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时亦卿冷漠的看着余帆。
余帆强装冷静,讪笑道:“您在说什么,奴家怎么什么也听不懂。”
时亦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声音依旧清冷,那话却让余帆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与吴瑞真心相爱不假,但你却不是余家大小姐,你是余三爷的大儿子,这才是世人反对你们的原因,你们皆是男子。”
余帆拼命摇着头,口中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女子啊!是他们见不得我们好,都是他们的错!”声音凄厉,身上又冒出森然的鬼气。
时亦卿转回来看着她,有些嘲讽的道:“和夏自古民风开放,你们若在一起不露声色便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要求吴瑞娶你!他将来是要做官的,你觉得吴家人会让他娶一个男人吗?”
余帆冷笑,道:“就算我有错,那那些人也不该害吴郎!”符千笙算是对他彻底失望了,平静的说:“那杯酒是你给吴瑞喝的,还需要我再详细说吗?”
时亦卿的话彻底把余帆这一千年来为自己建立的堡垒击垮,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似乎要把他淹没。
“因为我爱他,只要死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余帆尖锐的声音刺得时亦卿脑仁疼。
余帆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带着哭腔道:“可是我找不到他了,他不见了啊……”
时亦卿最后还是决定帮他一把,因由她起,果也由她来结。
“你找不到他是因为他根本不在这儿。”时亦卿耐着性子对余帆道,余帆错愕,“什么?吴郎不在这?道长明明说他在这,只是魂魄散了而已,只要我成为鬼王就可以为他重聚魂魄了。”余帆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道长是帮她的,没想到。
余帆对于时亦卿的话,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听从,他既然能知道他的过往,说明时亦卿他惹不起。
时亦卿终于找到了他变成这样的原因,道长?会干这样缺德的事的就那几个人,不会是七百年前被处死的邪道吕明昌吧。
时亦卿虽然不问世事,只是偶尔出来看看,但她常常去翻运簿啊,这三千世界只要她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事。
“是吕道长,他告诉我的。”余帆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得了,还真是他,时亦卿如实告诉他:“吕明昌在七百年前就被处死了,他是个邪道,为祸人间数百年,他告诉你这些估计是想让你变成鬼王好为他所用。”
时亦卿倒有些同情他了,因为一个信念作了一千年的恶,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吴郎现在何方?”余帆很快就释然了,就算白忙活一场又如何,吴郎还安好就行。
时亦卿答:“吴瑞千年前本该去投胎的,可他为了等你甘愿不入轮回做一个小小的鬼差,后来时间长了,他成了鬼君衍泽的下属,专管轮回,至于为什么,自然是方便与你相见,可你却叫他失望了。”
余帆很难过,原来吴郎一直在等他,自己却血洗了他家,余帆幡然醒悟,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扯着时亦卿的衣袖,央求道:“您如此好本事,定能带我去见吴郎,我求您了!”说着就要给时亦卿磕头。
时亦卿哪能受啊,她是来了因果的,受了他的礼,不就又有了因吗,扶起他道:“我不能带你去,这么大的烂摊子谁给你收拾?”余帆知道她说的是地上那些人。
余帆有些绝望,以他的能力是不足以去鬼界的,更别提找轮回使了,时亦卿又道:“但我可以让吴瑞来找你。”这句话给余帆带来了希望。
人生,不对,鬼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时亦卿捻指成诀,指尖上的灵力汇聚,平缓的说:“衍泽君速命座下轮回使吴瑞前来。”灵力幻化成一只银白的灵蝶破空向鬼界而去。
时亦卿垂下手,低头对余帆道:“现在可以松手了吧,还有,吴瑞来了你就打算这样见他?”余帆忙松开拽着她袖子的手,闭上眼意念一动,魂魄就脱离了花魁的身体。
余帆的魂魄是他真正的样子,青色的衣衫,高挑的身姿,长得也好看,时亦卿却觉得他太骚包了,像只花孔雀一样。
时亦卿干脆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很不巧的是她又看到了夜清寒,虽然是晕过去的,但也足够隔应她了。
季皎月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时亦卿,她寄宿的这具躯体虽然是个大能,但远没有窥探过去的能力,开始好奇她怎么知道的了。
有好戏看喽。
鬼界,允天长宫。
灵蝶出现在鬼君衍泽的寝宫,纱幔层层遮盖的床上一个男子侧躺着,单手撑着头,睁开眼,幽蓝色的双眸倒映出银色的蝶影,伸出修长且节骨分明的手去接灵蝶,灵蝶落下他的手上。
“衍泽君……”时亦卿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灵蝶任务完成变成银白的光粉散开,衍泽轻笑,既然是时小殿下要的人,自然要给她送到。
衍泽起身,他的皮肤很白,白得像死人一样,黑色的长发绾在脑后,幽蓝的衣裳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瓷实的胸膛,修长的双腿也露了出来,六条飘带各坠了一个银铃铛,脚上并未穿鞋,脚踝上套着一个银环,也挂着铃铛。
六界的人都知道,鬼君衍泽喜怒无常,美得雌雄莫辨,双脚从不沾地,从来都是悬空而立。