“不——我相信耶稣不会像人一样回到这里。即使他回来,我们也不会知道他回来了。我相信我们以前曾活过一生或更多。我总在深思一件事,心里有好多话要说,认为我几千年前就已认识了你。”

关于人际关系,哈利勒说: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能让一个人占有另一个人,因为灵魂不同于灵魂。在友谊中,在爱情里,两个人一抬手便会发现其中一个人所没有能力发现的东西。”

关于婚姻,哈利勒说:

“女人对男人说:‘我把自己全献给了你。’——这是毫无益处的谎言。一个人怎么能把自己献给另一个人呢?女人说:‘这是提醒他记住自己的责任!’男人说:‘我把你包在我的心里。’——他为了让她记住他的义务。真的……一个人怎么能够轻易包容另一个人呢?”

我在他身上找不到,而在他人身上找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呢?

他的言谈、思想和用意是多么新奇不凡啊!

致玛丽

1925年7月8日

亲爱的:

我为你的高兴而高兴,以你的乐观而乐观,以你的欣喜而欣喜。正如你所说的你的日与夜充满了欢乐;但是,像我想象你那样,我却像一个从生活那里借贷的远远多于生活所给予的人,因为你给予的太多了。

我们这些在纽约的人正与酷热作斗争。乡村里的热是绿色的,而城市中的热却是灰色的。

玛丽,我恳求上帝让你不断发现令你心胸快乐、宽慰之事,常常生活在幸福乐园之中。

我与你必相待以诚,推心置腹。

爱慕者

哈利勒

致玛丽

1926年1月14日

亲爱的玛丽:

我手持玫瑰花和香草向你致以问候。你的信在我的心中播撒了欢乐。我每时每刻都想听你说话,每时每刻都希望对你的状况放心。

我现在波士顿,工作不多,但在牙医那里尝了不少苦头。

我的齿龈遭病菌侵袭,但我很勇敢,能够忍耐,并不讨厌折磨我的人。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27年4月14日

哈利勒:

也许我写给你的信让你勉强承担了某种忧虑!每一封信里都有那么多问题,我不住地问这问那。毫无疑问,这些均出于强烈的愿望——即使这种愿望是贪婪的——这种贪婪与满足相反。我渴望你的画和诗,以便足饮灵魂的回声。

我的第一问:

什么使你烦恼?你到何时才不写作?我求你保护。我求你一有机会便把一切事情告诉我。

玛丽

致纪伯伦

1927年4月24日

哈利勒:

我希望你来这里看看春天。我希望你在这里过冬。世界像绿色海洋,翻滚着万道波浪;咆哮的大海上,漂浮着花和玫瑰。这里阳光灿烂,煞是耀眼。

阵雨停了下来。鸟儿一反冬日迁徙习惯,没有飞离。两周以来,我们一直在到处游玩,过些天才回家安安稳稳休息。

在这里,在我们排队停留驻足之地,虫蚁聚集在温暖的地方;若是没有这些虫蚁,人们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尽情赏心怡神。

这里是虫子繁殖之地,偶尔看见毒蛇令我们大惊,毒蛇则急忙遁入自己的安全躲避处。这里的人很少,但今天我却来了,遭遇了大失败。

从阿拉巴马州来了一位陌生女士,我以前没见过她。她吃喝毕,四下望了望,看见我的画,惊异地说:

“这幅画使我想起一位画家……哦,他叫哈利勒·纪伯伦,你认识他吗?”

我心神不禁陶醉!种种回忆纷纷涌上心头——我看到了你的面容,我看到了你的庄严,我看到了你的完美,我看到了你的灵魂。于是,我陪着她进了我的房间;在那里,她看到了奇迹。

请转告我对你妹妹玛尔雅娜的爱与思念之情,如果你与她在一起的话。

顺致我的忠诚。

玛丽

致玛丽

1928年11月7日

我亲爱的:

两个星期以前,《人子耶稣》一书出版了,受到了许多读者的欢迎。

我给你寄去了一本,也许书到之前你已出发了。我衷心希望你读到它时能使你喜欢。

出版商很高兴。

朋友们欣喜不已,交口称赞。

我感到多么难为情啊!世间多温厚,人们多可爱!

夏天并不像我预想或期望的那样。病痛没有减轻,但我未管那些,还是写了诗和歌。

此外,我对黎巴嫩同胞说,我不会回去从政。因我厌恶政治,不相信政治,不喜欢政治。

他们要求我回去,我也很思念故乡。正如你所知,我很想念他们,而且我的思念之火不会熄灭,除非身在那里。是的,除非身在那里。

我思念着故乡的丘山和峡谷。虽然如此,我却已决定作出牺牲,选择了留在这里,在我的画室工作,在我的画室里,能生产出在别的地方生产不出的作品。

是的……这是冬天……我需要温暖。

哈利勒

致玛丽

1929年5月16日

我亲爱的:

我现在波士顿,想在妹妹的简陋家中得到安闲宁静。

我病了,只觉周身不适,自感可能因神经疲惫所致。不过,我的精神尚好,因此不能让时间空空流逝。

秋天是残酷的,冬天亦如此。我们看到的只有严寒,看不到太阳。

那本书名播美国内外;人们看后,都很喜欢。

他们说那是绝美的诗。

我内心觉得,过一些时候,他们会将之作为比诗更高明的一种东西而喜欢它。

我的关于莎士比亚的一本书——即我们一起商讨过的那本书——仍在酝酿之中。我自感有可能在一个月之中将之完成。但是,我现在很疲劳,不知从何下手,或怎样开始,也不知道我能否动笔。

请接受我对你的特别问候。我妹妹向你遥致问候,要我转达给你。

我近日将离开妹妹家去纽约。那里有许多事情等待我做。

我完成这些工作后,我希望我们一起去度假,以期修身养神。

哈利勒

致玛丽

1929年11月8日

我亲爱的:

是的……我今冬在波士顿病倒了。我患的是综合症,终以腿痛而告终。不过,我用意志和力量度过了危险阶段。

牙齿为我带来不少痛苦……令我生活艰难……愿上帝宽恕为我治病的牙医。

我在东方的义务完结了。我完成了委托给我的工作。

今后我不会再去接受这种任务,除非我对自己的明天放心。

我想提供帮助,因为我曾得到帮助……但是……

致玛丽

1930年11月21日

我亲爱的:

我将在纽约待到圣诞节之后,然后再去妹妹那里,与她一起待上几天。

玛丽,请你提个什么要求吧……要什么……有什么要办……我希望你尽管说,我必将全心全力并带着感激的心情去办!

上帝为你祝福,为你添寿。

致玛丽

1931年3月16日

我亲爱的:

我现在纽约。我几周内不会离开这里。

两天前,《大地之神》出版了。

我给你寄去一册。

但愿你喜欢书中的插图。

风从东方吹来,

燃烧着的肉体,气味熏人。

神依靠牺牲而生活,

神在灰烬上建造宝座。

心神呀,心神!

我如何使你享受荣光?

我正在写另一本书,出版商决定在10月出版发行。我现在正埋头写作,同时为之插图。

上帝爱你

哈利勒

火焰熄灭

1931年4月12日

哈利勒命终,沿着自己的路走了。星期一,我们将他的遗体移往波士顿。

玛尔雅娜·纪伯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